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我不想和你吵架,真的
杏眸擡着,黑白分明倒映着顧少卿的模樣,慕酒甜紅脣掀起少許的弧度,微涼:“顧先生,這件事的確是你多想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聞言,他輕笑,微微泛着粗糲的手指摩擦着她紅豔的脣瓣:“我想多了?顧太太爲了一個陌生的男人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這讓我不得不多想,也不得不心情不好。”俯身,他親了親,狀似溫柔低哄着:“乖,別妄想隱瞞我任何事情。”
“這樣的話不想再重複,真的什麼異樣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慕酒甜沒有半分遲疑,嗓音咬字清晰。
顧少卿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停頓了下。
脣角緩緩勾起譏諷的弧度:“顧太太,這是不是證明在你的心中克萊斯特比我要來的重要?”
“沒有。”她搖頭。
雖然克萊斯特有很大可能性是她生理上同父異母的哥哥,但之前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無法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說到底,他終究無法和顧少卿相提並論。
雖然顧少卿也只是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不過半年的時間。
將下巴上的大掌拽下來,握在溫軟的掌心中,慕酒甜認認真真的擡眸看着他:“克萊斯特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我和他沒有任何感情和利益上的牽扯,也沒有必要包庇或者是幫他隱瞞任何。昨天的事情說到底只是一場意外,他的賠罪禮物也送過來了,所以我覺得沒有必要再繼續追究下去。”
呼吸平穩着,她甚至仰脖去親了親他微抿的薄脣:“我希望顧先生也不要繼續追究行嗎?”
如果換做是其他時間,面對慕酒甜的討好,顧少卿可以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這件事掠過。
可昨天的事情全部都在他的計劃中,甚至可以說從將消息傳到韋恩夫人那裏,再到韋恩·傑西到中國來,全部都是他一手掌控的,他怎麼可能相信慕酒甜和韋恩家族沒有任何的關係。
英俊的面孔一下晦暗下來,黑眸眯起,深邃狹長:“如果我說不呢?”
她攥着他的動作猛然一頓。
仰起臉,精緻的五官深處帶着審視,調整着呼吸:“你非要查清楚事情真相不可?就算我一而再的說昨天只是一場意外?”
顧少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挑眉反問:“你覺得我信嗎?”
“你可以信我的,我沒有欺騙你的理由。”
“夠了。”
顧少卿突然將手從她的掌心裏抽了出來。
挺拔的身子立在牀邊,四周安靜的毫無聲音。
慕酒甜仰着臉,看着男人淡漠的臉龐,心臟彷彿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掌給攥緊,微疼,有着說不出的感覺。
修長的手指將挽起的衣袖重新放下來,袖口有着淡淡的褶皺,他垂眸,嗓音不緊不慢:“其實我對昨天的事情不感興趣,但顧太太越是這麼隱瞞我,我就越想要知道。”
不管是昨天克萊斯特拆穿了她和巴特萊之間的曖昧關係,還是克萊斯特對她動手了,其實她都可以告訴給他,他會幫她討回公道。而且只要她答應從今往後和巴特萊斷絕一切關係,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慕酒甜沒有。
甚至還隱瞞着所有。
“有些事情我不指出,並不代表我不清楚。”淡淡的側眸:“同樣,有些事情我不追究,並不代表我不知道。”
俯身,他撫摸着她的臉龐,動作和緩溫柔,隱匿了所有的強勢和逼迫:“酒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清楚,我可以原諒你,嗯?”
“如果我還是剛剛的回答呢?”
窗外投射進來的光芒過於刺眼,慕酒甜只能夠看到近在咫尺的那雙眸子中晦暗一片,像是常年不見天日的深海,陰森冷銳。
“好。”他重新站直,抽了張紙,斯條慢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側臉矜貴優雅,卻含着無盡的疏離:“你的工作全部都移交給了我,這兩天我會很忙,應該無法來看你了,你自己注意身體。”
他的嗓音稀鬆平常,將紙張扔進垃圾桶裏:“當然,如果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完,沒有等待慕酒甜的反應,顧少卿擡腳就朝門口走去。
修長的手指按在門把上,身後女人溫恬的嗓音傳來,喚着他的名字:“顧少卿。”
他沒有轉身。
“其實我不想和你吵架的,我很感激你昨天找我陪着我安撫我。”她靠在抱枕上,完好的左手環着膝蓋,重複:“我不想和你吵架,真的。”
男人的背影挺拔,單手插在口袋中,縈繞着貴公子的優雅和疏離氣息。
轉眸回來,也只是脣角勾勒笑容的弧度:“那你就告訴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酒甜真的不明白,顧少卿爲什麼要如此逼問。
說到底,昨天的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卻是在挖她心底最隱晦的傷痕。
心底有着說不出的難受,慕酒甜將身子縮了縮,死寂了半天:“你走吧,這兩天的文件麻煩你了。”
顧少卿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溫淡的眼眸盯着她看了會兒,嗤笑一聲,伸手推開門。
“咣噹”一聲。
病房重新恢復了死寂。
果然,一連兩天,顧少卿都沒有再踏進這個病房,邢樹來探病的時候,都忍不住的吐槽:“小祖宗,你和顧少卿那傢伙又鬧什麼彆扭了,你知不知道,整個顧氏集團上下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我能夠鬧什麼?”她脣瓣勾出無聲的笑容,指揮着邢樹去幫她削蘋果:“顧少卿又不愛我,怎麼會爲了我而動怒,說不定是那位被他捧在掌心的蘇小姐,她鬧出來什麼事讓顧少卿不痛快了。”
“不可能吧。”
邢樹認命的拿着刀子,貼在蘋果上,一圈圈的繞着,眉目未擡:“蘇安然在顧少卿面前可乖巧的很,她衣食住行都要靠着顧少卿,又怎麼可能鬧脾氣?”
