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她給他留面子,也請他要點臉
男人的臉上很快覆蓋上一層內斂的肅殺,他向來僞裝的溫潤矜貴,此時卻揭露的乾乾淨淨,黑眸眯起,顯得異常的平靜:“如果我說不呢?”
“我沒有婚內出軌,我們更沒有分居,離婚這件事只要我不同意,法律就不會生效。就算是你要打官司,你也沒有任何的證據。”
顧少卿起身,手指在身邊無聲無息攥緊了些:“酒甜,我不會同意的。”
“你真的要鬧到這種地步?”對於顧少卿的態度,慕酒甜似乎想到了一樣,仰臉靜靜的睨着他,眸底沒有絲毫波瀾:“性暴力和家暴沒有什麼區別,我身上的傷只要驗出來,再加上輿論煽動,我和你離婚的概率五五分成。顧少卿,我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不想要將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弄到如此難堪的地步而已。”
所以,她給他留面子,也請他要點臉。
慕酒甜看到,顧少卿整個身子似乎震動了下。
然後大踏步的上前,似乎是想要將她抱在懷中,手臂伸出來。
她就這麼靜坐着突然的開口:“你是想要讓我掙扎,然後加重傷勢嗎?”
動了動就算是吃了止疼藥都隱隱作痛的手臂,男人擡着的手就這麼頓住了。
顧少卿看着慕酒甜那張此時此刻都依舊溫軟乖順的小臉,因爲剛剛清醒,長髮有些凌亂,卻怎麼也掩飾不住那張白嫩清淨的五官,溫靜的睨着他,讓人平白生出一種事情已定的錯覺。
他睨着她,四目相對,嗓音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酒甜,你真要做到這一步?”
“顧少卿,你要明白,從頭到尾,都不是我來選擇的。”她微笑,卻磕了磕杏眸:“是你,蘇安然的事情是你選的,柳夢榕的事情依舊是你選的,雖然這場災難是我自作自受,但我也有選擇及時止損的權利吧。”
慕酒甜的身子往後靠了靠,枕頭沒有豎起來,只有堅硬的牀頭抵着脊背,她慢慢露出點笑意來,平和也無奈:“我承認我在中間動了心,也愛上了你,直到現在,我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也依舊愛着你。但你卻不愛我,或者是說你最愛的人不是我。”
她這個人自私,她無法容忍自己這輩子唯一承認愛上了的男人,他心中有比自己更加深愛的女人。
“酒甜。”顧少卿終於按捺不住的上前,卻不敢隨意抱她,只是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戾氣很大,勒的她骨頭生疼。
是真的很疼,比右胳膊的斷骨還要疼。
“我不同意。”一雙眸子暗的幾乎能夠沁出墨來,嗓音粗啞的加重語氣,字字句句中間全是強勢和霸道:“我絕不同意,我們不可能離婚,絕不可能。”
四個不。
慕酒甜覺得這是顧少卿事到如今在自己面前唯一一次的失態。
“那柳夢榕怎麼辦?柳小姐可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恩人,這樣的恩情放在古代都可以以身相許了。”她淡淡的笑,沒什麼情緒起伏:“你曾說過的,她的事情你絕不會袖手旁觀。”
新婚的第三天,慕酒甜記得清清楚楚,面前的男人將自己抱在膝頭,耐着性子繾綣而寵溺的吻着她,最後一隻大掌扶着她的臉,聲音微啞,出口的嗓音有着低沉好聽。
卻不是解釋新婚夜的難堪,而是語氣溫淡的告訴她:“酒甜,我知道你不喜歡夢榕,但夢瑢的事情我永遠不會袖手旁觀,你很清楚,她是我曾經的遺憾,世事變化的太快,以前她在國外,我無能爲力,現在她在我看得見的地方,我自然要護她一世平安。”
他說的很明白。
卻也很殘酷。
可一世平安,什麼叫一世平安。
有情劫、有困難,甚至一點傷害都不叫一世平安。
慕酒甜當時就想問那我呢?但紅脣動了動,只是輕笑:“嗯,我很清楚。”
“夢瑢性子很好,不會和你發生矛盾,所以你可以不喜歡她,但沒必要那麼介意她。”
他從頭到尾說了很多,她聽進去沒聽進去也都聽見了,不外乎就是一件事,柳夢瑢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她和柳夢瑢相處,柳夢瑢不會有任何的過錯,一旦發生任何事情,一切都會怪罪到她的身上。
慕酒甜記得很清楚,自己當初就那麼仰眸,安靜的睨着顧少卿,那雙看着自己的黑澤瞳孔宛若深邃的黑洞,倒映不出任何的模樣。
也包括她。
也許,他心中有過她的地方,卻只是最狹小的一個角落。
“我清楚你的意思。”紅脣彎淺,她笑他難得的耐心,陳述的中肯,身子慢慢的從他的膝頭跳下去,手指撫了撫髮絲,退後一步:“我會尊重柳小姐的。”
“嗯。”
他嗓音低沉的應着,眸子鎖在她身上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髮梢:“你是顧太太,我也記得。”
對啊,她是顧太太,也只是顧太太。
“你死了這條心吧,結婚證已經拿去燒了,不會有離婚,也不可能會離婚。”
顧少卿眉目戾氣十足,看着慕酒甜眉目間微褶了下,下意識鬆了手,整個身子僵硬着,不敢在這裏多待,走出去,反手帶上了病房的門。
很重的聲音,卻不及顧少卿面沉如水的死寂,大踏步朝着電梯的方向,單手捏着手機,一個電話打了出去:“在哪兒呢?”
