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最恐怖的就是那灘血……
“警察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綁架啊,我只是和兄弟們喝酒侃大山隨意說的,吹牛懂不懂啊?”那人懶懶散散往後面的椅子上一靠,眉頭高高的挑着:“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綁架了那個女人啊,不會現在連吹牛都犯法吧。”
負責審訊的警察有些怒:“吹牛能夠和這樁綁架案的時間地點都重合?”
“這是巧合咯。”那人攤了攤手:“世界上的巧合這麼多,你們爲什麼偏要抓着我不放,就因爲我之前進過監獄?看來你們也玩歧視這一套,信不信我告你們啊。”
油鹽不進,說什麼都給你扯到不相干的事情上。
這樣的情況,一看便知道是幕後有人教的。
如果換做平日裏,就只能夠再找證據進一步的證明,可現在……根本就來不及。
裏面小子的態度越來越散漫和挑釁,在外面守着的男人臉色也越發的陰沉,面沉如水,單手插在口袋中:“我要進去。”
“顧哥。”劉二攔了他一下:“按照規定,你非公職人員是不能進去的。”
“我身爲被綁架者的家屬,是可以見嫌疑人的,讓我進去,我保證留他一命,否則再晚點,我便什麼都不能夠保證了。”
足足十二個小時,慕酒甜落在慕曉東手中,真的不知道會發生點什麼。如果她真的出了點什麼事,顧少卿找人陪葬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通後,劉二陪着顧少卿走了進去,招手讓正在審問的兩個人離開。
審訊室的門重新關上,被拷在椅子上的男人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着:“怎麼,那兩個不中用,就換兩個進來了?還沒穿制服,是便衣還是高層啊,看來老子吹得牛皮還挺厲害的。”
“叫什麼?”
顧少卿的臉上面無表情,除了冷漠外什麼都表現不出來。
清淡的嗓音卻讓人莫名心頭一跳,劉二下意識迴應:“張毅。”
“我沒問你。”側眸毫無溫度的睨了他一眼,鋥亮的皮鞋上前一步,在陽光中一塵不染的白襯衫卻有種令人心悸的戰慄:“問你呢,叫什麼?”
一個激靈,張毅不敢再隨意的沒臉沒皮,卻也不肯這麼輕鬆的認輸,梗着脖子:“張毅,想知道老子的名字做什麼?”
顧少卿慢慢垂眸,長指不知道什麼時候隨意把玩着一把渾身黑漆漆的東西,薄脣斂着沒有溫度的痕跡:“認識嗎?”
審訊室裏安靜了幾秒鐘。
“你今天綁架的人是我太太,我們剛結婚不到一個月,我很愛她,所以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耐性和你在這裏繞圈子,接下來我詢問的問題,如果有你不想回答或者回答錯誤的話,我就崩你一槍,四肢我任選,最後第五槍就是腦子。也就是說,你有四次機會,希望你把握好。”
“準備好了嗎?”顧少卿英俊的一塌糊塗的臉,溫淡矜貴的像極了貴公子模樣,卻偏生的從舉手投足指尖透露着濃重的血腥味,黑洞洞的槍口舉起:“第一個問題,你把我太太綁到哪兒去了?”
張毅心跳快了一拍,卻不信面前的男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當衆開槍,嚥了口口水:“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
槍聲。
痛苦的尖叫聲,溫熱的血液迅速順着腿便淌了下來。
被拷着的手是摸不到腿的,張毅疼到渾身顫抖,手臂用力掙扎,卻無濟於事:“媽的,瘋子,你真敢開槍?”
“第一個問題,你把我太太綁到哪兒去了?”
薄脣微勾,一字不差。
顧少卿整個人看上去,像極了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被襯衫包裹着的身軀散發着與往日裏都不同的野性和暴虐,那扣緊扳機至今都沒有鬆開的手指暴露着想要殺人的念頭。
張毅是徹底的怕了,戰慄着嗓音:“城南,城……啊……”
慘叫聲和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劉二幾乎能夠聽到子彈頭撞擊骨頭的聲音,疼的撕心裂肺。
側眸,那張明明很熟悉的臉龐卻散發着一種令人陌生和恐懼的氣息,讓劉二有一瞬間覺得顧少卿被換了一個人,往前踱了一步:“顧哥,他不是已經說了……”
掃過來的眼神讓他戛然而止。
顧少卿從始至終眼神都淡的幾乎無痕,盛怒到幾乎自控不了,怕誤傷了劉二便只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別妄想騙我,我再問你一遍,到底在哪兒?”
半邊身子流着血,張毅幾乎被利索乾脆的子彈嚇破了膽子,腦中一片空白:“我……我說,在……在西郊,那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任由誰都不會想到,慕曉東剛剛從西郊監獄裏逃出來,還會再回去。
劉二也被遍地的血嚇得打了個激靈:“好,我這就讓人去查。”
轉身,他便走到角落裏去打電話。
顧少卿垂眸看着那張哭的鼻涕眼淚全都是的臉,上前一步,流淌下來的血泊正好抵在他腳尖處,用槍口漫不經心的在他臉上劃來劃去:“你還有兩次機會,我的第二個問題,你受誰指示去綁架我太太的?”
