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顧少卿,我想好了,我們離婚吧
“顧哥。”電話那頭劉二的聲音意外的興奮:“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我們接到消息,嫂子在三個小時前已經被送到中央醫院了,好像是被打斷了條胳膊,二十分鐘前纔剛剛做完手術。”
顧少卿想要擺出來表情,卻僵硬成一片,瞳孔驟縮,香菸燙到指尖都沒有在意:“消息準確嗎?”
“準確,中央醫院離顧氏集團不遠,顧哥你趕快過去吧。”
外面莫名突降了一個響雷,炸的顧少卿差點將手機捏碎,想也不想的轉身去開車。
的確不遠,甚至中途劉二還將病房號發了過來。
當那張蒼白到極致的臉倒映在他純黑的眼眸中時,顧少卿整個人彷彿僵硬成了雕塑,顫抖着手指想要去抱抱牀上躺着的小女人,卻忌憚着她正處於昏迷,右胳膊還打着石膏的狀態不敢。
顧少卿的視線停留在那不施粉黛也狼狽到不行的小臉上良久,視線緩緩的移動,看着她幾乎呈現出痛苦狀態的胳膊。
她還活着。
那種感覺,只覺得整個人發熱。
“少卿。”壓低着聲音,祁睿鋒也算是鬆了口氣,按了按他的肩頭:“她還昏迷着,你需要冷靜一下,跟我出去吧。”
“我想要守着她。”
“不,你需要和我談談。”祁睿鋒強迫他看向自己:“你們發生過的事情,你需要和我談談不是嗎?”
顧少卿無法描繪的俊臉,狼狽、自嘲,最後化爲冷靜,又認認真真的看了慕酒甜幾眼,點頭:“好,我們談談。”
早晨六點,陽光躲在烏雲裏,想起平白的那道雷,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的前兆。
兩個人從電梯直接上了天台,打火機的聲音,一人點了根香菸,緩緩的青白色煙霧幾乎要將周身本就淺薄的陽光阻隔。
祁睿鋒戴着金絲眼鏡,將煙霧吐出:“人找回來了,你準備怎麼辦?”
昨天發生的事情,現在回憶在顧少卿的腦子中,清楚的幾乎每個表情都在重複。
顧少卿的喉結滾了滾,深吸了一口,經過肺:“我不會離婚,報紙刊登的並不是真相,我會讓那家報紙登報道歉,至於夢榕,我也會盡量的避嫌,睿鋒,我可能沒和你說過,我是真的愛她。”
祁睿峯信,可他信又有什麼用。
顧少卿看着天邊烏雲密佈的模樣,明明昨天還是晴天的。
他維持着平靜:“這一次是我不對,她如果想要怨我,我會道歉。”
“可她要的並不是道歉。”有那麼一瞬間,祁睿鋒有些不忍,睨過去,嗓音淡漠:“她會提出離婚的,一定會。”
而且無論使用什麼方法。
煙味其實並不好聞,也並不好抽,可解愁的厲害。
手指間那根沒有燃完的香菸在空氣中明明暗暗,就連燙到他都渾然不覺。
祁睿鋒蹙眉將香菸從顧少卿手指間拿了過來,隨手扔在地上:“算了,你們之間的事情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
吸了一口:“我去問過了,酒甜是被邢少送來的,除了身上被棍棒打出來的傷痕外,右胳膊的骨頭斷了,而且幾乎被擰成了S型,可以看得出慕曉東下了多大的狠手。”
“邢少。”顧少卿沉聲:“邢樹?他不是在國外嗎?”
如果不然,他當初尋找的時候也會去邢樹家的。
“不是邢樹,是邢墨。”
邢墨?
打通電話的前一秒顧少卿就站在病房門口,大掌握着門把:“邢少。”
“顧少。”安靜的空間裏,邢墨閒適的嗓音有着迴音:“我知道你打電話所謂何事,如果是因爲顧太太,那就不用謝,我也只是順手而已,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他微微笑:“只可惜,我現在有點事情,所以等到顧太太手術完我便離開了,中途我也沒有守在急救室門口,遇到了點事,還希望顧少體諒我沒有及時打電話通知你的事情。”
將顧少卿想要詢問的話堵了回去,他溫淡着眉眼,扣緊手機:“沒關係,無論原因如何,我都需要感謝邢少,等到事情結束後我做東,還希望邢少賞臉。”
這樣的姿態,已經是顧少卿難得的模樣。
邢墨笑了笑,通過電流傳遞過來的嗓音有些低:“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慕曉東……”
“我暫時扣押起來了,如果顧少需要的話,我一會兒叫我的人將慕曉東轉押到顧少那裏。”
顧少卿頷首:“麻煩了。”
等到掛了電話,邢墨那張剛剛還在笑的臉,溫度急劇下降,變得冷沉陰鷙下來,長指點了點手機,打出去個電話。
落地窗簾沒有拉開,投射進來的光線淺薄,純白色的睡裙,伸出來的手臂摸了摸牀頭,將電話接了起來:“喂,怎麼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誰讓你擅自去找顧少卿的。”
從未聽過的訓斥聲,讓柳夢榕有着一瞬間的微怔,張了張口,喃喃的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聽說了,所以纔會去的……”
電話那頭的男人依舊陰沉着臉色,眉目冷鷙的宛若一條高昂頭顱蓄勢待發的毒蛇:“顧少卿的人差點找到了我的人,到時候暴露的恐怕就不止一點半點了,不然我不會這麼早就將慕酒甜放了的,原本還準備用慕酒甜來吊顧少卿,現在全毀了……”
柳夢榕抿脣,冷清的嗓音有着幾分不着痕跡的委屈:“抱歉。”
“好了,也不能全怪你,我事先也沒有告訴過你。”男人似乎聽出來點什麼,主動柔和低醇下來嗓音,指尖扣着手機:“這兩天你去找顧少卿一趟,看他有沒有發覺什麼。”
“恩,我知道了。”
“乖,別想那麼多,我剛剛只是心情不好。”
“恩。”單音節,柳夢榕盯着地板,身子蜷縮在一起,靠在牀頭,眼眶不知何時有點紅:“當年你就是爲了你的目的,讓我去靠近顧少卿,甚至救了他,導致我沒有辦法再跳舞,後來你又讓我離開他,讓我出國。我什麼都聽你的,到了現在,你還不準備公開我和你的關係嗎?”
