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被兩族排斥的‘半魔人’
少女就這樣，留下一段算是離別的話語，幾乎頭也不回的離去。
身影在正午的陽光中漸行漸遠，只留下了一串淡淡的腳印和一羣面面相覷的衆人。
衆人望着她離去的方向，心中充滿驚愕和不解。
她們無法想象，這個曾經共同度過無數艱難歲月的少女，竟然會如此決絕地離開她們。
“她……她就這樣走了？”一位少女瞪大了雙眼，看着一地的‘禮物’與食物，難以置信地發出疑問。
“是啊，她就這樣走了。”伊芙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衆人陷入片刻短暫的沉默，這纔開始議論紛紛。
他們猜測着少女離開的原因。
“艾利……她該不會被人騙了吧？”
“確實有可能……艾利是加入我們時間最短的，伊芙姐怕她待在山洞裏太寂寞，所以才讓她擔任採購食物的工作。”
“對啊，天下哪可能存在這種人類……要不然我們怎麼可能躲在陰暗的地下抱團取暖……”
“我們這種非人非惡魔的存在，無論哪邊都不會選擇接納……就連我的父親當初都準備將我上報，好換取帝國的獎賞……要不是我偷聽到了他的談話，跑得快，可能早就……”
然而，無論衆人如何猜測，都無法改變艾利已經離開的事實。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彷彿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像她們這樣的異類，每年能夠逃出生天倖免於難的最多也就三五人，而這三五人中，能夠頂住惡魔血脈侵蝕的，未必能有一人。
所以對她們而言，每個正式的同伴都難能可貴，算如親人一般的存在。
因此艾利如此乾脆的離去，在場的少女幾乎都是不能接受。
“行了，都別議論了，分兩個人出來，去盯着阿曉的情況，如果沒有巨大變故，就先鎖着她，等我回來在做決，記不管她說什麼話，都不許解開鎖鏈，這是對她的保護，也是對你們的保護。”
“再分一個人出來，搬運下食物，對了檢查一下食物有沒有……毒……”
伊芙補充解釋一句：“我不是說艾利會下毒謀害我們，而是防止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借她之手……”
她目光看向艾利離去的方向，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我跟過去看看吧……確實我也有些放心不下艾利……挺好的孩子，就是對現實仍抱有一絲幻想……”
……
伊芙並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將許多平日裏需要注意的事項都交代下去。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伊芙姐這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她回不來，這裏也不會因爲她的死亡而運轉不下去。
一把匕首，兩塊麪包，最後猶豫了一下，換上艾利送她的黑色絲綢長襪，就這麼輕便一身簡單的上路了。
……
“前方就是了。”
伊芙心中悲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回來。
沒錯……
這裏就是她曾經的家……
伊芙也曾是特諾蒂奇月城的居民之一。
那個家庭並不算美滿。
帶給她的只有一個噩夢……
在特諾蒂奇月城的邊緣地帶，有一條泥濘的小道，兩旁是破敗的房屋羣。
那裏的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惡臭，時不時就能聽見男人粗獷的嘶罵聲和女人絕望的啜泣聲。
這是入城的必經之路，也是她出生的地方。
她的父親是個只知道酗酒的賭鬼，而母親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人，也不知道當初爲什麼會看上她的父親，或許是被男人的花言巧語所欺騙的吧。
在伊芙的記憶裏，父母的爭吵和打鬥是她童年見過最多的事情。
而她則在這無休止的矛盾中學會了忍耐和麻木。
她曾經以爲，自己已經對這一切無動於衷了。
但直到那一天，酒瓶破裂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母親身軀癱軟在地上，倒在血水與酒瓶的碎片中。
那一刻，伊芙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殘酷。
母親的死並沒有讓伊芙的父親有所收斂，反而讓他將暴力轉向了伊芙。
