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這麼算來,巴特萊的確是對她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我不要……”
“聽話,上去。”
對上祁睿峯那雙根本不容反駁的黑眸,盛伊人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的從位置上起身,擡腳上樓。
軍醫也很聰明的在那之後便收拾好醫藥箱,單肩跨在肩頭:“少爺,顧總,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少爺的傷注意最近不要碰水,本就不好結疤。”
“好。”
讓保鏢親自送着軍醫離開,客廳裏瀰漫開來一股尼古丁的味道,顧少卿從祁睿峯的煙盒中摸了一根,勁兒沒有黃鶴樓來的足,吞雲吐霧之間眯眸:“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明明是你有事想要求問我。”祁睿峯嗤笑了聲,向來淡漠的眉目朝他睨了眼:“如果是想問關於慕酒甜的,我可以告訴你,她的確是最厭惡小三的存在,自己也絕對不可能去當小三,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個名叫“巴特萊”的男人,雖然只在他們的面前說了不到三句話,但那朝着慕酒甜散發過去的眼神暗藏的情誼,卻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出來的。
“那如果那個男人騙了她呢?”
祁睿峯側眸過去:“你什麼意思?”
半分鐘內不緊不慢的接連抽完了兩支菸,顧少卿才平穩下來自己的情緒,動作帶着天生的優雅,輕笑:“巴特萊和她認識在四年前,如果四年前巴特萊並沒有告訴給慕酒甜,他有是個有妻有子的男人的話,又怎麼說。”
那一切便都說得通了,慕酒甜付出過真情實感,所以到頭來知道真相,纔會恨之入骨久久無法冷靜的面對他,甚至歇斯底里到無法自控的地步。
這樣的情況,祁睿峯沒有親眼見過,自然無法分辨。
只是設身處地一番的話,指尖輕點了下扶手:“不是沒有可能,慕酒甜年少喪母,父又不慈,她整個人本就敏感而又脆弱,如果不是你當初看上她從而利用手段強取豪奪的話,她很有可能找一個年紀比她大的男人,行事穩重而成熟,能夠很大程度的保護住她自己。這麼算來,巴特萊的確是對她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坐在深色系的沙發裏,祁睿峯的一番話說得顧少卿心情煩躁的厲害,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着的香菸幾乎燃盡,卻沒有放,另一隻手搭在扶手上,眉目緊蹙,嗤笑:“只可惜找個騙了她的人。”
“你不也是嗎?”
顧少卿聽到聲音半側過身子來看他:“我也是什麼?”
“不也是騙了她嗎?”
說到底慕酒甜是祁睿峯看着長大起來的女孩,對比起盛懷暖的張揚囂張,祁睿峯總是更願意給慕酒甜幾分包容,再加上當年的那件事,所以他纔會容忍着她在自己面前一而再的替盛懷暖撐腰,幾乎算是指着他的鼻頭罵。
祁睿峯看着顧少卿,也想要摸一根香菸來抽,卻想起軍醫的囑咐,作罷:“你雖然沒有巴特萊騙的徹底,卻不也是一再的說會寵着她的話嗎?你做到了,還是沒有養着蘇安然在身邊?”
蘇安然,又是蘇安然。
對於這件事顧少卿並沒有認爲自己有任何的錯誤,最多隻是方式不對而已。
但慕酒甜的反應濃烈的實在是超越了他的想象,將煙霧吐出來,顧少卿掀着薄脣忍不住的冷笑:“所以,你也準備嘲笑我?”
“只是善意的提醒。”
不管是蘇安然還是柳夢瑢,終究會成爲顧少卿和慕酒甜道路上的障礙,如果顧少卿還是一味的想要讓慕酒甜理解甚至接受的話,總有一天,他被徹徹底底的被放棄。
看着被管家送出去的背影,祁睿峯不準備提醒,只准備冷眼觀看。
別墅大門打開後重新關上,忽然想起五年前……
不,已經過年,便應該是想起六年前被算計被誣陷,最後孤注一擲跑到自己面前想要自己幫忙的那張小臉,精緻全然被蒼白惶恐覆蓋,絲毫沒有今日來的從容淡定。
卻帶着她最原始的面貌:“睿鋒哥,你看見了對嗎?是慕漫雲自己從樓上摔下去的,和我沒有半分的關係。”
“是,我看見了。”
“那睿鋒哥能不能幫我一件事,我後天會開記者招待會,你到時候出席把真相告訴給所有人行嗎?”那雙眸子欣喜到猛然的瞪大,柔軟的小手攥緊自己的衣角,細微顫抖着:“我不想被驅逐到國外,真的不想。”
祁睿峯還記得當初的自己是怎麼迴應的好,又是怎麼在記者招待會上矢口否認,所有的長槍短炮和閃光燈在他的鏡片上折射出白光,他單手插在口袋中,一字一句:“很抱歉,當時我人雖然在慕家,卻沒有看到兩位慕小姐之間的事情。”
側眸,還朝着慕酒甜頷首:“酒甜,很抱歉。”
原子筆硬生生的折斷在她掌心,那滿目的驚恐和希望破滅的窮途末路,至今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口。
接連兩日毀天滅日的大雨,第一天的夜祁睿峯送走家破人亡的盛懷暖,第二天的夜便迎來渾身被淋溼狼狽到極致的慕酒甜。
素白的手縮在衣袖裏,冰涼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小臉,她只問了他一句:“今天上午到底是爲什麼?”