她知道男人有着自己的宏圖大志,可是三年又四年的這麼等下來……
之前她願意一直等的,但今天……她覺得真的快等不了了。
男人擡眸看了眼前面的司機,將前後的擋板升了起來,語氣柔了柔:“再過段時間,我就公開和你男女朋友關係好嗎?”
“要等多長時間?”
“你應該知道的,顧文斌是顧少卿的堂哥,我光攻擊顧少卿沒有用,只要顧文斌在,顧少卿或者是說顧氏集團便不會出大亂子。”
男人在電話那頭低笑了聲,柳夢榕似乎明白了點什麼:“你是要……”
“讓顧文斌自顧不暇。”
擰開病房門,四目相對,顧少卿看着不知何時醒來後坐在牀頭的女人,右胳膊的繃帶就掛在脖子上,蒼白的小臉眉目安靜,甚至對上他,眼神都是溫溫的,脣角那點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弧度似嘲弄。
有着暫短的沉默,顧少卿反手將房門關住,上前,維持着冷靜:“你醒了,喝水嗎?”
“喝。”
他走到牀頭倒了杯水,送到她的面前,原本他是想要喂她的,可她卻避了避,眉目溫涼着:“我雖然傷了右手,但自理能力還是有的,就不麻煩顧少了。”
顧少。
顧少卿沒有強求,遞過去,看着她像是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喝着杯中的水,看起來很溫軟乖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再勞煩顧少卿,慕酒甜將杯子放了回去,看了他一會兒,素白的小手落在被面上,朝他微笑:“是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
“恩。”一雙眼眸緊鎖在她的臉上,灼熱而晦暗,顧少卿有很多想說的,卻最終只是撿着不痛不癢的來:“你知道是誰綁架的你嗎?”
“知道,慕曉東。”
慕酒甜摸了摸自己打着石膏,打了止疼針卻還是隱隱作疼的胳膊,溫笑了下:“你應該清楚,我前晚鬧得那些事,包括昨天早晨吃藥又逃跑都是爲了幫秦棋,你要逮捕他,可他需要一上午的撤離時間,這些都是我不好,耽誤了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顧少卿就算是坐在她的牀頭都比她高上一點,她擡臉看着那張從進門到現在都刻意維持着平靜的俊臉,紅脣勾起的弧度沒有改變:“所以我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需要你的歉意,顧少卿。”
心臟有着一瞬間的疼,顧少卿低眸:“那你知道盛秦棋需要這一上午是爲了什麼嗎?”
她搖頭:“不知道。”
“紀家三房突然大亂,並且還利用了宣洋算計了紀姻,盛秦棋需要這一上午護着他的妻子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酒甜。”他淡淡的道,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有休息,滿是血絲的眼底情緒不變:“所以你和我又鬧又出事,還狼狽的變成現在這幅模樣,爲的都是讓他去護着另外一個女人?”
盛秦棋並沒有和慕酒甜說他需要時間的原因和目的,她也不曾問。
慕酒甜沒有透露出絲毫的驚訝或者是難過:“爲什麼需要時間是他的事情,我答應幫他拖延後,如何做到則是我的事情,你沒有必要遷怒的。”
“你這是護着他?”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酒甜。”顧少卿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皺着眉:“你付出的這些事情和你所得到的並不成正比,而且他還在騙你。”
“沒有任何人能夠將付出和收穫完全擺放在平衡的天平上,而且我也不需要,他拜託我,我答應,就是這麼簡單。”
顧少卿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慕酒甜打斷。
蒼白的小臉,唯獨脣瓣還有點血色,杏眸凝視在他的身上,挽起嘴角微笑的模樣像極了禍國禍城的妖精。
歪頭,她一字一句:“顧少卿,我想好了,我們離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