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小甜豆,從今天開始你就和我混了,喫穿這些你不用愁,你看這樓上樓下,喜歡那個房間。”
餘初甜不止見過一次聞二爺大發脾氣的模樣,對這人比對聞少辭最初的印象還要差,見他蓄着絡腮鬍子,半紮了撮小頭髮,雖一看就是個搞藝術的,但更像個大畫家,不像香水師,也沒期待自己能學到什麼技術,母親講的賓客禮儀沒忘,便提:
“隨便都好。”
“那樓上的區域都給你自由活動,有什麼靈感啊,困難啊,喊一聲我就上來了。”
“這,可不太好……”
餘初甜聲音小,她一開口說話,聞二爺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來了,沒聽到她說什麼,忙放下手上的活計,跑過來樓梯口問她:
“哪裏不好,儘管提”
聞少辭沒心思看這兩個人對這片小區域的劃分,拉開椅子喫早餐,這事兒到這裏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餘初甜看聞少辭不再插手她的事情,用眼神看了看再喫早餐的背影,說道:
“這是聞……”她想了好久,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聞少辭,擡手撓了撓頭髮,這是,“聞先生的住處呢。”
“這是我的私人財產,你還擔心你搶了少辭的房間啊,他又不住這裏。”
“誒——”
以後是要和聞二爺單獨相處的嗎?他只負責幫他的二叔牽線,其餘的一概不管嗎?他不管她嗎?
餘初甜有些傷心,握着樓梯口的欄杆,有些小失落和前路茫然的錯覺,沉寂在昨晚哪個溫暖未來裏的夢境一瞬間便醒了。她竟然還有些期待,以後自己便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原來不過是爲了完成他二叔交給他的任務。
可轉念一想,他確實沒有對她說過,那些未來會由他管的話。
他大概,不過是一個她生命裏的過客。
——
聞少辭這次來格拉斯,因爲餘初甜的事情耽誤了不少時間,安頓好餘初甜,當晚便離開了格拉斯回學校。
這主僕二人一走,小屋子的二樓便只屬於餘初甜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把屋子裏的雞毛撣子都收起來,未免自己以後吃了雞毛撣子的苦。
相比於餘初甜的小心翼翼,個性鮮明的聞二爺好像還挺開心,當晚興奮的沒怎麼睡着,隔日凌晨就準備帶着餘初甜取晨露。小懶貓從沒那麼早起過,在被子裏賴了會兒牀,起來一看過了半個多小時,以爲聞二爺會罵自己,出去纔看到他拿了牛奶和麪包,督促她快穿鞋子,讓睡意朦朧的餘初甜跟在身後。
餘初甜以前和母親學習聞香,是藉着工廠給的便利偷偷學的,之後地下斗香大會參加的多了,知道的氣味便越來越多,久而久之,養成聞香識物的習慣,這會兒剛剛到了山腳,發現野薔薇味兒混雜着青草的香氛顯得格外精神,來了勁,從聞二爺的竹籃子裏拿了玻璃瓶:
“二爺,我想取些青草晨露。”
聞二爺看她學習主動,心裏本該高興,可聽到那稱謂心裏便覺得變扭,輕哼:
“哼,我可不是你聞二爺喲。”
餘初甜拿了玻璃瓶就專心的蹲到草裏,聽聞這話點了點頭,重新甜甜的喊上一聲:“師父。”
聞二爺的心要化了,這女孩兒可比聞少辭那隻大豬蹄子招人喜歡,聲音討喜,像一顆毛茸茸的蒲公英,他蹲在她身側和她說起聞氏這些年的發展,也在她身上寄託了不少希望:
聞氏在香水締造方面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最早便是靠進貢香水發家,是國內香水圈的領頭羊,自從聞氏香水的掌門人聞映嵐不在調製香水,十年間,聞氏香水再沒有掀起過任何波浪,就此走下歷史舞臺,成爲一大遺憾。
“誰是聞映嵐?”
餘初甜第一次嗅到清晨裏山澗的氣息,相比起工廠裏那些巨像的氣味和化學名稱,來自於大自然的饋贈和美妙氣味更顯得那麼心曠神怡,正欣賞的入神,被師父聞二爺往頭上落了個爆慄:
“你丫還真以爲我本名聞二爺啊!”
……
餘初甜雖沒喫過雞毛撣子,倒是總惹聞二爺賞她喫爆慄,偶爾問些讓人覺得很不解的問題,聞二爺走過的路比餘初甜喫過的鹽還多,自然無法理解小孩子的腦回路,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三個多月很快就一晃而過,餘初甜沒交任何香水成品,倒是被聞二爺賦予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務,有時凌晨四點就要爬起來,去馬路牙子上坐上一天。
餘初甜不懂,只知這是聞二爺交給她的任務,完成了就行。
今日又是坐在馬路牙子上發呆的一天,餘初甜順手買了晚餐回去,一進屋便聽到聞二爺在廚房說電話的聲音,不知道誰打過來的,聊的有些激動,直至聽到聞二爺叫了一聲“大侄子”,她心一動,這才明白是聞少辭打過來,趕緊趴在廚房門口豎着耳朵偷聽,電話那端的人在說什麼她不清楚,只是聽到聞二爺不耐煩的恩恩了幾聲,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這個人經常給聞二爺打電話,卻從沒主動和她聊過電話,所以大概也沒問過她在這裏的學習進展。
餘初甜捏着衣袖站在門口,直至聞二爺掛斷了電話,纔開口喊他:
“師父,晚餐我買回來了。”
“那正好。”聞二爺擼擼袖子,把煮好的玉米濃湯倒出來,轉過頭去已經見不到人,只是聽到小丫頭怏怏的聲音:
“師父,我今天聽你的,去馬路上坐了一天,有些累了,晚餐不吃了。”
聞二爺豎着耳朵聽到樓頂上的腳步聲,拿了信封上樓,小丫頭默寫化學方程式還挺認真,他輕咳了兩聲才見到她眼巴巴的擡起頭來,有些不太高興:
“要寫見聞報告嗎?”
