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噩夢、幻覺……還有不確定的昏迷
“好的,我知道。”
慕酒甜走到顧少卿身邊,看着他慢慢的扣着襯衫最頂端的扣子,眉目掃過她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懶散疲倦的姿態。
她很清楚,其實他身上的藥性還沒有過去,現在一切的行動都是在強撐。
紅脣慢慢抿起,心底溢出來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太舒服,強行忽視,掌心伸出:“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不着急,慕小姐不覺得我需要換件西裝嗎?”
雖然是黑色,但細細的看,能夠很清楚的看出上面粘着的髒跡,肩頭還有着乾涸了的血色。
瞧了瞧,她搖頭:“不需要,抓緊時間,你沒有聽到剛剛醫生說過了嗎,你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往醫院。”
站在一旁的醫生臉色僵了僵。
這話……
他似乎沒有說過吧。
低笑聲響起,男人的臉湊近,薄脣幾乎和她的相貼,眸底飛快的掠過一抹異色:“那就當我在拖延時間,想要拉長你陪着我的時間吧。”
頭頂上的燈光非常明亮,足夠慕酒甜看得清清楚楚。
咬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那好,我去讓人給你送一套新西裝來。”
這樣的場合,總會備着各式各樣款式和型號的西裝,以便有什麼不時之需。
慕酒甜雖然不知道顧少卿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叫來了幫傭,送了一套全新的西裝,大牌子,雖然沒有純手工製作的合身,卻也顯得顧少卿懶散優雅,襯衫釦子最上面兩顆沒有系,裸露出一小片的胸膛,散發着純男性的荷爾蒙。
從換衣服到去醫院一共耽誤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連邢墨和柳夢榕的訂婚他們都沒有參加,但卻足夠尼布爾出現在急診室的門口,陪同的還有西城區著名的骨科大夫。
看着尼布爾毫無憐惜的擺弄着顧少卿的胳膊,慕酒甜蹙眉忍不住的提醒:“他的手臂骨折了,所以……”
“我知道的,我的東方姑娘,這個混小子身體強健的很,別說是這麼擺弄了,就算是再讓他摔一次,也不會……”
悶哼聲配合的響起,讓尼布爾誇誇其談的話語戛然而止。
就連動作也愣在原地幾秒鐘的時間,臉色有些尷尬的陰沉,要不是看在他身上有傷的份兒上,恐怕就要一巴掌呼在他肩頭了:“你這個混小子,你拆我臺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顧少卿低低沉沉的笑,眼尾彷彿密佈着星芒般的星點,像是大佬般懶散的靠在椅子中,閒適啓脣:“只不過會讓我的慕小姐不夠心疼我罷了。”
尼布爾氣急,把他的手臂隨意一扔,擠了點免洗洗手液,輕哼:“要不是東方姑娘請我來,我纔不想給你們這些和那個王八蛋混小子有牽扯的混小子看病呢。”
像是繞口令,卻讓在場的人都明白他說的到底是誰。
杏眸瞬間一眯:“他的手臂有問題嗎?”
這是慕酒甜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一堆,骨折肯定的,順便還需要動個手術,大概兩三個小時吧。”尼布爾說的隨意,從椅子上起來,將看病的位置讓給那位骨科醫生,隨意的拍了拍慕酒甜的肩頭:“放心吧,當初那個王八蛋混小子就是鬼丫頭求着我治的,那麼嚴重的傷我都治得好,這個混小子的只是小事而已。”
在聽到骨科醫生也說出了一樣的話,慕酒甜纔算是安心。
這樣的手術自然是越快越好,醫院當即就調配出了手術室,經過一系列的消毒清潔後,顧少卿換了手術服被推了進去。
室門緩緩關閉,紅燈亮起,慕酒甜多一眼都沒有給予,轉身便準備離開。
驚得聞祕書下意識攔住她,莫名的有些戰戰兢兢:“慕小姐,您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帶您先去顧總的病房休息一下,等到手術結束,我再去叫您。”
“不用。”
清冷的消毒水味幾乎要將慕酒甜身上的香味覆蓋,長長的睫毛投射下來淺薄的光影,她緩緩的笑,沒有溫度:“我的確是累了,不過不是去顧少卿的病房休息,而是回家,今天的事情很感謝顧先生……”她朝他頷首:“等顧先生出來後,麻煩將我的謝意轉達。”
說完,她越過他。
“慕小姐,您不等顧總出來嗎?”
“我和他是什麼關係?”
突如其來的問句讓聞祕書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如果說是前夫前妻的關係,顯得有些決裂疏遠,可要說沒關係,又不全算是,最終他試探的開口:“顧總在重新追求您。”
“那追求到了嗎?”
