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你是三歲小孩嗎?出個門還需要家長作陪
也不知道是邢墨話中是哪個字眼取悅了顧少卿,他開口比之前來的都要溫和,用熱毛巾淨了手後,捻起誰也沒有動的紅蝦,一點點剝了起來,去頭去尾,沾好醬汁後放進慕酒甜的盤子中。
動作自然而流暢,絲毫沒有因爲邢墨在場而有絲毫生疏遲疑,姿態優雅。兩個人態度都相當溫淡的將這一頓飯喫完,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邢墨起身:“感謝準顧太太的款待,不過我還有事要先行一步,不打擾兩位了。”
顧少卿平靜的用毛巾將手指上的汁水擦乾淨,淡淡的睨了眼被堆成小山般的蝦,沒有看坐在他旁邊的女人:“你不是向來喜歡喫蝦嗎?”
“我只是現在不想喫。”
“因爲是我剝得?”就算是手指被擦得乾乾淨淨,卻怎麼也消除不了那瀰漫的海鮮味,男人聞言擡了擡眼皮:“我以爲顧太太已經被我寵得生活不能自理了,而且也養成習慣,無論我夾給你什麼,你都會喫。”
不管是剝蝦還是夾給她什麼她不喜歡,卻被他認爲有營養的。
慕酒甜仰臉看着他,紅脣慢慢勾出一抹弧度:“所以顧先生從一開始就打着這樣的主意?”
“不算是。”顧少卿實話實說:“當年他爲了你強闖慕家,和盛懷暖一起把你帶回盛家,我自認爲不會比他做的差,而且他現在身上揹着人命官司,正在被全城追捕,不然你以爲紀姻過來是爲了什麼?如果今天你真的幫了他,很可能也會被冠上一個包庇罪。”
俯身,顧少卿的語速越發的慢,凝視慕酒甜一張白嫩的小臉,不肯放過她臉上絲毫的表情波動:“顧太太,你怕不怕?”
“顧先生這是想要詐我?”
慕酒甜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看透了他的把戲,瞳孔沒有絲毫的變化,只是指尖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攥了起來:“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去見了紀小姐一趟而已,顧先生就準備定我的罪?”
“什麼都沒有做?”顧少卿重複着她的話,大掌伸出,想要去撫她的臉蛋。
卻被慕酒甜皺眉,躲了過去。
他瞳眸驟縮:“顧太太這是在躲着我?”
“顧先生,你自己聞聞,你手上全是海鮮味,在你洗乾淨之前,別碰我。”
精緻如畫的小臉皺成一團,眼角眉梢全是嫌棄至極的小表情,讓顧少卿看得,心頭一直壓制着的怒意有着少許的平復,化成綿長的無奈之情。
她總是能夠輕易的把控他的情緒。
去包廂的洗手間洗了手,男人重新坐下,指尖抵在她的鼻尖,眉目細細的笑:“顧太太聞聞,還有海鮮味嗎?”
小鼻子皺了皺,慕酒甜勉強:“還有一點,如果不細聞的話,差不多就沒有了。”
就算還被嫌棄,他看上去也沒有絲毫的介意,擡手將人摟在懷中,長指把玩着她的長髮,低笑着:“顧太太,我說的你再明白不過了,被他用槍擊中的人現在還在ICU躺着,昏迷不醒,紅色通緝令已經被下發了,他就算是接受過系統的反偵察,也躲不過西城區多道封鎖線。”
所以慕酒甜就算是能夠將他從這裏救出去,也沒有辦法救他。
被喬裝打扮,慕酒甜的人親自來接,打着顧少卿的名義,等他們發現的時候,車子裏就只剩下埃爾德一個人。
其實,看到顧少卿出現在包廂門口,慕酒甜便知道她的計謀成功了。
她只不過是使了一招調虎離山而已,讓大家都以爲離開的是今天和她一起共進午餐的人,在包廂裏則是盛秦棋,這是慕酒甜使得障眼法,但實際上卻恰恰相反。
“你和祁睿峯都不得不承認我很聰明,你們被我耍的團團轉不是嗎?”
顧少卿多看了她兩眼才點頭:“對,但可能只會有這麼一次。”
“這麼一次就夠了。”
憑藉着盛秦棋的聰明,以後恐怕也沒有能夠讓他幫忙的地方,素白小手攀上他的手臂,慕酒甜笑眯眯着:“顧先生,飯也喫好了,我們該回去了吧。”
感受着手臂上的力度和溫度,深深靜靜的黑眸凝視着她,最後他回覆:“好。”
這和慕酒甜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卻比想象中來的更加容易了些。
將她送回青宅,顧少卿便折回去找祁睿峯,站在三樓的陽臺上,她目送着他的車子緩緩駛離,拿出手機給埃爾德打了個電話:“他從哪兒下的車?”
