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遇
“嗯……算是吧。”神父遞上書錢和小費，再次打量佝僂的舊書店店主，他可以感覺出這裏原屬於略有魔術傳承的神祕側家族所有。傳承沒能進一步也很常見，魔術傳承這麼容易，遍地都是一流魔術傳人了。
這家不起眼的舊書店裏有不少神祕學相關的抄錄本，對常人而言不過是莫名其妙的怪書罷了。書店如果算是上個時代的遺留物，那麼這些抄錄本則是更早時代的寶藏。
“你有什麼需求？如果你也信奉東正教，在下願意爲你施禮禱告。”
神父隨手買了店裏一本抄錄的波斯古籍，他對其中描寫雙蛇之王扎哈克的內容很感興趣。付錢之餘，他也願意幫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覺得自己用幾張小面額紙鈔買下古籍，有點過意不去。
“您說這裏的天氣什麼時候能轉暖呢？太冷了，冷得凍死了好多人。我家隔壁的……”看店的老人絮絮叨叨扯起來安克雷奇城裏的寒災狀況，他足足唸叨了十多分鐘。
老年人尤其在惡劣天氣下生存困難。神父離開中南美洲的雨林地界，使用能力直接到了阿拉斯加地區最大的城市安克雷奇，見到了極端降溫天氣籠罩的冰雪城市。對於寒災來源他有眉目，但這是這個時代人類的災難，他不想過多介入。
他是裁判，不是救世主。況且換真正的救世主到來，又會幫哪一邊呢？
“會轉暖的。主聆聽着每一位虔誠者的祈禱，苦難也是主對大衆的磨礪，經過了層層磨礪，世人放能洗脫原罪，升入真正的天國。”神父乾脆用模糊的教義安慰對方，如此一來受施者至少心裏好受點。
離開舊書店，言峯神父快步走至隔壁的街道，雪暫時停了，街上行人也多了一些。他們穿着厚實的衣裝一樣顯得很冷，但又不得不趁着天晴的短暫間隙出來。
街區一側的救濟點和食品發放站早擠滿了人，從剛纔舊書店聽到，寒災沒來前這裏就是這副樣子。普通人艱難討生活的場面，越看越讓神父感到愉悅，所謂最後的淨土，不過是還能讓人類存活的有限土地。
難得找到一家中餐廳，神父推門而入，找了個最靠裏側的僻靜座位坐下。
“先生，幾位？”
“兩位。”
————
達·芬奇推薦找較大的博物館，是要靠那裏存放的真實文物充當聖遺物做嘗試，絕大多數從者都無法召喚，但用了真品的情況下，靠碰運氣，說不定能遇到響應的特例。這是達·芬奇的解釋，鈴木友紀覺得對方只說了一半真話，當初仙人太公望也是用日食當幌子。
這方面鈴木友紀有經驗了。
從奧爾德港到安克雷奇城區，最短路線也有550公里，當前天氣下，顯然不可能自己開車進城。在當天晚些時候，達·芬奇完成了通道搭建，推門出去可直達目的地。
原本探險家艾薇要一人行動，她告知鈴木友紀北美遺蹟調查會總部就在原美國最大的博物館——國立博物館。鈴木友紀迫切想獲得從者支援，徵詢達·芬奇意見後，得到了允許。達·芬奇的允許有些模棱兩可，她一開始有阻止的意思，但隨後又同意了，像是預見了什麼。
或許是距離過遠的因素，沒法直接按原方式折返。
推門適應空間變化，鈴木友紀看清周圍，發覺自己走到了一間廢棄多日的民宅。先一步適應的艾薇已經搜尋了周圍一遍，沒什麼特別之處，單純位置較隱蔽，被達·芬奇的魔術侵入了。
充當連接的門已經變回了原樣，如達·芬奇告知那樣。
有了提前準備，換上厚實大衣，多穿好幾件衣服。可鈴木友紀站在破窗旁，被風一吹仍感覺自己的全身發冷，冷風從各處刺激着身體各處。空氣中流轉的冷氣像是具備魔力，能穿透人類的衣服，保暖的穿着不能起到全部作用。
“這裏的天氣不對勁。”有一定魔術知識的艾薇也感覺到了異常，她之前在船上還沒察覺。如今進了城區，反而更冷不提，單單穿透衣服的感覺就跟正常降溫不同。她在衣服內填充一層沙子反倒起到了隔溫效果。
掏出測溫計靜置，鈴木友紀讀了上面的數字，“零下18度。”
艾薇推開廢屋的大門，走出去感受了比港口更低的溫度。在門外看到了一具凍死多日的流浪漢屍體，她下意識做出防護動作，快速打量周圍，確定沒危險才解除魔術發射動作。
見鈴木友紀還在屋裏轉悠，艾薇靠近那具屍體，就地畫圓將屍體用沙子掩埋了。
“快點跟我走吧。這裏雖說是北美洲，可光憑天氣就讓人安心不起來。”艾薇擡頭仰望天空，雲層較淡，微微有陽光射入，這種半昏暗的天氣就算是晴天了。放在其他地區，這種“好天氣”一個月都不見得有一次。