“盛家倒了,西城區大亂,慕家不是你存身的好地方,你離開國內一段時間也好。”
“所以。”慕酒甜仰着尚滴雨珠的小臉,看着居高臨下用幾乎沒有半分的情緒起伏的眼神睨着自己的祁睿峯:“你就這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用一次記者招待會將我所有的渴求和努力碾爲塵埃,對嗎?”
天空降下一道雷,炸的心臟血肉模糊。
也炸的盛伊人害怕,從房間出來:“睿鋒,今晚能不能……”
“回去。”犀利的視線投射過去,硬生生讓盛伊人將腳步停在了原地。
可就算是半個身子,慕酒甜照樣能夠認出來。
“盛伊人。”停頓了那麼一瞬,慕酒甜突然朗笑了起來,悲涼又譏誚:“睿鋒哥,祁睿峯,你這一手葫蘆賣的還真是好,趁着盛家家破人亡,搶了盛家大部分的產業和地位,利用感情威逼,砸斷書畫的手腕,現在又要用這麼可笑的藉口藉着慕家的手將我送出國,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你和盛伊人兩個人的苟且之事了對嗎?”
“酒甜。”男人狠狠的蹙眉,淡漠的眉梢蹙着,單手扶在泛着幾分冰的欄杆上:“我體諒你一時被氣急了,但這樣的話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該說的,不怕別人笑話嗎?”
“怕別人笑話?”
額角的頭髮不斷的滴着水,隔着朦朧的感覺,慕酒甜看着樓上的祁睿峯笑:“我這樣馬上要被驅逐出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死在國外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一步步的後退:“要怕也是你們怕,怕盛家已死的鬼魂午夜夢迴的找回來,怕盛書畫,怕盛秦琪。”長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眼眶通紅卻沒有一滴眼淚:“祁睿峯,我知道你什麼都不信,但天在看着呢,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再遇到我,否則在確定盛書畫的死訊後,我會讓你就算是在黃泉路上都陪着她。”
轉身,管家都沒有阻攔住,嬌弱的女人又一頭衝進雨幕中,如同昨晚一般,很快不見了蹤影。
手機鈴聲突然間的響起,劃破天邊第一道晨曦。
祁睿峯有些疲倦而狼狽的從牀上起身,昨晚染血的襯衫都未換,肩頭的繃帶還沁出少許的血,修長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在沒有其他人的臥室裏低咒了聲。
他很久沒有做過夢了,更何況是夢到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牀頭的手機堅持不懈的響着,接起,顧少卿的嗓音在電話那頭斂着低啞和幾分急切:“酒甜和巴特萊搭乘半個小時後的飛機飛往法國,你派人把那班飛機阻攔下來。”
等到祁睿峯那裏迴應後,顧少卿纔將電話掛斷。
薄款的手機被扔在茶几上,聞祕書站在他三步遠的地方有些忐忑,翻了下接連發了三條短信過來的信箱,試探的開口:“顧總,吳成文那裏已經交代了是周良周總派他去的,是想要拍太太幾張比較曖昧的照片,好作爲把控太太不亂說話的證據。”
停頓了下:“太太似乎是爲了幫陸青,調查了不少有關於周總貪污公款、轉移婚內財產和牀事不良癖好的證據。”
不管是吳成文的事情,還是周良的事情,慕酒甜從沒有告訴給顧少卿過。
所以他的顧太太從未給予過他信任,現在還準備跟一個有着曖昧不清關係的老男人一起去國外。
忍不住冷笑了下,聞祕書覺得渾身發寒,原本想要說出口的勸慰話全部都被吞了回去。
正陷入低氣壓中,茶几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顧少卿接起,蹙眉詢問:“攔下來了嗎?”
攔下來的話,他便親自去趟飛機場,將那個膽大包天到敢玩“私奔”把戲的女人親手捉回來。
可祁睿峯嗓音淡漠到發寒的平靜:“沒有,今早的飛機只是一個幌子,他們凌晨就已經乘坐巴特萊的私人飛機飛往國外,而且隨性的還有……盛懷暖。”
算算時間,差不多隻是從別墅離開後的一個小時。
好,非常好。
手機砸落到牆角,緊攥着的大掌,青筋跳動着。
同一時間,慕酒甜閉目養神的倚在靠椅中,飛機在空中平穩的前進,沒有給她的耳膜帶來絲毫的壓力。
一件充斥着男性特有氣息的西裝外套突然從天而降到她的身上,慕酒甜警惕的下意識睜眸,正好對上巴特萊那雙深眸,一改往日裏的狂妄和唯我,席捲着溫情和慈愛。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近到踏入了慕酒甜的防備圈,指尖深陷掌心,剋制着嗓音的平靜:“巴特萊先生,謝謝你的西裝,還麻煩你坐回去,我怕一會兒飛機會顛簸到你。”
巴特萊乘坐私人飛機也不是第一次,飛機員都是訓練好的,又何來的顛簸之說。
他很清楚這是她的推辭,眉目溫和的將西裝外套交給她:“巴黎的溫度不比西城區來得高,你小心感冒。”
“謝謝。”
如此說着,卻隨意的將西裝從身上拽下來,細細的搭在了已經熟睡了的盛懷暖的身上,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留念那一抹本就不屬於她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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