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時過境遷,顧先生,有很多都是會變的
做完這一切,眼神沉靜無瀾的停留在了慕酒甜的身上,鋥亮的皮鞋就在牀前三米遠的地方,沒有動。
漫不經心的輕笑,安靜的病房裏只能夠聽到女人涼薄的嗓音,帶着少許的虛弱:“還有什麼事情嗎?”
“夢榕說的那些,都是你做的吧。”
顧少卿的臉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波動,唯獨眸底有着細密的紋路:“搶了她手頭上的合同,還對她弟弟下手。你是因爲盛懷暖的死,準備報復她,上回在咖啡廳裏給她下藥便是預兆,所以你想要的是她被所有人都放棄,對嗎?”
慕酒甜絲毫不驚訝自己的打算被顧少卿發現。
緋色的脣瓣高高的翹起,輕笑而戲言:“對啊,第一個是你,接下來便是邢墨,這麼一個個下來,她孤立無援的模樣一定好看極了。”
精緻蒼白的小臉上笑意越發的美豔,慢慢往前探身:“既然被你看穿了,有本事你報復我啊,顧少卿,我這條命都捨得出去,你覺得,我還有什麼害怕的。”
笑,素白手指覆上額頭未拆的繃帶,那張就連勾脣都愈見輕漫嘲諷的臉孔,白色的病號服加上茶色的長髮,看上去平白如同闖入人世間的妖精,勾人心魄。
沒有拒絕顧少卿想要送她回家的念頭,在辦理完住院手續,她被顧少卿半抱着走出醫院的時候,她就看見兩個穿着黑衣黑褲的男人朝着她病房的方向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她認識,恰好就是當時槍戰時護着她的警衛員。
眸底閃過微微驚訝後態度恭敬:“顧少好,慕小姐好。”
“是去找我的嗎?”
沒有及時迴應,警衛員看着慕酒甜身後站着的挺拔的男人,他們兩人之間距離不過一個指節,她甚至能夠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男人垂眸噴薄到她後頸上的呼吸。
旁邊的同伴剛想要說什麼,就被攔了下來,警衛員點頭:“首長剛剛脫離生命危險,因爲當時情況緊急,我們沒有顧及到慕小姐,所以現在過來看看。”
“還給謝謝你當時保護我。”慕酒甜淡淡一笑,撩了撩散落到前面的長髮:“既然武伯父病重,那我抽空去看看他,還麻煩你提前幫我說一聲。”
“這是當然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現在的慕酒甜,和之前在包廂裏害怕到尖叫絆倒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可她卻是除了首長外,現場唯一一個受了傷的人。
去病房前,警衛員專門提前調取過她的病例。
她的確是傷的不重,但如果當時的子彈再往裏偏離一公分,便會直接打穿大動脈,別說是現在好生生的站在這裏了,恐怕連進手術室的機會都沒有。
畢竟首長受傷,他們誰也顧不上慕酒甜。
“你怎麼和武晉嗣一起受傷?”
就算是閉着眼,慕酒甜也能夠感受到來自於旁邊的視線,她懶懶散散的將腦袋靠在車窗上:“顧先生現在是在質問我嗎?”
“不是。”顧少卿伸手拉住她的手臂,不動聲色的將她半摟在懷中,腦袋安置在自己的肩頭,骨節分明的手指幫她梳理了下凌亂的長髮:“只是問問而已,你恐怕累了,我帶你去喫飯。”
慕酒甜的確沒有喫什麼,早餐睡了過去,午餐還沒來得及喫就發生了槍戰,現在都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只不過她現在除了疲倦什麼都感覺不到:“不用了,直接送我回去就行。”
“回去就休息,然後什麼時候睡醒再胡亂喫上一口?”
這麼長的時間裏,顧少卿早已摸清楚慕酒甜的脾性,眉目微沉,嗓音溫柔不變,卻帶着不着痕跡的強勢:“乖乖跟我去喫飯。”
沒有再理會她不滿的神色,直接吩咐前面的司機轉道。
到了鳳龍軒,包廂裏已經擺放好慕酒甜向來喜歡喫的幾道菜品,分量不大,兩個人喫正好。
顧少卿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坐在她的對面,安靜的空氣中只有碗盤碰撞的輕微聲響,他也只是時不時的幫她夾菜添茶,無聲無息的侵入她的活動之中。
不像是個追求者,反而像是個朋友。
直到亞爾曼的出現,打破了暫時性的和諧。
包廂門被忽然打開,給本就安靜的空間中更增添了片刻的寂靜,亞爾曼的視線一瞬間集中在了顧少卿的身上,薄脣痞氣的勾起,不動聲色的犀利:“顧先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顧少卿將溫和無聲息化爲面無表情,筷子放在筷枕上:“如果亞爾曼先生一同進餐的話,你可以再點一些。”
“不用了,我喫過午餐,過來只是接小酒甜而已。”
大咧咧的直接拉開慕酒甜身邊的椅子坐下,沒有任何人反對,他掃視了眼碗盤中的菜品,一邊拆筷,一邊漫不經心的聊天:“小酒甜,我父親準備下個月來西城區一趟,他想要見見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將菜品放進口中,慕酒甜聞言擡眸看向亞爾曼,長髮半遮着着小臉:“你父親?”
