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報應不爽,活該的
他視線輕掃,嗓音莫名有着咄咄逼人:“十年間,我自問眼神除了停留到她身上外,再也沒有其他女人,潔身自好四個字勉強還是能稱得上的,就是不知道祁先生這邊有沒有……相似。”
最後兩個字,被從薄脣間溢出來,咬的格外的重。
當年的糾纏,唐孟並不是沒有參加,甚至還兩三次的從慕酒甜那裏將人接走。
一瞬間,祁睿鋒便知道自己已經處於了下風,不管當年他是自卑也好,還是恨也罷,終歸是身邊允許了一個名爲盛伊人的女人陪着,還多番因爲她而讓盛懷暖受委屈。
但那又怎麼樣?
“唐先生還是管好自己吧。”未係扣子的領口有着男人若隱若現的鎖骨,下顎線條隨着薄脣的微勾而變化,他微蹙眉將盛懷暖手中已經喝了大半的咖啡重新拿回來:“你是如何從法國利用假身份回西城區的,應該不需要我說大家心中也都有數,還有西城區新插手的一股勢力,針對我,針對祁家……唐先生,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祁先生這意思是說我?”
“當年位於三角地域的組織大肆販賣人口、罌粟原料,早已被國際盯上多時,所以你纔在明知道懷暖是臥底的情況下,利用她的身份脫離出來。”
祁睿鋒修長有力的手指捏着咖啡杯,淡漠的嗓音幾乎沒有波動:“對,你是沒有女人在身邊,那是你不相信任何女人,甚至早年間會將伺候完你的女人全部當場掐死在牀上,這麼樁樁件件下來,唐先生,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如果不是盛懷暖護着,唐孟恐怕早就和祁睿鋒正面對上,哪兒可能容忍他將西城區的水攪渾到現在。
幾乎將茶杯捏碎在指尖,薄脣間明明沒有弧度,卻莫名讓唐孟整個人透着股陰暗猙獰的感覺,他譏笑:“祁先生這是要扣帽子到我頭上?”
“真假,我和唐先生心中都有數。”
“所以你是準備動手對付我了?”
“當……”
一隻素白的手徒然扣在祁睿鋒的手臂上,偌大的包廂中瞬間安靜下來。
可誰都沒有去看盛懷暖,那對視的眼神頭透着濃重肅殺的宛若是抵在喉管的刀鋒。
靜靜的,就聽到唐孟低笑了聲:“懷暖,不管是利用我來刺激他,還是利用他來刺激我,你不覺得這麼迫不及待的將兩個本就相互敵視的男人放在同一桌面上喫飯,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危險事情嗎?”停頓了幾秒,清雋的呼吸沉重了三分:“既然你和他約好了要回去檢查傷口,那我就先不奉陪了。”
起身,男人直接退出卡座,修長的腿在行走之間能夠看到很明顯的肌肉緊繃感,甚至身側垂着的手指都泛着青白之色。
大掌還未放在把手上,就突然聽見身後女人惱怒又嫌惡的嗓音:“你放開我。”
那是盛懷暖的。
這恐怕也是她計劃中的一步。
環環緊扣,還真是她沒有慕酒甜做軍師的最完美的一次。
在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陷阱和計劃的時候,還是奢求那麼一點點真心的心甘情願被玩弄,心甘情願的踏進其中,最終弄得狼狽不堪渾身傷痕。
磕了磕眸子,祁睿鋒說的沒有錯,當年的選擇和利用,終究是他對不起她的。
停頓了下,唐孟還是打開門直接走了出去。
盛懷暖冷眼回眸瞧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掌,丹鳳眸眸底浮浮沉沉着的都是冷漠:“祁睿鋒,我再說一次,你放開我。”
“你要去追她?”
“不然呢?在這裏陪着你?”
