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顧少卿,我是真的有些疼(收藏滿一百加更章)
可以看得很清楚,慕酒甜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身軀明顯的一震,幅度不大。
傑西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想着當初消息的來源,一雙深眸好似被潑灑了濃墨一般,比東方人立體的五官在燈光下冷沉下來,上前一步:“父親,您先去臥室避一避。”
今晚是克萊斯特約的慕酒甜,如果房間裏再出現第三個人的話,這樣便不好解釋了。
巴特萊自然也清楚這一點,點了點頭,目光在慕酒甜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張口想要說什麼,卻看着她那張冷漠而疏離的小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眸色暗了暗,擡腳朝着裏面走去。
臥室的門關上,傑西的腳步朝着慕酒甜的方向移動了下,想要靠近卻又避諱着什麼,末了視線移到她垂落在身側的手腕處,原本白皙的肌膚就在燈光下打眼,現在又增了紅腫和青紫,便幾乎能夠讓人一眼注意到。
斂着暗芒:“抱歉,今晚的事情是我太過了,除了剛剛的選擇外,你想要怎麼樣,我都答應。”
向來狂妄的嗓音柔和下來,帶着顯然易見的溫和味道。
慕酒甜靜靜的移過去視線,紅脣勾着沒有溫度的弧度,溫涼沁人的嗓音響起:“那就很抱歉,除了剛剛的條件,我沒有任何想要從你們身上得到的東西。不認識韋恩·巴特萊的二十一年間,我生活的很好,至少比你們現在弄成一團糟的生活要好的多。”
在來之前,傑西多多少少調查過慕酒甜的經歷。
生母早亡,生父厭惡。
她卻說那樣的生活比他們的存在還要好。
一股無力感從心頭涌出來,傑西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着助理和祕書手腳快速的送上來餐點和酒水,不出十幾秒,便營造出一種正在用餐的模樣。
從未討好過任何女孩子的他只能夠擺了擺手,嗓音壓低:“我真的很抱歉,先坐下來吧。”
她沒有動,一雙晦暗的眼眸停留在他的身上,明顯的不再信任。
心頭猛然的一跳,傑西很清楚這是自己造成的,嗓音有些沙啞下來,上前一步勸慰着:“你既然不想要承認父親,那你便不想讓顧少卿知道你和他或者是和我的真實關係吧,不管你是因爲不喜還是厭惡,坐下來吧,一切我都會幫你的。”
說到底,慕酒甜是巴特萊犯錯的結果,是他們韋恩家族需要求得原諒的對象,也是他韋恩·傑西的親生妹妹,雖然同父異母,但他見到她的第一面就想過。
那樣一個肆意妄爲喜歡燒錢的小姑娘,他想要寵着。
杏眸擡起,慕酒甜和傑西對視了幾秒,才緩緩的點頭,坐在祕書特意幫她拉開的位置上,傑西親自幫她倒好酒水,就連牛排都用乾淨的刀叉切成小塊放在她的面前,他的動作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順隨意,就彷彿是一直以來都做過的一般。
不出幾分鐘的時間,顧少卿便敲門進來。
一眼便看到坐在桌子裏臉色有些發白的小女人,長髮隨意的垂落在身後,幾乎將她的臉全部掩藏,弱小的讓人一眼就想要保護在掌心裏。
擡眸過來,眸底嬌弱迷茫,喚着他的名字,像是奶貓綿軟的呼喚:“顧少卿。”
“嗯。”
低低的迴應,顧少卿薄脣勾出抹弧度,一步上前,卻被一個人影擋住了前進的路子。
那張一如既往狂妄的臉龐站的不遠,西方人特有的高挺鼻樑在燈光的照射下落下陰影:“不知顧總今晚大駕光臨是有何事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今晚只是邀請了慕小姐一個人共進晚餐。”舉了舉手中的紅酒杯:“顧總的不請自來我雖然也很歡迎,不過下回還希望你提前打招呼,纔不至於讓事情手足無措,不是嗎?”
一晚上,顧少卿都無心應酬,一直讓人打聽着這裏的動靜。
在接二連三的短信顯示包廂裏有打鬥和惱怒的聲音後,他終於按捺不住的趕了過來,看着呼吸微弱的女人坐在自己三步遠的位置,下顎的線條瞬間繃緊,面無表情的將繞過傑西:“我來只是將我的顧太太帶走而已,並沒有叨擾克萊斯特先生雅興的意思,這一桌餐點,你之後可以繼續享用,我會吩咐下去,今晚賬單掛在我的名下。”
大掌扣在慕酒甜瘦弱的肩膀上,感受着掌心下不自然的輕顫,他面無表情,俯身:“酒甜,你怎麼了?”