“在家,有事?”
“你說的很對,她要和我離婚。”
聞言,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聲淡漠的低笑,祁睿鋒將手中的鋼筆往書桌上一扔,抽了根菸出來:“你不想離,所以來找我詢問有沒有什麼辦法?”
那頭沒回應,卻也保持着默認的態度。
祁睿鋒垂眸,一側電腦上播放着的便是盛懷暖病房裏的監控,那張素白卻嫵媚的小臉,正雙手托腮一副花癡模樣的看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男護士,小嘴一張一合的說着他不愛聽的話。
聲音已經被他關了,他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將屏幕摔出去。
“這樣的問題別找我,我在酒甜那裏也討不到什麼好兒,伊人的事情還沒有落幕,盛懷暖又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在裝傻。”用夾着香菸的手撫了撫金絲眼鏡:“我的事情就夠我頭疼了,你別給我增加什麼負擔了。”
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意見,顧少卿臉色陰鷙的厲害,幾乎按捺不住的暴躁和戾氣,看着正往上升的電梯:“爲什麼還沒處理掉盛伊人,她背後的人不是已經露頭了嗎?”
“慕曉東幕後的人一而再出手,你都沒有抓到,伊人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摻和當年的事情,我只是察覺到了點端倪而已。”
似乎是不想說這個話題,祁睿鋒主動的轉移,彈了彈菸灰:“你拜託我的事我派人調查了,邢墨昨天的行程都是祕書提前安排好的,救酒甜的時候正好要去拜訪一位合作商,似乎是關係着邢氏集團下半年的合作案,他把酒甜送到醫院後便繼續去應酬,沒有任何可疑。”
顧少卿面無表情:“酒甜被關哪兒了?”
他的人幾乎找遍了整個西城區,半分蹤跡都沒有。
“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眼神時不時的轉向監控器,祁睿峯擡手敲了敲旁邊的資料,都是他讓手下人調查出來的:“青宅西邊的第二棟別墅裏。”
低咒聲。
怪不得,西城區每個路口都在戒嚴,卻隔了足足二十個小時才發現蹤跡,原來那輛車根本就沒有出別墅區。
“我也查了,那棟別墅是屬於個海外商人的,出事期間他在國外,沒有任何可疑,別墅也沒有借給任何人,所以很可能是被人偷用的。”
前前後後一共二十個小時,就算是沒有被邢墨誤打誤撞的解救的話,也絕不會超過兩天時間。
這樣的偷用根本就神不知鬼不覺。
那張沉沉如水的臉密佈着陰森晦暗:“慕曉東被邢墨送到哪兒了?”
“我讓送到我這來了,在地下室關着。”
“好,等着我過去。”
掐斷電話,踱出去的腳步聲越發的沉,帶着無法按捺的漫天怒意。
電梯從頂樓到一樓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電梯門打開,一抹倩影低着頭,全神貫注的敲擊着鍵盤便往裏,如果不是顧少卿伸手扶了把,兩人就要撞滿懷。
“夢榕。”
“少卿?”她仰臉,手機自然而然垂在身側:“我聽說酒甜已經被救了,傷的嚴重嗎,我正準備上去看看她。”
顧少卿帶着她往外走着,眸底的戾氣被儘量收斂,維持淡然:“右胳膊骨折了,正在養病,我下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下了,你可以下次再來看她。”
停腳,柳夢榕看着他,抿脣又失笑:“少卿。”她嗓音很平靜:“我曾經有沒有說過你並不適合撒謊,按照你的性子,除非是她趕你走,就算是她睡了,你也會拿着文件在旁邊守着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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