“那我不是也都靠着他嗎?”
圓滾滾的蘋果到手,慕酒甜的心情好了不少,咬了一口,清脆:“青宅在他的名下,於嬸是他僱的,住院的費用也都是他拿的,我的衣食父母,我也不敢得罪。”
“說不定啊……”嘴裏含着東西,她的嗓音喃喃着:“是蘇小姐耍大牌不讓顧少卿睡,纔有了這麼一出。”
“得了吧。”
邢樹白了她一眼:“別說是顧少卿想睡她,就算是顧少卿不想睡她,恐怕她都想要上趕着求顧少卿睡。”
“那不就行了。我給你出個招兒,讓顧少卿和蘇安然睡上一覺,只要顧少卿身心舒暢了,你們也就跟着好過點。”
“什麼損招?”
“別看損,只要好用就行。”重新咬下一口蘋果,慕酒甜的嗓音靜啞:“或者讓蘇安然直接頂了我的位置,反正她向來都乖,跟在顧少卿身邊,永遠都鬧不出什麼矛盾來。”
言罷,慕酒甜自己低笑了起來,想想她還覺得自己蠻慘的。
明明在這場交易裏格外的喫虧,卻還要時刻顧忌着顧少卿的感受,甚至想着是不是要把別人送上他的牀。
病房一時間安靜下來,邢樹重新削好了個蘋果,將水果刀耍了個花才放在桌子上:“別想這麼多,蘇安然只不過是個替身,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不要小看任何人。”垂着眸,淡淡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顧少卿有軟肋,蘇安然便是他軟肋的替身,你說這樣的位置在原主沒有出現前,她重不重要,而且……”
門突然被敲響,保鏢的聲音洪亮:“太太,蘇小姐在門口,說想要見您。”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邢樹想要看戲的主動躲進了衛生間裏,順便還帶走了自己喝水的杯子,慕酒甜將身上蓋着的被子重新撫平,嗓音溫涼:“請她進來吧。”
“蘇小姐,請進。”
門被打開,最爲寒冷的一月裏,蘇安然只穿着一條長裙,外面搭配着淺色系的大衣便走了進來,從精緻的妝容到價格不菲的手包,每一處都能夠顯露出她格外優越的生活。
和幾個月前,那個在餐廳門口和魏晨年糾纏的單純寡淡的女孩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姿態。
“慕小姐。”
蘇安然頷首,依舊是那副溫柔可憐的模樣,看着擺放在牀邊忘記收起來的椅子,眸底閃過一絲的精光:“剛剛是有人看望慕小姐嗎?那我來的還真是不巧,打擾了慕小姐和朋友見面。”
“無妨,他早就離開了。”溫涼的淺笑,慕酒甜神色沒有什麼溫度:“不知蘇小姐有什麼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快要到去檢查的時間了。”
“沒關係,我耽誤不了慕小姐多少時間的。”
蘇安然在椅子上坐下,眉目含笑的模樣在陽光下看起來格外的好看:“我來是爲了看看慕小姐,順便想要給你解釋一些事情。”
慕酒甜只是看着她,沒有迴應。
捏着手包的力道不輕不重:“這兩天我看顧少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冒昧想要詢問下慕小姐和顧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抿脣,微笑:“如果慕小姐是因爲我的事情而和顧少有了什麼誤會或者是爭執的話便得不償失了。”
慕酒甜不清楚蘇安然是哪裏來的念頭,要幫他們之間做和事佬。
“我和他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蘇小姐多慮了。”
“那就好。”蘇安然看着就算是生病,也依舊從頭到腳都一絲不苟五官精緻的女人,就算是坐在病牀上,也仿若高高在上,忍不住嘴角下壓了些:“說實話,慕小姐在很多事情上都誤會了顧少,他只不過是看我可憐才想要出手幫忙的,魏晨年也一直糾纏着,所以顧少放心不下。”
抿了下脣:“慕小姐不需要因爲我而和顧少鬧脾氣,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小人物,他的工作很忙,我不希望他再有別的什麼煩惱。”
要怎麼說慕酒甜留給蘇安然的印象。
從第一面開始,她便端着自己無法企及的內斂和傲慢姿態,睨着自己的眼神就放若是睨着一堆垃圾一般,讓人心中厭惡的厲害。
後來,自己算是跟了顧少卿,算起來她們之間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但她卻依舊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她,不管是在青宅的那一晚,還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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