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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关外冰雪

作者:顽城
金士麒只能闭上眼睛,把驼绒披风扯在身上盖严了。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吴襄父子一开始就准备绑架自己。他们的目的,是用自己去要挟老爹金冠。背后的勾当他不清楚,估计无非是“辽、客”两大派系背景下的一些利益纷争吧。 但既然吴襄敢抓自己,還为此杀了金宝和两個亲兵,那說明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接下来,就要看他那個便宜老爹,是否愿意为了這儿子而让步。 一個不成器的混蛋儿子,价值……真是难以估算啊。 越是分析,金士麒越是觉得前景不妙。虽然他沒见過金冠,但直觉就认定了老家伙应该是個狠角色。别的不說,能把吴襄這混蛋逼上了犯罪道路,金冠自然也应该有些手段。而自己的小命被這两個老东西攥着,万一任何一方出现误判断,自己就会被弄死。 “事态很严峻啊,哥儿。”金士麒提醒着自己。 更可恶的是莫儿也被牵连进来。无论是为了羁绊自己防止逃跑,還是吴襄那老贼真的要吃嫩草,這都让金士麒痛恨无比……如果事态恶化,她也难逃被杀被凌辱的结局。 所以,结论很简单:必须逃!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逃!带着莫儿,一起逃! 而且要尽快。等到了宁远,就沒希望了。 宁远是吴襄的大本营,一定是早就准备了自己的牢狱,估计床单什么的都换好了。在那种防护严密的地方想要逃跑,简直是做梦。记得美剧裡玩儿越狱那哥们,身为建筑工程师,還带着建筑结构图,還是折腾了100多集才钻出去。金士麒明白自己沒那本事,更沒那時間。 此时此刻,金士麒最懊悔的是自己的反应迟钝。在木匠家动手前的那一刻,莫儿曾不顾性命发出了警报,自己竟像猪一般迟缓,真是蠢到家了!如果换作是弟弟士骏,他能砍翻所有人,甚至拿了吴襄! 如果换了田师傅,那老狐狸甚至连屋子都不会进去。 “停!抱怨是沒用的!”金士麒警告自己。“机会還会有,就在未来几天的路上。” 他记得金府的出兵计划,从山海关到宁远需要4天時間,吴襄一伙也应该差不多。只是现在情形太糟糕了,看押他的规格相当于运钞车,简直让人绝望。“但是不行啊,不逃就是死!”金士麒的思绪翻滚着,“是应该重金收买這些傻大兵呢?還是假装投降吴襄呢?還是装死呢?……” 他胡思乱想着,许久也沒想出個啥,不知不觉地就睡了過去。 正月十九日,关外大雪。 第二天醒来是,天已放亮。 马车竟然早已开动了,在雪地上沙沙地跑着。车厢四周的毡棚有很多缝隙,露着风,也露着零星的几块视野。 左边的缝隙中正巧是一個滚滚的车轮,上面压着一层雪,轮辐上结满了冰。最快更新)车队的四周开阔,天上大雪纷飞,被风吹着,雪片满世界地翻滚着。车子正奔行在茫茫白雪覆盖的平原上。从左边的缝隙望出去,从稀疏的树林直至蔓延无边的林海,一直铺展到遥远的一道山脉上。 前进的方向也许是东,山脉的方向便应该是北。 金士麒看了一阵子,便扭着坐了起来,瞪着那两個士兵,“呜呜”地叫着。其中一個大胡子便抽出腰刀递送過来,割断了勒住他嘴巴的绳子。 金士麒举起被绑的双手,拽掉嘴裡的麻布,深吸一口气,怒道:“我饿了!” 那大胡子撇撇嘴巴,“過时辰了,等晌饭吧。” “那,我要方便一下。” “不懂你說啥。” “我要撒尿!”金士麒吼道。 “粗人,连解手都不会說,還是個公子呢!”大胡子批评他。 “好,我要解手。” “沒法停车,憋着吧。” 与手握兵器的人是无法讲理的。金士麒只能憋着。 他靠在车厢侧面把双腿展开,把披风盖在身上。這虽然姿势不雅观,但极大地减轻了膀胱的压力。他偷偷瞄着這两個全副盔甲的士兵,他们都跪坐在车厢前面,腰刀端放在膝上并用双手抓着,屏着呼吸瞪着眼睛,一副随时应战的姿势。 “我应该……打不過他们俩……中的任何一個……即便是不被绑着的时候。”金士麒分析完毕,闭上眼睛熬時間。 他憋了许久,直到快要崩溃的的时候,车队终于停了。 兵士们解了金士麒腿上的几道绳子,他缓缓翻下了马车。外面真是凄冷无比,虽然穿着两层皮衣,裡面還有棉衣和内衫,他還是猝然打了個哆嗦。 金士麒放眼望去,這车队已经驶离了平原,现在停歇的地方是一片稀疏的森林空地,再往前就是茫茫山岭。 他的双手仍被绑着,脚踝上的绳子也被放松了,一步只能跨出一尺。几個士兵搀着他走到路边上。金士麒的心砰砰乱跳,這架势真像是要被处决了。但幸亏那大胡子士兵吼道:“不是要解手嗎?快!” 北风狂啸,雪“噗噗”地打在脸上。金士麒往前蹦了几下,跳进一個稍微低矮的小沟裡。八個士兵也跟着過来,他们围成一圈儿,死死盯着他,生怕他会趁机逃跑。 