“如果我說是……”
“祁睿鋒。”他話都沒有說完,就看見她俯身下來,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銜住他的下巴。平日裏這樣的動作都是他對她的,這是第一次兩個人的身份對調過來。
素白手指幾乎沒用什麼力道:“祁睿鋒,麻煩記住,我可以容忍你對我親近愛昧,但你憑什麼用言語刺激他?就憑我不過是施捨給了你一次可以和我獨處的機會,你未免也太自恃過高了吧。”
說完,還用柔弱無骨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臉。
強硬的將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來,然後轉身,當祁睿鋒再次想攔的時候,盛懷暖提前一步返身踹了上去,正中的便是上次的刀口。
悶哼聲,後腰直接撞在餐桌上。
桌腿和地板摩擦的聲音,連人帶桌子往後退了幾步才站穩,垂首的姿態,髮絲狼狽的貼在臉上,金絲邊框的眼鏡在陽光下嘲弄又晦暗。
可終究,也沒有換得盛懷暖的任何眼神,擡腳便直接離開。
門板開合的聲音越發襯得整個包廂死寂般的安靜,安靜到讓人心驚膽戰。
顧少卿臉色一變,走上前無聲息的按住祁睿鋒的肩頭,看着那側臉磕着眸冷漠寡情到全都是冰冷:“睿鋒。”
祁睿鋒的手指就按在桌面上,慕酒甜看得出來,青色的筋脈在手腕內側跳動着,透着可怖的忍耐度:“你送我回去。”
“好。”
還未待慕酒甜反應過來,祁睿鋒便面無表情的起身,眼神連睨一眼她都不曾,一貫平整矜貴的襯衫帶着褶皺,平白在淡漠中多了抹壓抑着的桀驁瘋狂。
慕酒甜咬咬脣,今天的受害者明明是他,可她冷眼看着現在的畫面,心中就是對他生不出任何的同情之心,甚至還平白有着落井下石的惡劣感。
她也明明不想刺激他,但起身後出口的話不知爲何就變成了其他樣子:“你恨懷暖了吧。”
前面的腳步站住,挺拔的身姿冷漠到骨子中,沒有說話。
顧少卿突然拉住她,不悅的蹙着眉:“酒甜。”
“你讓我說完。”她仰臉,神色平靜,杏眸黑白分明有着溫涼:“今天的事情已經到現在這種地步了,你不讓我說完,我自己也難受,不是嗎?”
說完,她收回視線,顧少卿只能夠看到她的側臉盪漾起沒有溫度的笑,明明有着慵懶傲居,卻讓人無端覺得心冷:“你應該是會恨她的,對,就算當初沒有,現如今也應該是有,恨她這麼平白玩弄愛昧,又打了你的臉面將你丟下,恨她在唐孟和你之間選擇的是前者,而非你……但祁睿鋒,你當年何嘗不是仗着她將心奉上,欺的她那麼苦?”
一報還一報而已,不是嗎?
當年就是在這個包廂中,就是這樣的位置,祁睿鋒爲了哭着離開的盛伊人,將盛懷暖直接摔進柔軟的沙發裏,寡淡寡情毫無回眸的轉身就走。
“別欺負她,否則你不會有好日子的。”慕酒甜記得祁睿鋒當初那輕薄又涼到了極點的嗓音,用大掌最後拍了拍盛懷暖嬌嫩的臉蛋:“恩?相信我說的話。”
慕酒甜更記得那包廂門關住的瞬間,盛懷暖身子宛若是被抽走所有的氣力,趴扶在桌面上的模樣,神色疲倦,髮絲凌亂,剛剛纔被盛伊人一巴掌扇上來的印記還浮現着紅痕。
向來在西城區囂張無度,人人讓三分的盛家小公主幾乎從出生起便沒有如此模樣不堪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包廂中眼眸浸透了肅殺和冷漠的視線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粗重的呼吸也隨着摔門的聲音化爲平靜,慕酒甜才重新坐下來,眼前不斷重複着的都是驚呼一瞥之間,那純白襯衫上一抹刺眼的紅色,慢慢盪漾出的輪廓越發的大。
咬着脣,慢慢撿起盤子中已經涼透了的菜放進口中。
鳳龍軒的菜色,就算是涼了也依舊好喫。
只可惜,人心不是菜品。
良久,輕嘆聲……
報應不爽,活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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