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別忘了,你五年前已經做了選擇
“誰招惹你了,火氣這麼大。”
“說。”顧少卿眼角眉梢遍佈着陰霾:“沒事的話,好好養你的病。”
“現在不是我有事沒事的問題,而是你。”
“你什麼意思?”
祁睿峯在電話那頭淡淡的,額角繃着繃帶,卻絲毫不減冷意:“我打電話只是爲了給你提個醒。”
他的嗓音輕薄的幾乎沒有:“慕酒甜在十五歲的時候差點被慕漫雲找的人強迫,小巷子常年毫無人影,是盛書畫靠着衛星定位找到的她,雖然沒發生什麼事,但兩個人都受驚不小,慕酒甜足足在盛家住了一個月才緩過來。爲此,慕酒甜還跟着盛書畫去部隊裏待了兩個月。”
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顧少卿眉梢狠狠的蹙着:“你怎麼知道?”
“我算是她半個救命恩人。”垂了眸,睨着手背上幾乎微不可見的針眼。
如果只是將衛星定位扔給盛書畫,轉身便陪在盛伊人身邊,差一點讓兩個小姑娘都慘遭毒手,也算是救命恩人的話。
那他就是半個。
嗤笑一聲:“你今天算是生生的將慕酒甜已經結痂的傷疤連皮帶肉的撕開,還順手打了她一巴掌,她沒有像是隻小潑婦一樣撕咬回來,你該感激慕家五年來對她的打壓。”
顧少卿有那麼一瞬間只想將電話掛斷。
眸底的光晦暗深沉:“你什麼時候準備和那個組織裏的臥底接頭?”
“不是我。”祁睿峯擡手捏了捏眉心:“因爲受傷的原因,上頭另有安排人。”
“我問的是時間。”
“一個月之後。”筆挺的身子漠然,暗藏着手術後的疲倦,因爲失血過多,臉色微白:“問這麼多做什麼,好好守着你的慕酒甜,她從小和盛書畫混在一起,別覺得她有多好騙。”
淺薄的煙霧從男人的指間散開,顧少卿的嗓音低沉凌冽的幾乎沒有痕跡:“將那個組織一網打盡之後,你恐怕還要再升一級,中校的身份也對得起你這麼多年的生死。”他停了一下:“盛書畫呢?”
“你問她做什麼?”
聽着那頭幾乎沒有變化的嗓音,顧少卿吸了口煙:“女人之間的事情,男人沒必要插手,不管盛書畫當初怎麼對付的盛伊人,家破人亡已經是她的教訓,彎路的苦頭喫夠了就讓她出國吧,我答應過酒甜,你會放她一馬。”
沒有人說話。
燈光下,煙霧融合在夜色中,顧少卿彈了彈菸灰,眸底深邃的暗芒僅一眼便會將人捲進去,卻嗓音只是溫淡:“別忘了,你五年前已經做了選擇。”
掛斷電話,顧少卿呆坐在沙發上,直到最後一口煙抽完。
火紅色的亮光暗滅,他看着破碎滿地的玻璃嗤笑,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卻隨之覆蓋的是種無法言語的嘲弄。
將與顧少卿所有親近的人都拉進黑名單,慕酒甜將手機隨意的往身後一扔,整個人仰躺在牀中央,手臂搭在額頭上,滿身的疲憊縈繞,心底裏的恐懼盤踞着。
十年前的記憶被冷不丁的翻出來,帶着曾經的恐懼和戰慄。
讓慕酒甜有着一瞬間的不適應。
“啊……”
旁邊的房間一聲尖叫,在寂靜的夜裏無比的刺耳。
慕酒甜如同條件反射一般的衝了進去,就看見地板上纖細的身影蜷縮着,長髮凌亂狼狽,像是遭受了什麼重擊一般。
慕酒甜立刻上前,下意識想要碰碰她;“寒錦,你怎麼了?”
“別碰我!”
更尖銳的聲音響起,激烈的反抗,尖銳的指甲在慕酒甜的手背上劃出血色。
她卻彷彿沒有感覺一般,手忙腳亂的顫抖着,頓在半空中不敢觸碰:“寒錦,沒事,是我,我是慕酒甜啊,沒事的……”
斷斷續續的嗓音剋制着冷靜,像是最心安的後盾一般,讓寒錦顫抖着的身子慢慢平復下來,背對着她,沒有回頭,嘶啞慌張的嗓音試探着:“酒……酒甜,是你嗎?”
“是我。”
她立刻迴應,指尖輕微觸碰她的脊背,換來她的一顫。
慕酒甜更加放輕動作,小心翼翼的撥開她臉頰上散落着的髮絲,攥着她的手給她力量,心疼的嗓音壓低:“寒錦,我在你的身邊,一直在……”
“酒甜……”
寒錦彷彿找到了港灣一般,直接撲進慕酒甜的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無休止的眼淚,沒有半分聲音,長髮遮掩住的小臉透着最狼狽無助的表情。
“沒事的,我在,我陪着你。”
慕酒甜明白這樣的感覺,十年前她比這更加的崩潰,更加的狼狽,整整一夜,盛書畫抱着她整整一夜,沒有絲毫的移動。
顧少卿說的沒錯。
盛書畫張揚無度,冷豔任性的西城區多少人恨得牙根癢癢。
她年少輕狂的時候也不知道和盛書畫明爭暗鬥過多少次,暗地裏打壓着對方的氣勢,將對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那張太過美豔的臉,兄父寵上天的性子。
到最後,她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時候變成朋友的,現在仔細想想,也許就是那次。
慕酒甜抱着寒錦整整一夜。
一覺下來,沒有噩夢,沒有光怪陸離,卻疲倦的讓人身心不寧。
寒錦在餐桌上幫慕酒甜揉着手臂,滿目的歉意:“酒甜,這次真的謝謝你。”
“不需要道謝。”
素白手指蹭了蹭她的手臂,溫軟的小臉全是笑意,緋色的脣瓣挽着:“你平安無事就是對我最大的道謝,相信我,昨天的事情不會成爲你的噩夢和心魔,只會成爲你前進道路上的助力,幫助你越走越遠。”
這是安撫,也是勸慰。
寒錦明白,眼前似乎迴盪着今晚慕酒甜就算是在睡夢中都緊蹙着的眉頭,點了點頭:“我會的,你放心。”
眼睛紅腫着,流光了該流了的淚水,慕酒甜陪着寒錦去辭了職,人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聞了昨天的事情,很快就批准了。
重新將她送回去,慕酒甜便回了顧氏集團。
張語琴看見她的時候明顯有些驚訝,從位置上站起來:“慕總,您來了,早晨顧總說等您來了之後,讓您上去交一下城南投標書的初稿。”
明明不着急的事情,偏要在現在要。
慕酒甜明白顧少卿是什麼意思,將手包隨意放在辦公桌上,從電腦裏重新調出來昨天被一杯咖啡毀了的初稿電子版,打印了一份,遞到張語琴面前。
扯脣輕笑,嗓音溫涼:“你幫我上去交了吧。”
張語琴接過,不到十分鐘便又回來。
拖着狼狽的小臉:“慕總,顧總說讓您親自上去。”
“我在忙……”
話還沒有說完,門板突然被人敲響了,聞祕書從外面走了進來,環視了一週,走到辦公桌前三步遠的地方,畢恭畢敬的態度:“太太,顧總請您上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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