他在八個男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裤子,那一小段身体被风吹得像是刀割一般疼,他的内心也遭受着煎熬。无论是前世今世,他哪受過這苦啊。“劳驾……你们凑紧一些……好冷。”金士麒冻得声音发颤,“還有……别看我。” 士兵们原地不动,仍然死盯着他。金士麒熬不起,匆匆了事收起宝物,重新走向车队。 吴襄的车马并沒有结营,而是在路上一字排开。 金士麒暗中点算着,车队裡大约有70多士兵,其中半数乘车,半数骑马。還有一些杂役,总人数不超過百人。装备的战马挽马总计近200匹,比金府的還多,果然是马贩子家族啊。 明代的军队,每個“营”都由一位营将和一位都司来管辖。這吴襄就是修武营的都司,负责的是日常军政,类似后世的“上校参谋长”。而真正的大头目是“营将”,也就是游击将军或者参将,相当于后世的“准将”和“少将”级别。 也就是說,吴襄的军职比老爹金冠低两级,比姚孟阳的爷爷還低一级呢。如果双方见面,吴襄還应该磕头呢……“說這有啥用哩?”金士麒恨道,“我還不是被当猪捆着。” 兵士并沒把他带回马车,而是半拖半拽地带到了林边的一座帐篷裡。那是個临时搭起来的牛皮帐篷,地上是几层毡子,上面铺着熊皮,還放着两個小火炉。吴三桂正盘腿坐在帐篷裡,面前摆着肉和馍馍,口中喝着热茶。 吴三桂一抱拳,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呀,金兄,贵客啊!” 吴三桂就是這副古怪德行,即便深仇大恨如此,他仍不缺礼数,听起来更是格外混蛋。估计有朝一日這小子要杀金士麒的时候也会說:兄台,抱歉,我這刀要戳下去了,开始有点疼…… 金士麒在毡子上大大咧咧地迎面坐下,话不多說,开始吃肉。那是热腾腾的小半只羊,装了满满一盆,他撕下一條大羊腿开始啃。 “金兄昨晚睡得可好?不周之处還請谅解。” “睡不着。”金士麒嚼着肉,含糊地說,“我一直在想你。” “我?” “是呀,我在想你比弓箭输给我之后,這两日很难熬吧?” “兄台多虑了。” “你爹有沒有责罚你?”金士麒又抓起一只馍狂咬,“他敢打你,你就告诉我!” “茶!”金士麒忙指着吴三桂的手嚷着,“快!噎死我了。” 金士麒吃得太猛,伸手把吴三桂的茶抢了,毫不嫌弃地“鼓咚咚”喝了個底朝天。他最后又啐了半口在地上,道:“难喝。” 他瞪着吴三桂:“小三,我說实话啊,你们昨晚搞偷袭太无耻。你手下人也看不起你呢,我装睡觉的时候听他们說……”金士麒环顾着旁边的几個军士,他们都气得瞪眼睛。“算了,我不說了。” “金兄身居险境仍能口舌如簧,真是大将风范。”吴三桂呵呵笑着,竟然還不生气。“兄台,我只想问一句,你定是恨我入骨吧?” 金士麒瞥他一眼,心裡忽然有些疑虑。這小子的内心难道在纠结?吴三桂仅仅十六岁,是否良心還未泯灭?金士麒有意嘲讽道:“恨?当然。你安心地做你的小人吧,也不用怕被别人恨。小三啊,這是你的命。” 果然,那吴三桂的神色有些尴尬。金士麒的心裡更是明白,任何一個十六岁的青年,谁不想当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昨日傍晚的那一幕绝非是大义所为,而是为家族利而肆意残杀,這孩子的内心绝不会平静。 “你们父子行事下作,更让人看不起你!”金士麒用羊腿指着他,“哥给你個机会,能讨回脸面,如何?” 吴三桂哼了一声,“你又要捣什么鬼?” “這次不捣鬼,咱们再比一次,比真功夫!让我想想……”金士麒又低头吃肉吃馍,半晌之后才继续說,“想起来了,一個好题目,你我各有一半的胜率。” 吴三桂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或者說,這小子想要堂堂正正地赢金士麒一次。他忙问:“比什么?” “长跑。” “喔?我猜你還想让苏小娘也一起比吧?” “那倒也不错。” “做梦!”吴三桂一拍大腿,转瞬便哈哈大笑,“金兄,你真当我是孩童嗎?若是吃饱了,就回去歇息吧。”吴三桂一挥手,几個士兵便要過来。 “别!我又吃不穷你。”金士麒忙摆手讨饶。這家伙现在才吃到了半饱,不知道下一顿饭在什么地方呢。“再聊点别的。我想起一件要事,跟你有关……” 金士麒话說了一半,就继续吃肉,直到填了七八分饱了,他才意味深长地說:“小三,你爹不喜歡你。” “你……金兄你又胡說了。” “你是次子?” “是又怎样。” “那就对了。”金士麒吧嗒着嘴巴,吃得很香,“你是不是觉得你爹只对你哥好,对你很刻薄?无论你如何努力、如何做到最好,都很难得到你爹的赏识?” “沒有!”吴三桂果然有些不快。 “绝对有!我太晓得了,因为我也有個弟弟,跟你病症相同。”金士麒打了個响嗝,“不過我家士骏比你强,他自我调控能力强,虽略有变态,但還沒到你這程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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