黑色的西裝早就不知道脫到哪兒去了,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穿過來,白色襯衫的袖口正好在手腕處,動作間露着銀白色的考究錶盤,張揚着清貴的氣勢。
打完電話的劉二眼神複雜,他從未見過如此的顧少卿,明明不沾血色,卻彷彿浸透了血腥和殺戮的氣息,那種不可控的危險,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恐怖至極。
“我不知道他叫什麼,我只知道他看起來四五十歲,張口閉口都叫我們綁架的女人爲賤人。”張毅似乎真的被嚇破了膽子,眼淚一直往下淌:“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就知道這麼多,我只是拿錢辦事的。”
“你們把她綁到西郊哪兒了?”
“就是一個廢棄的工廠,好像很遠。”張毅想要努力的去回憶,可是腦子早就怕成了一團漿糊,瞳孔擴大,渾身顫抖:“我不負責開車,我就負責把那個女人拖上車然後看着她而已,我真的不知道。”
活兒很簡單,但是給的錢卻夠他花天酒地足足一年的時間了。
所以他纔會忍不住答應幫忙的。
可西郊的廢棄工廠那麼多……
顧少卿用槍口抵住了他的額頭:“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張毅哇的一聲哭的更大了:“我……我明明還有兩次機會。”
“我現在不願意給你機會了。”
朝天花板便是一槍,瞬間,空氣中瀰漫了一股淡淡的尿騷味。
槍口從額頭轉到了太陽穴:“現在你能回答了嗎?”
劉二看着張毅被嚇得渾身抽搐,小便失禁,彷彿下一秒就能夠暈過去的模樣,剛想要上前阻止,門突然被敲響了。
祁睿鋒走進來,掃了室內一眼,嗅到空氣中不和諧的味道,下意識皺了皺眉:“車都已經準備好了,讓少卿走人,耽誤不得。”
兩人對視一眼,轉頭看向顧少卿的時候,扳機已經被微微扣下了。
“我……我想,想起來了,那個廢棄工廠是開進去左轉第二個,好像是剛剛裝修過,有塗料的味道,而且門口還有幾桶塗料,是什麼顏色的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我們就幫着那個男人把人從車上扛下來,扔到倉庫裏而已,然後那人給我們錢就讓我們滾蛋了,剩下的事情我不知道也沒參與。”
“對了,我好像看到倉庫裏有繩子還有什麼棍子,還,還有……”張毅的瞳孔瞬間驟縮:“對了,還有槍,那個男人有槍,你們快去救人吧,不然再晚就來不及了。”
顧少卿大掌握緊,看起來平穩,可是細看,卻有着細細密密的顫抖。
祁睿鋒也猛然眸色一凌,大踏步的上前扣住顧少卿的肩頭:“少卿,事不宜遲,我們需要快點過去。”
槍被順順利利的從顧少卿掌心裏拿過來。
他這才彷彿像是反應過來一般,大踏步往外走:“去西郊,西郊倉庫……”
從警局到西郊倉庫中途就算是不堵車都需要半個多小時。
顧少卿親自開車,捏着方向盤的掌心已經溼漉漉的全是汗意,神經高度緊張着,坐在後座上的兩個人都不敢隨意的說話,甚至放輕的呼吸,唯恐一個沒留神驚擾到了前面,便導致車毀人亡。
後面的警車拉着警報都追趕不上。
半個多小時的車程足足壓縮到二十五分鐘,可悍馬的車頭一鼓作氣直接將倉庫門撞開的時候,倉庫裏沒有絲毫的人煙,唯獨最右邊散落一地的繩子和棍子上沾染了大面積的血跡,和地上的詭異的融成一體。
“經過檢驗,這是人血。”血跡已經完全乾涸,就算是捏在痕跡檢測員的手中也沾染不到白手套上分毫:“但這到底是不是顧太太的血跡,還需要做後期的DNA檢測,現在不能夠確定。”
“這附近的監控已經年久失修而已經損壞了,根本找不到從這邊出去的車輛記錄,我們正在調查一公里外的監控,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旁邊的去調監控的警員回來也壓低聲音的彙報着。
所以,就是說,他們還是來晚了。
拳頭狠狠的打在牆上,骨節處瞬間紅腫一片,顧少卿面無表情的靠着牆壁,慢慢坐在地上。
就坐在那片血跡的一邊。
白色襯衫上沾染了髒跡和褶皺,卻對比着,完全不值一提。
劉二薄脣抿成一條直線,吩咐完讓人繼續去查監控後,轉頭回來:“顧哥,從嫂子跑出去開始我們就已經封鎖了西城區,已經開始調查了,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你別太自責。”
話雖然這麼說,但誰心裏也都明白。
如果不是顧少卿,事情並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十二三個小時過去了,就連慕酒甜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灘血……
最恐怖的就是那灘血……
祁睿鋒躲在另一邊一根菸接着一根菸的抽,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繼剛剛的喧鬧過後,倉庫裏足足安靜了半個小時,連呼吸聲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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