“我想要回去休息。”
剋制着不顫抖的嗓音,慕酒甜從椅子上站起來,直直的看向顧少卿,眸底是從未有過的依賴和虛弱:“我想要回去,你抱我回去吧。”
“好,我帶你回家。”吻了吻她的發,他低低的哄着:“是不是被欺負了,告訴我,我幫你報仇。”
視線若有似無的飄向一旁的傑西,意味很是明顯。
“不是。”心頭的委屈在他低沉蠱惑的嗓音中瞬間蔓延開來,慕酒甜不想要在這樣的場合掉淚,死死的咬着脣瓣,伸手想要去拽顧少卿的衣角,卻發現自己根本擡不起手腕。
眼圈瞬間通紅:“你先帶我回去吧,我真的是有點不舒服,和任何人無關。”
泛着粗糲的指腹摸了摸她的眼角,他再未擡眸看旁邊一眼,伸手直接將她抱起,卻一不小心碰到了她脫臼了的手腕,刺疼瞬間涌入神經,輕呼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明顯。
“酒甜……”
“酒甜……”
兩個人的喊聲異口同聲,顧少卿眯眸,擡眸看過去的視線鋒利的像是匕首,卻僅僅一秒收回,快步將懷中的小女人放到沙發上,屈身蹲在她面前:“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
“我的手腕有些使不上力。”
慕酒甜不敢說真實情況,擡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臟彷彿被一隻大掌攥了一把,痠軟着,停頓了下,才小聲的繼續:“我覺得有些疼,真的,顧少卿,我是真的有些疼。”
幾乎相似的哭腔,涌上來的心疼瀰漫,不敢動她,他立刻轉眸朝着聞祕書吩咐:“叫醫生過來。”
“我這裏有醫生,我讓人叫過來。”傑西突然插嘴,不難聽出,聲音中斂着幾分急迫和慌亂。
今晚設下這樣的局,他自然怕有什麼意外出現,所以早早的就備了醫生在場。
顧少卿眯下眼眸,卻沒有阻攔,將慕酒甜摟在懷中低聲的輕哄着,薄脣時不時擦過她的臉蛋和嘴角,展示着特有的親暱。
醫生也是個外國人,金髮碧眼,原本還笑着的臉龐在摸上慕酒甜手腕的時候立刻沉了下來:“這位小姐的手腕脫臼了,而且很可能有些傷到骨頭,所以必須馬上送醫院。”
一陣兵荒馬亂,等到慕酒甜接好手腕的時候,已經過了凌晨。
醫院的消毒水味混雜着冬季裏的寒意,有着沁人心脾的淒涼,傑西和顧少卿站在病房外面,指尖捏着根香菸不能抽。
眸底墨色越發的深:“克萊斯特先生難道不應該給我個交代嗎?”
“我的過失,導致慕小姐的手腕受傷,我很抱歉。”停頓了下,傑西的視線朝着透明玻璃看了眼:“我願意讓出百分之五的利,轉讓到慕小姐的名下,當做是這次我對她的賠罪。”
傑西不敢轉的太多,唯恐引起顧少卿的注意。
“我是個商人,徹頭徹尾的商人。”顧少卿睨着他,一雙暗透了的眸子讓人看不出情緒,卻輕笑:“不過我也不準備讓克萊斯特先生讓利到如此地步,我們換個條件吧。”
“你說。”
“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酒甜的面前。”勾着脣,他英俊的臉上凌冽:“當然,我們之間的合作案,我會再找人接手,保證不會讓克萊斯特先生的利益受到任何的損失。”
不可以。
傑西張口便想要直接拒絕,但理智將他按捺住,薄脣抿成一條直線:“顧總應該清楚,我和慕小姐之間還有着很多需要說清楚的事情,如果我答應顧總這個條件的話,那我來中國一趟,豈不是很虧?”
他挑眉,狀似不滿的樣子。
如果那條將自己引來中國的消息真的是由顧少卿放出來的話,那他肯定別有心思。
傑西是在賭,賭顧少卿對慕酒甜的不信任。
索性,他賭對了。
對面把玩着香菸的男人眸底瞬間暗了那麼一下,轉瞬即逝,快的幾乎讓人發現不了。
薄脣抿成一條直線,波瀾不驚:“那就按照克萊斯特先生所說的,具體的轉贈合同我會讓祕書和你溝通。”擺手:“時間不早了,慢走不送。”
沒有反駁,轉身,傑西的臉上忍不住勾勒出少許的嘲弄。
他原以爲自己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手段狠決的男人,卻沒有想到顧少卿和他相比,半斤八兩。
明明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計之中,就連今晚的出現都有着捉姦和看戲的痕跡。
卻偏生擺出這麼一副很擔憂的模樣來。
也真不知道他是準備騙誰。
注視着電梯門合住,紅色的數字跳動起來,顧少卿纔將香菸重放回香菸盒子中,轉身回到病房裏。
慕酒甜的身子過於虛弱,醫生給她打上了葡萄糖,靜脈注射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幾乎微不可聞,牀上的小女人睡着,巴掌大的小臉,枕頭遮住一半,長髮蓋住一半,只留下沒有血色的脣露在外面,狼狽卻楚楚可憐。
他站在原地睨了幾秒鐘,上前將她的頭髮挽到耳後,眼瞼下還有着乾涸的淚痕。
摸出手機,他剛準備短信吩咐聞祕書去青宅取兩套乾淨衣服的時候,便聽見牀上喃喃的囈語模糊難辨:“媽媽……不,媽,不啊……”
壓得很低,似乎是從喉嚨裏傳來的掙扎和嚎叫聲,像是困獸最後的絕望。
滾滾的淚珠從眼眶裏涌出來,比剛剛接腕正骨時漫天的疼痛還要多。
顧少卿第一時間便俯身下來,吻了吻她汗津津的額頭,溫柔而小聲的在她耳邊細語着:“酒甜,醒醒,你只是在做夢……”
大掌握住她正在打點滴的手,不至於讓她無意識的攥緊牀單,可卻沒有任何的作用,她似乎察覺到被控制,掙扎的越發厲害,加快加重的呼吸急促,雙腿不斷蹬踹着,滿臉的淚水,整個人猛然從牀上彈起來。
“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