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換人
說完,但見青年擡手輕輕一揮。突然,在另外一面石牆上,赫然出現了另外一個斗大的魔字,其大小形狀與前面石牆上魔字幾乎完全一樣。但這個魔字卻與前一個魔字有着明顯的不同。前一個魔字陰森恐怖,殺氣畢露,而這個魔字卻異常奇異。
從不同的角度去看,給人的感覺,或暴戾,或詭譎,或平凡,或陰狠,千變萬化,看之,令人目眩神迷。整個字跡周圍,似乎散發着無窮的魔力,兩個魔字相互比較,原先的魔字便顯得黯然失色,直如普通的字跡一般,再無一絲恐怖之氣。青年佇立很久,輕輕地嘆息一聲後,那青年不由冷哼一聲,隨手輕輕揮動幾下後,便毅然地走出了石窟。
扳開洞口的巨石,石窟內透進一縷光線。藉着黯淡的光芒,可以瞧見石牆上那魔字右邊,有一排極小的字跡。上書:“魔門第二十七代宗主吳宗天十二層魔功太熙元年立”。落款的日期,距離現在赫然在千年以上,而那赤裸的青年臨行之際,只隨手揮動幾下,便在第二十七代宗主吳宗天所留的字跡旁,奇異地刻上了一行更加深厚整齊的字跡:“魔門第二十八代宗主盧幻天十二層魔功洪武二十二年立”,落款的日期,正是今日。
幻天失蹤的十多日中,盧家內外,有的急迫,有的尋找,有的暗暗興奮。衆人尋找了幾日,見幻天蹤影皆無,便都以爲盧幻天定是走失或是經受不住打擊,而尋了短見。更有人好似看到了一個頎長的身影投進了湖中。盧家裏裏外外,莫不認爲幻天已經投河自盡。
但當幻天穿着骯髒不堪、滿是泥土的粗布衣服走進院子時,家中的衆人幾乎已認不出幻天。看着幻天,家人無不驚訝失色。雖然幻天外表落魄,好似餓了八天八夜,猶如惡鬼般的潦倒形象,但那雙眼睛卻猶如利劍,對視一眼,便都自心底冒出一股股寒氣。
儘管幻天神貌大變,眼睛的深廣猶如利劍,家中的下人卻仍在背後指指點點。看着窮人一般的幻天,就好似看着怪物。誰也不知道,本以爲投河自盡的主人盧幻天,差不多已經餵了魚鱉蝦蟹,今日突然回返,頓令整個院子中的所有人都感到萬分驚奇。
下人們驚奇而輕蔑的眼光,告訴盧幻天,李瀟瀟之事恐怕已經傳遍了整個院落,甚至整個村子都已知道了他的醜事。在下人們的目光中,幻天讀出了深意。那深意中既有憐憫,也有惋惜,更多的是不屑。
不是幻天敏感,而是功力突破極限後自然的反應。此刻,莫說盧幻天能看透他人眼光中所深藏的意味,便是周遭左近的一切生息,都盡在自己的神識之中。
李瀟瀟小產的陰霾,在見到家人之際,又浮現在幻天的腦海中。他甚至已經忘了這一段令他痛心疾首的恥辱,但見到家人後,那種根深蒂固的意念,卻仍然不由控制地襲上了腦際。
家人的表情及神色,令一向溫和的幻天極不舒服。雖然幻天在人們的注視中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但他就覺得背後,仍有無數雙眼睛,猶如利劍,紮在自己身上。他感到自己成了下人們嘲笑的目標,但幻天心中卻並不怪他們,幻天真的不怪下人,只是覺得極其不舒服而已。此刻,在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夢,一個宏偉且殘酷的夢,一個令整個江湖即將血流成河的夢。
吱嘎一聲,管家盧四走了進來。銀白的鬚髮顫抖着,看着幻天的眼神充滿了喜悅與擔心。盧四,跟隨自己好些年的老管家,幻天看了一陣心酸。此刻,只有盧四老邁的臉上掛着擔心之色,眼中充滿了無盡的關愛,讓他感到一陣溫暖。幻天心中酸酸的,眼中已然溼潤。
幻天輕輕轉身,伸手一拂之下,櫃門應手而開。空手攝過自己那洗得發舊的長衫,剛要穿上,卻又轉過身來,平靜地對盧四道:“盧叔,半個時辰後,煩你將家中所有人喚到廳堂!記着,我說的是所有人,無論是誰!但並不包括李瀟瀟!便說我有幾句話要當衆宣佈!”
說完,幻天轉身進入裏間,沐浴更衣。半個時辰後,當幻天清清爽爽地從裏間走出之際,管家盧四早已站在房外。看到精神清爽的幻天,不無擔憂地道:“少爺,家中所有人都已集合完畢,全部人都到了,沒有落下一個。”
“哦,這就好!”幻天說罷,就要向外行去。
盧四伸手攔阻,擔心地道:“少爺,你沒事吧?”
