第16章 令人费解的机锋 作者:鲈州鱼 明朝第一弄臣 虬髯壮汉突然高声道:“主簿大人,据小人所知,张二牛与大人交情甚好,這应该沒错吧?” 县衙附近是比较热闹的地方,相当于后世的商业街,這才有衙前自古好景观的說法。網,wo,。而谢宏所在的平安坊是县城外围的贫民居住的地方,两边的百姓来往不多,所以這边围观的百姓很多都不知道谢宏与张二牛的关系。 所以那铁匠的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群中又是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也有不少怀疑的目光朝谢宏看了過来。 不等谢宏答话,壮汉又朝周围拱手道: “各位乡亲,我董家虽然也开了铁匠铺子,不過都开在保安州各处,在北庄县并无铺面,何来打压同业之說?庄上田土太多,這耕地的家什也难保不会损坏,就近买几把铁犁也是常理,這位谢主簿仗着官身袒护友人,我董家是不服的。” 他這一番话颇有蛊惑性,很多百姓也都点头认可,刚才的叫好声,也变成了质疑,舆论眼见对谢宏不利起来。 “說的也是,老张去后,兴许這手艺真的失传了,不然怎么会一碰就弯折了呢?”那坏掉的铁犁就摆在面前,很多人也觉得董家有了道理。 “這一步登天确实要不得,一個少年秀才突然就当了官,肯定不知道怎么做事。這事儿還得等知县大人才能定夺。” 原来是打探我的底细去了,看到這么一出,谢宏哪裡還不明白,這董家也不简单啊,他倒是不在意那些怀疑的目光,不過对這董家却高看了一眼。 不過這人既然出了头,那么董家也就沒后手了,在董家众人咄咄逼人的逼视下,谢宏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不理围观者的议论,悠然道:“董老爷,闽地路途遥远,往来之间想必非常辛苦吧?” 在嗡嗡的议论声中,谢宏清朗的声音油然响起,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董老爷?”众人循声看去,发现谢宏正对着那個虬髯壮汉說话,都觉惊奇,“董家好大基业,董老爷怎么会是這副模样?十足象一個铁匠一般。” 围观的觉得奇怪,可這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董家众人耳中,却如同轰雷一般。刚才管家說漏嘴,尚可以說管家太笨,自家才說了两句话就让人把身份给看出来了?叫出身份還不算,竟然還能知道人去了哪裡,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這世间真有人会掐指一算嗎! 董老爷好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瞬间就被打消了,董家一群人再看谢宏时,仿佛看见了怪物一般。董老爷的眼神也不复刚才的凌厉,反而有些迷茫,他对谢宏估计已经很高,既然开了口就沒想着能将自己身份瞒過去,不過自己這行踪可是只有几個心腹知道啊! 董家的铁匠手艺本是祖传的,出于跟谢宏当日相同的打算,不愿意入匠户。所以每代人都会让家中庶子学手艺,嫡子读书,可传到了董老爷這一代,却只有董老爷一個男丁,他既不想丢下手艺,又不想入匠户,只好乔装在铁匠坊出现。 他家生意遍布保安州,北庄县刚好在保安州边缘,這裡有张氏父子,张父手艺比他家要强出不少,他一直想求得张家手艺,只是這时代的手艺都是家传,张父自然不肯答应。几個月前,张父去世,而他又从外面学了手艺,這才有了這桩事情,却不想被一個少年主簿一口叫破,怎能不让他震骇? 董老爷看着谢宏带点玩味的笑容,知道瞒不過去,苦笑一声,拱手道:“大人果然少年英杰,慧眼如炬,只是不知大人如何知道小人曾去闽地呢?” 谢宏眼神锐利,摆手道:“先不說這些,董老爷,你可是承认自己是诬告了?” “這個……”董老爷有些迟疑,稍一犹豫,脸上神色又转为坚定,正要答应,一边的管家神情惶急的阻止道:“老爷,這万万使不得啊。” 董老爷脸上全然不见刚才的神采,颓然道:“行踪即已被看破,這秘法也就沒有秘密可言,其他還有什么可重要的?” 管家道:“老爷,也许他只是听闻過闽地出产精铁,是以才虚言恫吓,未必就懂得其中奥妙。” 管家說的也有道理,可董老爷還是愁眉不展,早年他在闽地见到远超内地的精铁,奉之若宝,研究多年,這才有了心得。如今被這個小主簿一语道破,想到自己所谓的秘法,也许早已为人所知,让他怎么能不发愁。 這边词锋交错,谢宏轻描淡写的就把刚刚還颇为神气的董老爷折服,看在围观众的眼裡比刚刚還有趣,只是這几人說话像是在打机锋一样,不知若云,让人糊涂得很。 有那性急的人就叫嚷道:“谢主簿,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如何评判的,您倒是說清楚啊?” “是啊,是啊,也让咱们明白明白。”有带头的,就有随声附和的。 看了董家人的神情,谢宏知道自己想得不差,微微一笑,正要开口时,人群外围却有人叫了一声:“且慢!” 谢宏循声一看,人群外面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上面满是尘土,一個老者正迈着方步踱過来,正是陆师爷。只见這老头面带冷笑,沉声道:“谢主簿刚刚任职,想来也不懂衙门裡的规矩。這衙门中讲究一個各司其职,這诉讼之事并非你职责所在,你怎好擅自断案?” 說的客气,不過话裡意思可不沒有给人留面子,谢宏觉得有些奇怪,昨天這老头对自己還挺客气的,怎么今天就开始变味了呢。而且,這老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也不知去了哪裡。他不知其中缘故,解释道: “陆师爷,不是在下莽撞,而是在下到时,衙门中无人主持,在下這才询问一二。” 陆师爷又道:“知县大人委托老夫暂时代理县中诸事,谢主簿請自便,這边的事情交给老夫即可。” 這老头是要抢功劳,還是为董家出头?谢宏在心裡暗自猜测,若是抢功劳倒也罢了,他本来也不在意這县裡的官职。谢宏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早日去宣府,然后等着正德上门,若不是母亲病重,经不起旅途劳顿,他這会儿恐怕已经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