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巴特萊能給的,我也能給
“當然。”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戾氣,顧少卿斂下眸子,狀似隨意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嗓音涼薄的像是把開了刃的刀子,輕笑:“太太既然去了暮色,那就將見面的地點改到暮色,說不定還會有有趣的事情出現。”
克萊斯特和慕酒甜。
他很期待。
暮色,西城區裏標誌性的建築之一,沒有夜色地獄的炫目和富麗,卻處處彰顯着底蘊的味道。
慕酒甜婉拒了侍者的指引,朝着她和克萊斯特約定好的包廂走去,路過其他包廂門口的時候,門虛掩着,裏面傳出來的嗓音慌亂:“這怎麼辦?外面都是他們的人,紀導又被下了那樣的藥,我們根本就逃不掉的。”
好奇心驅使,朝裏看了眼,一個穿着粉白裙子的女人在裏面不斷走動着,手中拿着部手機,神色慌張。
也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她瞪大了些眼睛:“你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這樣的情況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找人,我……”
眼神猛然看了過來,和慕酒甜黑白分明的杏眸對上,女人瞬間一驚,所有的話全部吞入肚子中,三兩步的走過來,一句話未說直接將門給關上。
站在門外的慕酒甜聽的清清楚楚,關門的下一秒,便有着落鎖的聲音。
看來房間裏的人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不過慕酒甜也不是上趕着當救世主性子的人,沒有在意,緩步走到標號爲八的包廂門口,素白小手敲了敲門板,裏面傳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用着流利的法語:“請進。”
聲音有些耳熟。
慕酒甜開門走了進去,順手將門關住。
房間的燈沒有開,落地窗簾被拉得嚴實,幾乎沒有任何的光線,只有濃郁的雪茄味伴隨着男人緩沉的嗓音:“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不是他找的自己嗎?
慕酒甜有些疑惑,沒有隨意亂動,小手在牆壁上摸索着,直到摸到一個凸起的地方。
“啪”的一聲,燈被打開。
柔和的光芒將整個房間籠罩其中,一個氣度深不可測的男人交疊着雙腿坐在單人沙發上,粗糲卻修長的手指夾着支上好的雪茄,另外一隻手搭在扶手上,簡單的動作卻蓬勃出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
緩緩的吸了一口,吐出煙霧來。
僅僅一眼,慕酒甜腳下的步子便亂了節奏,踉蹌了下,扶住旁邊的牆壁:“怎麼是你?”
“我也不知道。”男人也很驚訝,蹙着眉從沙發上起來,第一時間將只抽了半根的雪茄掐滅在菸灰缸裏,五官有着獨特的俊美,不似顧少卿的內斂儒雅,也不似祁睿峯的淡漠冷銳,是一種歲月醞釀磨難堆積過後的深邃,雙眸緊鎖在慕酒甜的身上,注視着她溫靜的小臉:“不是巧合,看來我們都是被算計了。”
“克萊斯特?”
慕酒甜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個人,視線在包廂裏繞了一圈,波瀾不驚的笑:“所以他是準備再找點記者過來,編造出一場我和你有曖昧關係的戲碼嗎?或者是在房間裏放點能夠催情的藥物,直接來出滾牀單的現場直播。”
巴特萊猛然沉下了眉眼,不悅的呵斥:“瞎想什麼呢。”
“什麼叫我瞎想。”嗅着滿室的雪茄味,慕酒甜不舒服的厲害,擡腳走到落地窗前將其打開,清新的空氣帶着冬日裏特有的清冽,身子隨意的倚在玻璃上,垂着眸:“克萊斯特從見到我的第一面開始就對我秉持算計甚至抱有敵意,我雖然看他有些眼熟,但能夠保證從未見過他,更從未有過任何的矛盾。”
“既然一個和我往日無怨今日無仇,卻是從法國來的人,又怎麼會算計到我的頭上。”高跟鞋鞋跟摩擦着腳下柔軟的地毯,眉目輕揚着:“巴特萊,你應該清楚吧。”
同樣都是法國來的,還誤以爲她和他之間有曖昧關係。
克萊斯特與其說是想要算計慕酒甜,還不如說是想要算計巴特萊。
“巴特萊,你敢說你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
“我自然清楚。”年過五十卻依舊健碩修長的身軀緩緩的朝她走來,眉目下沉,有着不怒自威的壓迫。
慕酒甜立刻反感的蹙眉:“站到那,別靠近了。”
巴特萊沒有聽從,鋥亮的皮鞋纔剛剛又跺近一步,便聽見她略略有些尖銳的嗓音響起,一反她平日裏從容溫淡的模樣:“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如果沒有聽見的話,我想我和你這樣和平說話的時間恐怕也要到了。”
腳步猛然停住,低醇的嗓音緘默了一下:“你就如此不喜我?”
“我對你明明白白表現出來的不喜也不是一日兩日,我以爲巴特萊先生早就習慣了。”落地窗倒映着慕酒甜的側影,溫婉卻滿是利刺:“今天的事情既然是衝着你來的,那還麻煩你全部擺平,我很累,想要回去休息了。”
回去,回哪兒?
青宅嗎?