他搖頭。
慕酒甜瞬間笑了起來,比剛剛的還要輕嫋,溫涼的臉色沁人心脾:“那就是了,既然沒有追求到,我和他就什麼關係都沒有,有什麼法律規定我必須等他手術結束後再走嗎?既然沒有……麻煩轉達我的謝意,謝謝。”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板上的聲響清脆,配合着背景音,聞祕書幾乎都能夠想象到那張從手術檯上下來後面沉如水的臉,全是寒意凌冽。
和他術前扣着她的手腕,英俊的眉目間滲透出的溫柔寵溺對比……
聞祕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韋恩·傑西收到短信後就守在醫院外,接到人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西裝外套褪下,搭在她的肩頭,半摟着往停車場走,嗓音隨意:“他怎麼樣了?”
“我請了醫生過去,沒什麼大礙的。”
折騰了一夜,慕酒甜疲倦的厲害,將大半的重量壓在韋恩·傑西身上,撩了撩髮絲:“現在正在動手術,手術時長加上麻醉劑的藥效,恐怕給到明天早晨五六點才能醒,定三個小時後飛往法國的班機吧。”
“那你就這麼將他一個人扔在國內?”
“不然呢,去幫艾薇兒的忙還要帶上他?”
慕酒甜反問,她不是不知道韋恩·傑西的意思,可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不值得去珍惜,這個道理對於世間大多數的東西適用,更對男人適用。
只不過心尖有些疼而已,是那種細細密密纏繞上來的,最後像是針扎入後又不斷翻攪的感覺。
韋恩·傑西還想要說什麼,卻在不遠處突然亮起了閃光燈。
天色已經黑透了,唯有路燈和不斷翻飛的小蟲子盤桓在漆黑的世界中,所以閃光燈加上快門的聲音格外的刺耳明顯,兩個人下意識的看了過去,看到的只剩下揹着單反跑的男人背影。
就算是現在追上去也肯定是追不到的。
韋恩·傑西索性放棄,張揚的勾出抹嗤笑:“你猜猜明天你和柳夢榕誰是頭條?”
【顧氏集團前總裁夫人深夜和神祕男子糾纏,曖昧不清,當初的離婚到底是誰給誰戴了綠帽。】
甚至不用多想,他都能夠幫忙編造出標題來。
“無所謂。”慕酒甜連眉頭都沒有皺,漫不經心的姿態,依舊維持着靠在他身上的模樣:“不管誰是頭條,只要牽扯到顧少卿就行,反正我的目的也是他而已。”
韋恩·傑西也跟着笑,以一種不經意的嗓音:“那你準備解釋嗎?”
“解釋什麼?”
“解釋我和你的關係。”
慕酒甜的腳步下意識停頓了下,披散下來的長髮擋住了他看過來的視線,輕嫋的笑:“有什麼好解釋的,你是我的姘頭,還有亞爾曼也是,這不是西城區公認的事情了嗎?否則也不會有人覺得我和顧少卿分手後變得水性楊花起來,也辛苦了顧先生,還肯不離不棄的想要複合。”
嗓音輕巧,卻不知爲什麼裏面暗藏着的全是嘲弄的滋味。
一時讓人品不出對象到底是他,還是顧少卿。
車子就停在停車場最靠門的地方,將西裝還回去,慕酒甜靠在椅背上開始假寐,睫毛纖細捲曲,窗外的燈光投射進來,落下淡淡的陰影。
車子往飛機場的方向行駛着,偶遇紅燈停下來,目視前方,韋恩·傑西突然聽到副駕駛上輕盈的嗓音:“對了,有時間幫我找個心理諮詢師吧,最好是那種能夠催眠的,一個響指我什麼毛病都沒有了的。”
韋恩·傑西有一瞬間想笑,卻後知後覺的皺眉:“心理諮詢師?”
“對,我有病,心病。”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可慕酒甜自己清楚。
每當遇到相似的場景,她總能回到那天在橋上時的畫面,盛懷暖墜橋的恐懼,還有炸彈迎面而來的熱浪和衝力。
武晉嗣中彈時的昏迷便是前兆,今天對顧少卿脫口而出的話是她發病的進行時。
紅燈變綠燈,韋恩·傑西重新發動車子:“什麼病?”
停頓了幾秒,沒有人迴應。
他側眸,繼續:“你只有告訴了我,我才能夠找對口的醫生對症下藥。”
又是三秒的沉默。
懶洋洋的嗓音漫不經心:“噩夢、幻覺……還有不確定的昏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