埃爾德彙報了個位置,城中的老城區,小巷甚多,七折八拐的,如果想在那裏實行抓捕,難度非常之高。
腦中緊繃着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慕酒甜深呼吸:“那就好,路上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吧。”
“盛先生下車之後,那位紀小姐的車,和我們的車擦肩而過,老闆,你說會不會……”
慕酒甜下意識想要詢問紀姻是怎麼得到的消息,但轉念一想,他們是夫妻,而且紀姻看樣子非常喜歡盛秦棋,甚至這次來西城區也是專門爲了他,他遇險讓紀姻知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捏了捏眉頭:“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將手機隨意揣回口袋中,慕酒甜打着的主意是找個時間拜訪紀姻,打探一下有關於盛秦棋的事情。
但直到顧氏集團的新聞發佈會召開,她都沒有抽到時間,幾乎每天都被強迫性的捉到顧氏集團去。
從停車場直接上到頂樓,中間如果不是顧少卿捏着她的手腕,她幾乎都想要上嘴一口咬死麪前不要臉的男人,腮幫子鼓鼓的,從電梯裏出來,整個頂樓祕書辦,稍微能夠察言觀色點的都發現了她的不耐煩和憤怒。
就連聞祕書打招呼的聲音都格外的小心翼翼:“顧總,太太。”
慕酒甜沒有迴應他,倒是顧少卿在辦公桌後面坐下:“去幫太太拿條毯子。”
不到二十度的天氣,慕酒甜只穿了件淺色系的小裙子和一件淡藍色大衣,折騰了一路,她一進辦公室便燥熱的將外罩脫掉,裙子單薄,還是無袖的。
毯子被聞祕書剛拿過來,就被慕酒甜扔到了顧少卿的懷中,一張小臉冷冷的:“我都說了,我今天不要出門,顧少卿你是聾了還是失聰了,這是病,需要我掏錢幫你治療嗎?”
當着下屬的面,顧少卿也不尷尬:“我想讓顧太太陪我。”
“你是三歲小孩嗎?出個門還需要家長作陪。”
倒是聞祕書自己尷尬的要死,連忙將今天的行事簿放在桌子上,語速是平日裏的一倍快:“顧總,這是今天您需要處理的文件,下午有一個會議,晚上和海外集團有飯局,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你看到沒,聞祕書都不想要見你這樣的樣子。”
慕酒甜嗓音清脆,卻差點嚇得聞祕書摔跤。
門板被合上,男人眉目不動的走近,長臂將她直接攔在懷中:“只比平常早起了半小時,這麼生氣?”
“顧先生的健忘症恐怕已經到了無法治療的地步了。”慕酒甜看着他,怒的聲調都高:“昨晚我被你折騰到三點才睡,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還在休息,你覺得你有資格說我只早醒了半小時?”
低笑,這是事實,他沒法反駁。
“那你去休息室裏睡,午餐的時候我再叫你。”說着,顧少卿俯身吻了吻她的側臉:“或者是你什麼時候睡醒什麼時候喫,我讓聞祕書幫你溫着。”
她靜默不語。
長指幫她將長髮挽到耳後,顧少卿的嗓音有着天生的好聽:“恩?不去睡?”
慕酒甜任由他將自己抱到休息室的牀上,牀單的顏色都是她之前親自挑選的,還有擺設,比那種非黑既灰的幹練冷貴風要顯得更溫馨一點。
他掀開被子給她蓋好,又捏了捏她腮邊的軟肉:“乖,睡吧。”
慕酒甜是真的困極了,枕着枕頭,在顧少卿的注視下不到三分鐘便在牀上縮成了一個團,白嫩的臉蛋半掩在枕頭中,金黃色的陽光在窗簾的遮擋下隱綽,投射在她的臉上,泛出的全是溫馨。
這一覺慕酒甜睡得時間很長,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外面隱約有聲音傳進來:“我已經將她送到國外去了,臨走前,她哭的很傷心。”
剛睡醒,腦子有些不太清楚,慕酒甜只覺得着聲音很耳熟,卻一時間也分辨不出這到底是誰的。
掀開被子下牀,赤果的小腳試探的去探自己的鞋子,可睡覺前脫鞋的地方卻空蕩蕩的,她扒頭看了眼,只看着牀腳放了雙小棕熊的純羊毛拖鞋,兩隻小耳朵支棱着,上面嵌着的兩顆當做眼睛的黑珍珠和小狐狸拖鞋上的一模一樣。
慕酒甜有那麼一剎那以爲,顧少卿是一口氣全讓人按照動物世界買齊的。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着,卻換了個人:“你真覺得能夠做出這些安排的人是薛微柳?”
“你還是覺得幕後指使者是初雪?”熟悉的嗓音聲音有些停頓,似乎含着點怒意:“你護着慕酒甜我能夠理解,但這樣的帽子沒法隨便扣,初雪沒有任何理由來做這事,微柳也不過是……”
“誰說薛初雪沒有理由?”
等從睏覺中反應過來,慕酒甜總算是聽出熟悉的聲音到底是誰的,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護短,不分是非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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