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意識混沌到就連盛懷暖都認不出來
而專門開闢的私人航線只需要九小時左右,落地便有司機專門來接,面對着巴特萊的邀請,慕酒甜直截了當的拒絕,臉色還有點蒼白,眼瞼下的青色明顯:“我們自己找酒店住就行,便不麻煩巴特萊先生了。”
看着巴特萊似乎還想說什麼,她便勾脣笑了下:“我想巴特萊先生還未通知你太太知道我的存在吧,你是準備讓昨晚的事情繼續在你家發生一回?”
巴特萊從來都清楚自己做不了自己這個女兒的主,看了眼還未升起太陽的晨曦中俏麗挺拔的身姿,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淺薄的疏離感,他開腔淡淡:“那好,你住下後記得給我說一聲。當然……如果你不想讓我太太知道的話,可以告訴給詹姆斯。”
“再說吧。”
沒有明確的迴應,巴特萊也無可奈何,只能夠捏了捏眉心:“算了,你開心便好,你先走吧,我等你走了再走。”
“巴特萊先生再見。”
兩個性格各異卻同樣守禮的女孩子同時朝他頷首,可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半分,就像是在路上遇到的只有點頭之交的陌生人。
沒有春節一說的法國,凌晨五點多的街上便能夠打到出租,隨意報了個慕酒甜熟悉的酒店住下,用自己的銀行卡開了兩間房。
目送着盛懷暖的身影走入房間,慕酒甜才轉身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而後反手關住。
落地窗簾緊閉,沒有開燈,一室的黑暗,慕酒甜挺直的脊背才緩緩垮下來,好半晌靠在門板上沒有動。
強烈的身心俱疲。
她的身子緩緩的順着門板滑了下來,沒有地毯,觸感冰涼,卻刺激不了混沌到無法動彈的神經,手臂環着自己的膝頭,將臉埋入其中。
慕酒甜沒有哭,也沒有紅眼眶,她只是想要坐坐,只是坐坐而已。
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渾身的骨頭髮麻,她才踉蹌的起身,從口袋中摸出手機,在一室黑暗中摸索着開機。
一道光線亮起,在開機的第一時間邢樹的電話便打了進來,神經似乎被割了下,慕酒甜沒多想就接了起來。
那頭的嗓音很明顯不屬於邢樹,而是一道疲倦卻又噙着往日裏溫淡,低啞的開口:“酒甜。”
“顧少。”聽到對方的聲音,慕酒甜幾乎沒有驚訝,摸索着走到沙發上坐下,只是語氣冷淡了不少:“害怕我不接你的電話,所以這麼曲折的利用邢樹來聯繫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你和巴特萊在一起?”
“我和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慕酒甜蜷縮起身子,冰涼泛着麻木的腿腳像是千百隻螞蟻啃噬,不舒服的厲害,身側的手攥成拳,嗓音輕薄:“既然顧少打來了電話,那我們索性開門見山的說,我不知道顧少心中想着什麼,但我很清楚,我不想要和顧少繼續下去了,不要覺得我玩的是女生動不動鬧分手的把戲,這樣我覺得挺沒意思的。”
電話裏有長達半分鐘的沉默,靜謐的雙方都能夠聽到呼吸。
顧少卿嗓音一反常態的平靜:“因爲蘇安然?”
“事到如今,顧少還覺得我無理取鬧只是因爲蘇安然的事情。”慕酒甜不知道該怎麼描繪現在的心情,覺得有些嘲弄和無力:“既然是這樣,顧少就繼續認爲着吧。”
“難道不是嗎?”
“當然是。”
清脆的迴應,慕酒甜沒有給顧少卿任何繼續的可能,徑直將電話掛斷。
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在沙發上到底坐了多久的時間,等到慕酒甜意識稍微清醒的時候,只覺得頭腦眩暈,渾身冰冷乏力的骨髓生寒。
掙扎着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度燙的驚人。
發燒了啊……
來到法國的第一天,高燒、嘔吐,來勢洶洶到措手不及的地步,慕酒甜意識混沌到就連盛懷暖都認不出來。
盛懷暖急的幾乎瘋掉,人生地不熟,慕酒甜的手機也解不開,無法聯繫巴特萊,只能一個醫生又一個醫生的會診,打了一瓶又一瓶的點滴,卻沒有任何的作用,甚至讓慕酒甜陷入更深層次的昏迷之中。
最後醫院給下了的口頭通知,如果兩天內慕酒甜還無法退燒清醒的話,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會轉爲肺炎並留下後遺症。
睨着躺在病牀上,臉色蒼白到無法形容的小女人,盛懷暖幾乎想要一巴掌將她扇醒,忍了忍不捨得,坐在牀邊:“慕酒甜你說你到底圖什麼?想要讓顧少卿心疼你吧,他並不在這裏,想要讓那個追求者知道你和顧少卿關係徹底決裂吧,我又沒辦法幫你找他……”
低低沉沉的笑,攥着那隻素白冰涼的手:“我原以爲這些年熬着,我就夠苦了,沒想到五年後我苦盡甘來的時候你還在地獄裏掙扎着,你信嗎?顧少卿不會放過你的。”
最後的話越來越低淺,幾乎是含在口中。
病房裏靜謐了幾分鐘,盛懷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騰出一隻手來接電話,看着電話號碼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將其掛斷的念頭,卻最終重新背好所有的僞裝,沒好氣:“喂,有屁就放,我現在沒空搭理你和你家那個。”
電話那頭的人眉頭瞬間蹙起:“小姑娘嘴巴……”
“我嘴巴乾不乾淨關你什麼事?”慕酒甜一病就是三天,盛懷暖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氣和祁睿峯囉嗦那麼多:“我以爲經歷了前兩天的事情,我和你已經正式鬧翻了,卻沒想到祁先生沒有這個意識。”
聽着她冷淡到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祁睿峯沒有意外,卻不悅:“你擅離國內,不打任何的申請條,基地的首長非常不滿,我只能保你到後天晚上,到基地報道這次出國的事情便一筆勾銷。”
“祁睿峯。”
“買機票回來報道。”
“祁睿峯。”盛懷暖加大了點音量,趴在牀邊,丹鳳眸微眯着,面無表情:“也沒有什麼外人,麻煩祁先生不要裝了行嗎?我擅離國內,我不打申請條,我被擼職位,最開心的不應該是你嗎?這樣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和你爭了,也沒有人會在會議上公然駁你面子。”
嗤笑了聲:“我真挺不明白你專門給我打電話提醒我回去的目的,難不成你是喫爛了盛伊人那道菜,想要換換口味了嗎?”
