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最後的防線
前不久陳大牛被團練使當街抓了壯丁，他原本只是貧苦的採角人，可轉眼間卻成了一名鄉勇，由於陳大牛體格健壯，故而爲團練使倪大人所青睞，給他封了個“隊正”的頭銜，儘管這一隊攏共才四個人。
原本陳大牛是不願意參加這勞什子鄉勇團的，他曾聽說那南夏的軍隊向來戰無不勝，誰願意跟這種對手打仗啊，可自打當了隊正之後，此人在狂喜之餘心思卻又變了。
這天，陳大牛帶着手下的三個弟兄外出執行任務，倪大人的命令是讓他們想辦法以流民的身份混進賊軍之中，伺機給他們下毒，即使此招不成也可找機會將賊兵內部的情報帶出來。
“大牛啊，本官最看重的就是你，切莫讓我失望啊。”
“等你回來了，本官定親奏陛下，封你個把總千總易如反掌，將來也好光宗耀祖。”
倪大人的話讓陳大牛感動不已，原先被強徵入伍的怨氣早就無影無蹤，發誓要好好報效朝廷。
不過這幾個傢伙的運氣不太好，由於演技太過拙劣故而很快被夏軍的宣慰使所察覺，當場將他們從流民中揪了出來，經一番審訊後陳大牛扛不住壓力，只得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根據審問後夏軍得知了一些情報，明廷大約在半個月前於各地組織鄉勇意圖抵抗王師，此舉頗有病急亂投醫的味道，試想連正規軍都打不過，些許民壯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據這個陳大牛交代，自己是在採菱角時被強徵的，隊伍中的其它三人也差不多，有的原本是販夫走卒，被人摁着強行在通知書上畫了押，還有一人本是酒樓的跑堂，給那團練使府中送食時被當場扣下，第二天就轉移到了廣德府。
“嗯...看來僞明是徹底不行了，崇禎皇帝手下的兵都打完了，竟靠這些百姓來撐場子。”
郎回與薛光武這主副二將聞訊後啞然失笑，又與幾位隨軍參謀展開討論，眼下部隊休整的也差不多了，衆人一致認爲應當明日便朝廣德北境發動進攻，只要將最後這道防線打穿，夏軍頃刻之間就能殺入應天府，生擒僞明皇帝。
次日清晨，史可法與錢謙溢這二人都趕到了廣德府，他們是被朱由檢派過來鎮場子的，史可法倒還好，他本就是堅定的抵抗派，此番親赴前線也是主動請求的，而錢謙溢卻不同，他現在悔的腸子都要斷了。
想起那日在朝堂上的口出豪言，錢大人就忍不住想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沒想到隨口一說的話陛下還真信了，竟將自己派到前線.以成全拳拳報國之心。
可憐這錢謙溢還在府裏張羅着納柳如是進門呢，後腳便接到了聖旨，當晚的洞房花燭夜也化作泡影，錢大人敢怒不敢言，只得等此事過後才能老樹開花。
史可法來到廣德後立刻召集衆團練使前來問話，並瞭解到了本地的詳細情況，目前大明在廣德北部還存有五萬兵力，這是朝廷最後的力量了，不過其中有四萬都是從各地徵來的民壯，剩餘的一萬中大多都是此前幾場戰役的潰兵。
眼下的情況非常不好，史可法不認爲憑藉這點人馬就能阻擋住夏賊，正當他將錢謙溢叫來兩人商議怎麼辦之時，卻驚聞一道晴天霹靂。
夏賊主力已經發動了進攻，要不了兩個時辰就會殺過來！
“沒辦法了錢大人。”史可法擰着眉頭，表情十分嚴峻：“今日必是死戰，夏賊勢大我等恐不能敵，可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打進應天府的！”
“除非從你我二人的屍體上踏過去！”
“這...”錢謙溢乾笑一聲沒有搭話，半晌後才悻悻道，“史大人，大白天的就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動不動要死要活的成何體統。”
好在史可法如今正絞盡腦汁思考着禦敵良策，並沒有聽出錢謙益的弦外之意，這兩個時辰中的氛圍極爲凝重，明廷一方的人馬堪稱度日如年，直到晌午時分，夏軍大部已經出現在南邊的地平線。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十數輛吞雲吐霧的步戰車，這玩意的外形實在太過古怪，再加上那道粗壯的黑煙柱，想讓人不注意都不行，一看到這些步戰車後，明軍一方當場產生了小範圍的騷亂。
要知道那些從寧國.徽州二地逃回來的敗兵中，可都是見識過此物的威力的，甚至於他們的部隊就是被這些刀槍不入的怪物所擊潰，眼下產生驚慌也很正常，反倒是那些民壯不知者無畏，許多人還笑嘻嘻的對着那些駛過來的玩意指指點點呢。
“快！將這些怪玩意轟碎！”
史可法眉頭一皺意識到了此物的威脅，在他的命令下明軍一方很快發動了炮擊，但這些炮兵的速度有待提高，準頭極爲缺乏，打了半天也就成功擊中一輛而已。
步戰車兩翼是一些胸甲騎兵，後方則是烏壓壓的夏軍銃兵齊步前進，又過了一陣後炮兵便找到了合適的陣地，於是那一門門輕便野戰炮很快被佈置好，朝着明軍射出火炮的方向發動反擊。
兩軍火炮剛一交手，錢謙溢和史可法二人便嚇了一跳，因爲雙方的火力密度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儘管火炮數量大致差不多，可己方射一發的時間，人家卻可以打兩發甚至三發，面對這兩位大人的疑惑，那些明軍炮匠只得解釋道，這是因爲雙方的炮管質量存在不小差距。
這時，方纔那些還在嬉笑的民壯已面如白紙，哆哆嗦嗦的再也笑不出來了，對面的炮聲猶如雷鳴一般連綿不絕，那一聲聲巨響將大夥腿都快嚇軟了，尤其是那些列隊前線的夏賊，一個個猶如毫無感情的殺戮機器，甚至連每一步的距離看上去都差不多。
這真是自己能夠對付的嗎？
許多民壯瞅了眼自己手中的火繩銃及長矛之物，不由陷入了自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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