鈴木友紀走出廢棄的房屋，快步跟上了女探險家艾薇，他看得出對方情緒轉好了一些，不像半天前接聽來電那樣仇恨情緒明顯。
兩人走出沒多遠，就見艾薇口袋裏的蠍子跑出來了。原本這隻機靈的小傢伙被艾薇留在船上，免得被嚴寒凍死。
神奇的是這隻蠍子在當前氣溫下，依舊活蹦亂跳，像是完全不怕冷。按動物的常識，節肢動物維持不了體溫，早該凍成一團了。
艾薇也有點喫驚，她記得自己明明出發前把這隻小東西放在絨毯裏，那個位置有暖氣溫度合適。
鈴木友紀下意識地對這隻蠍子再度使用瞭解析，還是隻能看到金色錶殼而已。
“真神奇啊。”艾薇感慨了一句，她回頭發覺鈴木友紀除了好奇並沒其他反應。
“等我們到了接頭地點，你先別出來。如果順利，我可以名正言順回總部交差，你也正好順路。之後你有什麼需求，如何交涉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艾薇並不想在安克雷奇多呆，她也從沒有救人水火的豪情壯志，她只是一個探險家。
鈴木友紀點頭答應，他覺得這種安排並無不妥。
接頭地點在市區，離兩人出來的廢棄房屋不算特別遠，直線約10公里的路途。花了些時間，艾薇找到一戶人家，她直接翻牆闖入，對跑出來查看動靜的住戶使用了催眠魔術，命令對方開車送她和鈴木友紀去市區內。
這種行爲鈴木友紀覺得有些不妥，但艾薇表示事後會付給別人豐厚的車費，與其在意消耗他人的時間和汽油，不如想成幫別人找了份高薪臨時工作。
思維觀念的不同，沒有爭論的必要，這次外出由女探險家艾薇主導，總歸是她說了算。被催眠的只是個很普通的當地漁民，當前連續降溫的惡劣天氣下，的確也沒好的謀生手段。艾薇解釋起來十分順暢，按她意思，像她這種願意付錢的魔術師可是少數。
鈴木友紀更多隻是坐在車後座聽着車載廣播，播放的新聞裏幾乎沒有好消息，不是物價上漲就是在談論哪裏又發生暴亂，安克雷奇城市的當地新聞側重討論最近的極端寒災天氣，呼籲市民在下雪期間減少外出，集中在晴天採購物品云云。
“你有遇到過什麼冰雪怪物嗎？”艾薇在新聞播放完一輪後，突然問了正在開車的“司機”。
對方處於催眠狀態，對艾薇有問必答。沒有思考過程，對方開口回答了。“我沒有遇到過，這段時間基本都呆在房子裏。但外出採買時，聽市場裏有人在討論不明怪物出沒。”
船長戈爾登在兩人出發前向達·芬奇彙報了他收集到的情報，據說下雪時候城裏有不明的冰雪怪物走動。當前對照，基本能確定有這麼一回事，只是目擊案例較少。
車開得較慢，路上部分公路積雪較厚，還要改道，10公里的直線距離，足足花費了1個小時時間。
艾薇在下車後，並未讓那名臨時“司機”停留，而是先往對方兜裏塞了現金，並催眠讓他原路返回。當地時間已經是晚上18點左右了，所謂的晴天也看不到陽光，路上需要靠燈光照明。
找了一面牆壁，見周圍沒路人，艾薇快速在牆上畫下魔術陣，簡短吟唱後魔術啓動，畫下的痕跡自動隱藏起來。
“我需要先在幾處地方設置魔術陣，呼喚接頭人過來。反正需要時間，我們先找個地方喫飯吧。”
艾薇看着市區內也半數未亮燈的沿街商鋪，本想帶鈴木友紀去她熟悉的一家披薩店，但遠遠看去也是關門狀態。
“你對這裏很熟嗎？”鈴木友紀觀察出艾薇像是在尋找什麼，如果不是找接頭人，那就證明艾薇在找其他的。
“這裏算是我的第二家鄉。雖然冬季比較冷，但其他時候還是適合居住的。”艾薇被挑起話題，本想跟鈴木友紀聊一聊，但突然注意到街角有一家餐廳處於營業狀態。
也沒多想，艾薇示意鈴木友紀跟她走，當前時候也沒什麼可以挑剔了。能有個喫熱食的場所很不錯了。
“大籠包？”鈴木友紀看着招牌上最大的三個中國漢字和音標，勉強念出了讀音，走近能聽到叮叮哐哐的音樂，就餐廳而言略顯吵鬧
“應該是一家中餐廳。你喫中餐嗎？看你是亞洲人的樣子。”艾薇並不懂鈴木友紀的喜好，但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發覺鈴木友紀什麼都不挑。
推門進去，艾薇按習慣找了靠裏側的座位，但就在她坐下時，忽然發覺這裏事實上有人了。一位神父模樣的大叔正坐在鄰座大口喫飯，並詫異地打量着她。
艾薇記得剛纔她看到這張桌子沒人才坐過來……
“姑娘，你要跟我們拼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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