巴特萊不是不知道顧少卿和慕酒甜之間的事情。
但他也很清楚,慕酒甜絕對不會允許他插手甚至過問任何。
男人的瞳孔和她對視了好幾秒,窗邊女孩那雙和她母親像極了的眸子黑白分明,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嘲弄,拉扯着埋藏在記憶深處多年的愧疚,有那麼一瞬間的不敢對視。
“克萊斯特是你的親人,他不清楚很多事情,所以今天這場鬧劇我會讓他朝你賠禮道歉。”
“我的親人?”慕酒甜涼涼的笑:“我的親人早在二十年前從別墅頂樓一躍而下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慕曉東也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來,還是說,克萊斯特其實是你和你的寶貝妻子的兒子……”
聲音慢慢變弱,她眸底有着不可置信,身側指尖攥緊。
“酒甜。”巴特萊狀似無奈:“他的本名叫韋恩·傑西,是大你三歲的哥哥,當年的事情他一概不知,所以可能有些誤會,今天的鬧劇也是他……”
“誤會什麼?我和你有不正當的關係,誤會我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明亮的燈光中,能夠清楚的看到纖細的睫毛不住的輕顫,她垂眸,脊背挺直,玻璃冰涼的觸感衝入腦中:“你該謝謝我母親給我的教養,也該謝謝我對你的不喜,否則……”
輕巧擡眸:“我會一巴掌扇過去。”
如果一開始還算是和平的交談的話,那現在就是徹底談崩的前奏。
捏緊手中的包,高跟鞋落在地毯裏毫無聲響,勾脣,她眸底沒有絲毫波瀾:“還麻煩巴特萊先生將一切的誤會說清楚,我不管你怎麼勾勒我的身份,我都希望今後和你,和韋恩家族沒有任何的聯繫。”
擦肩而過,被猛然的拽住手腕。
她回眸,滿目冷沉:“還有什麼事情嗎?”
“我說會陪你過年的,到時候……”
“我明確拒絕過了,不是嗎?”
乾脆的打斷,過於冷淡的態度,讓攥着她手腕的男人神色晦暗下來,眸底升起少許接連被忤逆的惱怒:“酒甜,我並不是你的敵人,你也無需這麼對待我,說到底,是你不肯做DNA檢測,我才無法將你的身份公之於衆。”
“如果你願意,不管有沒有DNA檢測,你都可以告訴他們。”抽了抽手腕,沒有抽出來,慕酒甜紅脣勾起的弧度不帶任何的溫度,譏諷味道十足:“別拿DNA檢測做藉口,說白了,你想要彌補你當年犯下的錯誤,想要救贖你骯髒的心靈,卻又害怕承認我,害怕承認你所做過的一切,更害怕讓所有人知道你曾經犯下的罪行。”
事到如此,慕酒甜敢保證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和他見面,也是最後一次和不管是韋恩還是克萊斯特有交集,索性將一切的話都說清楚。
眼神中攜帶者濃重的譏誚,毫不掩飾的色彩直衝到巴特萊跟前:“不管是那塊地,還是你來陪我過年的想法,說白了是你自以爲是的贖罪,你以爲我真的需要嗎?我需要的是你滾出我的生活,帶着韋恩·傑西,帶着你的寶貝妻子,越遠越好。”
緩慢咬重最後四個字,臉色徹底寒涼徹骨下來,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的風散發着無盡的寒意。
瞳孔的震動讓巴特萊反駁不出任何話,卻也不甘心如此反手。
掌心的力道越來越重,重的幾乎能夠將她的骨頭捏碎,可慕酒甜卻沒有絲毫的閃避喊疼。
兩個人四目對視,空氣中瀰漫開來的都是令人窒息的猙獰。
可如此的畫面落在算準時間推門進來的韋恩·傑西的眼中,便有了另外一種解釋。
放蕩不羈的口哨聲響起,他散漫的倚在門口,眉梢輕佻,狀似散漫卻暗藏戾氣,輕笑着:“看來是我時間來的不對,打擾了兩位,用不用我幫你們關門?”
慕酒甜背對着房門,瞳孔湛湛着一片寒芒,如同淬了冰一般,直視巴特萊:“還不鬆手?”
掌心又握緊了下,在她冰涼的視線中,他最終鬆開。
揉着自己被攥成一圈青紫的手腕,她沒有轉身,只是垂眸,捲曲的睫毛遮擋住眸底的譏諷:“克萊斯特先生這是何意,明明是在和你約好的時間到達約好的包廂,裏面卻是個陌生的男人。”搖頭:“如果克萊斯特先生無法給我個滿意的答案的話,我想我們的合作恐怕要到此結束了。”
傑西從未想過,事到如此慕酒甜還能夠如此冷靜。
倒是他小看了她。
挺拔的身子站直,向前走了一步,筆挺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中徹底卸下所有的僞裝,端出極端的冷漠,長指在褲縫處輕點:“慕小姐心知肚明,何必又要問我,倒是我很好奇,慕小姐和麪前這個男人的關係到底是什麼,剛剛又爲何會那般的曖昧?情人、牀伴、性交易,還是……女支。”
咬緊最後一個字。
巴特萊臉上立刻瀰漫出一股怒意,眉目蹙起,警告的呵斥:“傑西……”
“父親如此生氣做什麼?”傑西滿不在乎的挑挑眉,狂妄自傲的嗤笑一聲:“我來中國的目的就是爲了這位慕小姐,我還挺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夠將我父親迷得神魂顛倒,拋妻棄子的,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存在……”
視線毫不避諱的在慕酒甜姣好的身子上打量着,沒有淫色,卻灼熱的讓人無處安放。
嘖嘖了兩聲:“能夠討得我父親的歡心,想必牀上功夫不錯,慕小姐與其跟着年過五十的老男人,不如跟着我,到時候巴特萊能給的,我也能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