“恩。”
“來西城區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是有點,不過都不及見你來的重要。”亞爾曼擡手將去了骨的排骨夾到慕酒甜的碗盤中,食指大動的香味配上最頂端的翠綠香菜的陪襯,讓男人的笑聲都變得性感隨意起來,他挑眉:“要不要見,都你說了算,你要是害羞,我讓他回去就是。”
這個包廂是鳳龍軒裏最難預約也是採光最好的。
顧少卿能夠清楚的看見流淌在亞爾曼臉上的愛意,散發出來的強烈荷爾蒙,無聲無息的蠱惑着慕酒甜露出微笑,紅脣微啓,剛準備說什麼……
“她不喫香菜。”
就被男人直接打斷。
兩道視線集中到他的身上,他半磕着狹長的眸子,好像注意力全然不在他們的身上,可細細的注意他的筷子停頓在菜色上的時間,又彷彿他是在聽。
沒有人迴應他,顧少卿便重複:“她不喫香菜,也不喜歡香菜的味道。”
亞爾曼這纔想起來,剛剛他夾給慕酒甜的排骨上帶着未摘去的提味香菜。
眸色倏然間的深沉下來,剛準備去糾正他所犯的錯誤,伸過去的筷子就被慕酒甜擋住了,連頭也沒有擡,杏眸黑白分明的眨了眨,當着所有人的面,用筷子挑起香菜放入自己的口中。
細細品嚐一番才擡臉,笑的輕薄,有着緩慢的嘲弄,也有着譏諷的懶散:“顧少卿,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會變得,喫不喫香菜是我說的算,繼續不繼續愛你也是我說的算。”
“明白了嗎?”
意有所指,讓溫熱而骨節分明的手指瞬間捏緊掌心的筷子,男人低笑了下:“逼着自己去嘗試從不喜歡的東西,真的會讓你開心?”
“開不開心我不知道,至少不會再難過。”
“你一天感覺到難過,就證明我一天沒有從你的心底徹底拔除乾淨。”他又重新夾了一道菜到慕酒甜的盤子中,黑澤的眸子對上她的,聲線低沉蠱惑的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深沉:“所以你防備我,抵制我,就像是剛剛一樣,連我想要請你喫飯都拒絕。”
“那按照顧先生的意思,是不是隻有我將你當做是追求我的衆多男人之一,對你不抵抗不拒絕才算是徹底走出來了?”
“當然。”顧少卿低笑,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純白襯衫熨燙平整,將他整個人拉扯的格外的矜貴:“就像是現在我夾給你的菜一樣,你可以試試是不是很符合你的胃口。”
當慕酒甜逐漸放下抵禦心房的時候,也正是顧少卿可以乘勝追擊的時候。
到時候她就會發現,就算有衆多追求她的男人,他也是其中最適合她也最深愛她的。
慕酒甜終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繞了進去,真的將顧少卿夾過來的菜色送進了口中,咀嚼一番後卻慢慢微笑:“的確很好喫,只可惜我不再喜歡了。”
端過一旁的水杯,抿了口漱了漱又吐了出來。
“時過境遷,顧先生,有很多都是會變的。”沒等顧少卿再回復,慕酒甜徑直偏首,杏眸微眯,帶着滿目的笑意:“如果你父親不忙的話,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見面。”
“那好,這件事由我來安排。”
“好。”
她看了眼俊顏晦暗的男人,將已經晾好的湯品喝完後,選擇結束了這場飯局。
親眼目送着慕酒甜坐上了亞爾曼的車,顧少卿沒有說話,夕陽的餘暉灑下,在他的臉上將光圈暈染開來,襯得他整個人冷沉的仿若是透不進光的大海。
充當司機的聞祕書瞧見,垂眸看了眼半個小時前就接收到的短信,小心翼翼的上前:“顧總,柳小姐那邊已經清醒了,經過檢查,她已經懷有五週的身孕,是因爲情緒起伏過大才導致的昏迷,您要不要……”
“做什麼?”和亞爾曼一樣張揚痞氣的湛藍跑車已經徹底消失在視野範圍中,他才緩緩收回視線,打開車門坐進去,嗓音漫不經心:“通知邢墨,那是他的孩子。”
“好的,顧總。”
停頓了下,聞祕書看着後視鏡中閉眸假寐的男人,嘴角下壓的模樣沒有半分溫度:“那柳先生的事情?”
“一併交給邢墨。”
救命之恩。
早在他當初一次次的選擇柳夢榕,要求慕酒甜受委屈的時候早就還清了。
而現在……
他連自己的心頭所愛都需要找藉口去接近,又怎麼有心思處理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