幻天微微一笑:“盧叔,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你放心,我沒事!”
盧四疑惑地點點頭,隨即,又小心謹慎地說道:“少爺,小老兒感覺你好像與以前不太一樣,似乎變了個人似的。”
“哦?”幻天輕聲哦了一聲,心中一動,微笑道:“盧叔怎會有這種感覺,幻天還是以前的幻天,盧叔此說從何而來?若說變了,究竟變在哪裏?”
盧四又仔細地看看,語氣十分肯定,道:“少爺,雖然小老兒老眼昏花,但看人還是不會錯的,少爺你是真的變了!以前,少爺溫文爾雅,待人和善。雖說現在仍然溫和,但我只感到你整個氣質都發生了極大變化。這種變化,小老兒一時難以說清,只是覺得少爺渾身有股強大的氣勢,自信而有無上的威嚴。笑容之中,深含一股令人畏懼,不怒而威,令人臣服的神韻。”
盧四說到這,又看看幻天,恭敬地道:“少爺現在的氣質,我以前從未見過!小老兒看着你長大,對少爺是再熟悉不過,我自信絕對不會看走眼!除此之外,少爺身上還有很多地方都與先前不同!若不是小老兒跟隨少爺多年,就憑少爺此時此刻看人的眼神,他人恐怕都不敢正視。被少爺盯着,小老兒感到渾身都冒着涼氣,從內到外,俱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幻天微微一笑,溫和道:“盧叔,或許你的感覺對頭。這十幾日,我確實遇到了一些事情,但此時卻不便於說出。盧叔別擔心,我只是在這段時日悟通了一道理!或許以後行事會變得令人無所適從,或者……或者興許會令人不安,但無論如何請盧叔放心,有我在,就有盧家的安寧!”
說罷,幻天悄聲道:“這幾日家中是否安寧?”
幻天剛剛說罷,盧四面上頓現怒色,憤憤地道:“少爺不問此話,小老兒還想不起來!少爺走的這些時日,那些下人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都感到盧家快要姓李了,一個勁兒的巴結少奶奶。平常的時候,少爺和氣待人,而今,見少爺落魄,竟然要爬到少爺頭上來了!聽到好多次,下人們拿少奶奶的話,幾乎公開地取笑少爺,枉費了我一直叮囑他們,切不可將少奶奶小產的……小老兒說錯了,請少爺原諒!”
盧四忽然想起不應當面說起此事,這樣說,豈不是當面揪起幻天的傷心事嗎!盧四忙不迭地賠罪道歉,忐忑不安地看着幻天。
幻天輕輕一笑道:“盧叔,此事已經發生,怎可堵住他人之口。除非將這些傳話的下人以及……都殺了。不然,便無法阻止他人說閒話。說就說吧,沒什麼大關係,此刻,連我自己都不介意,他人還能將我如何!”
說到這,幻天忽然住口不語。微一思慮,甫畢,又道:“待我交代幾句話後,便麻煩盧叔到村裏或者到城內,再去招募一些下人來,我自有用處!”
盧四聽了,不由怔神,疑惑道:“少爺,家中的下人已經夠多,何苦再招一些。少爺意思是……”
幻天面容平靜,含而不答。揮手之下,徑自走到廳堂。廳堂中站滿了下人,足足有兩百多人。一個土財主家裏,能有二百多下人,即便王侯將相也不過如此,以盧家的下人來看,足見盧家並不是什麼土財主,最起碼比土財主殷實的多。
幻天掃視一圈衆人,轉回目光,一聲冷笑後,洪聲道:“衆位,本少爺很抱歉,不日後,本少爺將要外出,家中已用不上多少下人。今日傍晚前,你們便盡數離開盧家,沒有本少爺允許,不準擅自回來,爾等可曾聽清?”
“啊!”幻天剛剛說罷,廳堂裏便響起一片驚呼聲。下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茫然之色。隨後,便聽一人問道:“少爺,我幹得好好的,這是爲什麼?”
幻天看了看那人,不容置疑地道:“本少爺也說不出爲什麼!只是近幾日倍感心緒煩躁,極想清靜一些。”
下人們一聽,俱都感到不可思議,好端端的爲何解僱自己。面上更加訝然,嘰嘰喳喳的嗡嗡聲在廳堂裏迴響,一片混亂。一個膽大的下人高聲喊道:“兄弟姐妹們,現在的盧家是少奶奶作主,我們只聽少奶奶的!”
“對,我們聽少奶奶的!”
“我們擁護少奶奶!”
“去請少奶奶來,!我們聽她的!”
一人呼喊,衆人齊聲附和,吵吵嚷嚷,喧鬧不休。整個廳堂頓時成了一鍋粥,亂哄哄的響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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