“不用寫,你現在只需要安心把我交給你的任務完成。”
聞二爺說完,敲着二郎腿坐在她的書桌上,把她的化學書合上,神祕兮兮的問她:
“小甜豆兒,去過巴黎嗎?”
法國巴黎,香水的發源地,浪漫之都,餘初甜知道這個地方,離格拉斯很近,卻從沒去過。
“沒去過就對了。”
聞二爺啪的一聲把口袋裏的信封和錢放在桌子上:
“替我跑一趟巴黎,給聞少辭那隻大豬蹄子送封問候信!”
餘初甜忽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在巴黎啊?”
原來,那個人在巴黎啊,那其實他們之間,還是隔着很近的距離吧,她以爲他在中國,在那個陌生的國家。
聞二爺好像被聞少辭惹毛了,沒看到餘初甜眼睛裏的欣喜,吐槽:
“他不在巴黎留學,能天天打些騷擾電話給老子嗎?我要你替我這個師父去慰問一下大豬蹄子,你這次出行……”
聞二爺話沒說完,便見到餘初甜光着腳跑下了樓,他忙追下去問:
“跑什麼,不敢一個人出去闖蕩啊?”
“我喫飽喝足就走,師父我愛你啦。”
拖長了的小嗓音聽的人骨頭酥麻,心情愉悅,這一路學習過來,聞二爺看得到她的成長,看得出她的缺點和不開竅,但好歹當初膽怯的小姑娘越來越活潑開朗,有些欣慰,又補充了後話:
“這次坐火車出行啊,別走漏了風聲。”
餘初甜一邊喫飯一邊點頭:
知道知道,幫師父去教訓那隻大豬蹄子,問候問候他老人家。
要偷偷的,給他來個大驚喜。
餘初甜心裏美滋滋,全是關於自己即將偷偷拜訪聞少辭的欣喜和期待,不料聞二爺從樓上翻出一支雞毛撣子擺在餐桌上,她以爲自己做錯了什麼,擡起臉來,看到聞二爺沉着一張臉:
“老子要你帶上這隻雞毛撣子,甩給他一雞毛撣子!”
餘初甜手一抖,餐盤裏的刀叉全部掉了,嘴裏塞滿了食物,一個勁的搖頭,差點沒跪在地上:
“師父……不不行吧,我打不過他。”
“喝點薑茶暖一暖,不然感冒可遭罪了。”
瞧見王嘉德回來,聞少辭也順手拿給他一碗,王嘉德只顧着和餘初甜說話,想也沒想便一口悶,半杯薑茶進嘴,愣是石化在原地,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後還是掐着大腿,一閉眼睛喝下去的
這尼瑪又苦又澀的東西是薑茶?確定不是藿香正氣水,誰給聞少辭的勇氣讓他煮薑茶的?
聞少辭煮的薑茶太難喝,不知道亂七八糟的加了些什麼東西,王嘉德只喝了一口,便偷偷拿到廚房倒掉了,再回來,果然見聞少辭還在和那小丫頭對峙:
“再喝一口!”
比起這不知道怎麼煮出來的薑茶,顯然命更重要,餘初甜死命不張嘴,當着王嘉德的面說他:
“如果你把我毒死了,我師父可是會找你算賬的。”
正在漱口的王嘉德被水嗆到,哈哈的笑了一聲,看聞少辭面露難色,馬上閉了嘴,正要打個岔,便被來電打斷了,王嘉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頓時連身上的汗毛也跟着豎起來,剛剛在火車站找不到小丫頭,他自作主張給聞二爺打了個電話,原本是想着先代替聞少辭道歉,沒想到這就找上門來了。
王嘉德躲在廚房接了電話,剛剛接通就被裏面傳來的聲音嚇了個半死:
“姓聞的那小崽子呢,他丫關什麼機,喊他過來接電話!”
王嘉德差點沒拿穩手機,連忙跑出去喊聞少辭:
“聞總,你二叔電話。”
聞少辭一看王嘉德的表情,便知道聞二爺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接電話免不了一頓罵,在餘初甜面前也太沒面子了,於是把臉一沉:
“我困了。”
王嘉德如實稟告:“二爺,小聞總睡下了,今晚就算了吧,人已經找到了,一根毫毛都沒掉。”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王嘉德馬上畢恭畢敬的把手機拿給了餘初甜。
電話一到手裏,餘初甜便覺得師命如山,連身子都坐的筆直了一些,忙着在電話裏和聞二爺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