有那麼一瞬間,祁睿峯放在膝頭的大掌被攥緊。
嗓音維持着淡漠的聲調:“你想說的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想要問問祁大少。”盛懷暖嗓音輕薄,卻帶着能夠明顯聽出來的譏諷:“我是還有上位的可能性,還是你祁睿峯的心思被酒甜猜的乾乾淨淨,就是個喜歡暗地裏刺激的爛男人。”
“莫老讓我親自提醒你。”看似完美的藉口,祁睿峯繼續,波瀾不驚:“還有,你塗在刀子上的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唐孟並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的單純,小心被利用工具反殺。”
素淨的小臉,盛懷暖沒有化任何的妝,卻笑起來格外的精緻嫵媚:“抱歉,我還是那句話,關你屁事。”
“我只是提醒你,聽不聽得進去,就是你的事了。”
“那還真是多謝你的提醒。”盛懷暖用額頭抵着柔軟的被子,譏笑:“等你把查封了的別墅還給我的時候再來說這話吧。”
沒給那邊再說話的機會,她將電話掛斷。
攥緊掌心的手機,盛懷暖坐在牀邊向來嫵媚的眼眸帶着幾分恍惚,從心底瀰漫上來的疲倦讓她正想要窩一會兒,就聽到頭頂上啞的幾乎出不了聲的嗓音響起:“愛他,不累嗎?”
那雙黑的幾乎不見眼白的眸子靜靜的睨着牀邊的人,慕酒甜想要從牀上坐起來,卻手腳無力的根本支撐不住:“揹負了那麼多,承受了那麼多,卻最終弄到相見陌路的程度都是最好的。”
“慕酒甜……”
看着整整昏迷了三日,滴水未進的女人睜眼,盛懷暖有那麼一瞬的忍不住,瞬間眼淚決堤:“你終於捨得醒了?怎麼不繼續睡啊,我都準備好你的墓地和火化的事宜了,你帶我來法國,不就是讓我來給你送終的嗎?”
“抱歉。”慕酒甜抿脣,不知道該怎麼迴應:“我沒事的。”
只是發燒而已。
“對,沒事到醫生準備給你下病危了。”
慕酒甜說那些話的時候都不知道拿鏡子照照她自己嗎?渾身上下虛弱的就像是死人,鼻息微弱的幾乎都沒有氣息進出。
“懷暖……”虛弱着語調,三天沒有沾過水氣,紅脣乾裂出細細密密的裂痕,慕酒甜掙扎着伸出一條胳膊:“你扶我起來好不好?”
“不好,你不是喜歡悄無聲息的躺着嗎?”
雖然這般說着,盛懷暖還是上前將慕酒甜攙扶起來,用兩個枕頭幫她墊在腰間,伸手按了牀頭的鈴,又旋身去倒了杯水,喂到她的脣邊,語調生硬着:“喝點水。”
慕酒甜想要接,就被盛懷暖躲了過去,低聲訓斥:“也不看看你自己昏迷了多長時間,還端水杯呢,端片羽毛都怕能摔了。”
有些失笑,慕酒甜覺得自己哪兒有她說的那麼弱。
不過卻沒有反駁,乖巧聽話的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
將水杯放回去,醫生還沒來,盛懷暖卻有些等不及,伸手摸了摸慕酒甜的額頭,還是有些燙:“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叫你的主治醫生。”
“我也想去。”用啞透了的嗓音阻攔盛懷暖:“我骨頭躺的有些疼,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你的燒還沒有完全退。”
“可我不想繼續在這裏躺下去,我不喜歡醫院。”
說着,慕酒甜就想掀被下牀,盛懷暖知道自己阻攔不住她,但按照她現在的身子骨,別說是去找主治醫生了,就算是能夠走出病房都算好的。
臉上的神色變了變,嘆了口氣,盛懷暖認命的舉手投降:“我讓你出去就是,你先乖乖坐好。”
轉身從外面借了輛輪椅來,盛懷暖認命的扶着慕酒甜坐在上面,推着她便往外走。
盯着慕酒甜頭頂有些被汗打溼的發,她嘆氣:“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所以這輩子要來償還你。”
“沒事。”慕酒甜用指尖碰了碰她:“等到你七老八十不能動的時候,我也這麼推着你。”
“別介了,我到時候身子骨一定比你好。”
門打開,一個挺拔的身形就擋在她們的面前,陰影投下來,帶着消毒水的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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