因爲家務打理的不好，因爲不夠聽話，因爲……各種各樣的理由。
耳光，扯頭髮，甚至腦袋上也被和母親一樣捱過一個酒瓶。
她知道，這些都是父親在外界受了氣又或者輸了錢，回家來撒在她身上的怨氣。
她以爲，這樣的日子還有很久。
然而，有一天，父親突然就不再打她了。
原來，長年的賭徒生涯早就讓他負債累累，如今更是被債主催到頭上了。
那一天，伊芙剛滿十四歲，正是這個時代女孩最適合談婚論嫁的年紀。
伊芙早就沒有幻想過所謂的愛情。
但她更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準備把她賣入娼館。
她甚至聽見父親與娼館人員斤斤計較的談論聲：“這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得加錢！”
這個消息對伊芙來說，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情緒波動。
因爲她無力反抗。
就在她被賣入娼館的前一天，命運出現了轉機。
她遇到了歐西利斯公爵。
他以公爵的身份站在帝國的頂點。
他似乎非常欣賞伊芙，歐西利斯公爵覺得這個被父親如此虐待卻依然堅強的女孩，將來應該能夠勝任女僕長的身份。
於是，伊芙獲得了新生。
離開了那個地獄般的家，進入了歐西利斯公爵府邸。
伊芙長期缺乏營養，身體瘦弱乾癟，身上因爲暴力沿留下的疤痕無數，但歐西利斯公爵並沒有因此放棄她。
歐西利斯公爵花了不少錢將她買了下來。
沒有讓她去做任何工作，而是給了她一個並不算寬闊的住所，告訴她，先好好休息。
每天所接受的事情，只有調養身體。
在溫暖的小房間，蓋着軟軟的被子，喫着美味的食物，伊芙感覺自己身體和心都在漸漸融化。
這隻會讓她惶恐不安。
因爲她害怕失去這樣的生活後，再也無法忍受以前那悲慘的人生。
她在理想與現實中掙扎，內心被未來的不安扭曲。
終於有一天，伊芙崩潰了，她祈求歐西利斯公爵虐待她！
隨歐西利斯公爵的喜好，只要能夠給歐西利斯公爵帶來哪怕一絲樂趣，怎麼樣都可以。
她說她也可以成爲寵物，什麼都肯學。
然而，歐西利斯公爵第一次給了她一巴掌，重重打在臉上，五條血痕清晰可見：“我買你回來，不是讓你踐踏自己的尊嚴，每個人都值得被尊重。”
然後又讓人給她治癒好，安排了‘女僕’的工作。
伊芙哪裏受過這種對待？
心中滿溢的情緒，無處宣泄。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明確了自己下半生的使命。
她害怕被趕走，害怕被忽視，害怕被當做無用的人。
因此，伊芙拼命地工作，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就如同歐西利斯公爵說過的，這些生在黑暗中的孩子，只要我給它哪怕一絲陽光，他們就會抓這縷陽光瘋狂成長。
伊芙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了站在歐西利斯公爵身邊的資格，也就是女僕長……
她開始接觸一些平民一輩子也無法觸及的東西，貴族禮儀、妝容打扮等等。
甚至，歐西利斯公爵還教導了她魔力的運用。
“孩子，別人學習魔力，是爲了保護我，但是，我希望你學習魔力，是能夠保護好自己，你明白麼？”
那天，她被冠以了歐西利斯的姓名。
歐西利斯·伊芙。
隨着知識的獲取與力量的增長，她漸漸變得完美，優雅、從容不迫。
她處理事情越來越得心應手，成爲了所有女僕眼中無所不能的存在。
她伊芙的身心都屬於歐西利斯公爵。
她願意爲歐西利斯公爵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
……
直到有一天。
她聽見了歐西利斯公爵與帕魯的對話：“新收養的孩子，麻煩你去教導一下，我希望他們也能和伊芙一樣，成爲我最忠誠的狗。”
憤怒麼？
不憤怒，她願意成爲歐西利斯公爵大人的狗。
被拳打腳踢的狗，哪有喫飽穿暖人前光鮮亮麗的狗來的舒服？
她不覺得這是侮辱，這是對她的肯定。
不然，歐西利斯公爵怎麼不拿別人舉例子呢？
非要拿她伊芙舉例子？
不過很快……
伊芙意識到一件事。
歐西利斯公爵也好，帕魯也罷，都遠遠凌駕於她的等級之上。
她爲什麼能夠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莫非是歐西利斯公爵大人故意讓她聽見的？
不對，自己早就與歐西利斯公爵大人表明過忠心。
然後……
伊芙發現了自己的特殊。
她似乎能夠融入黑暗。
即便是七階，八階的強者，都很難在夜晚發覺她的存在。
伊芙這些日子眼界早就被開闊，她第一時間就想到去翻閱書籍找到答案。
“暗影魔。”
高階惡魔的一種。
擅長悄無聲息的融入黑夜與操控影子，是人類最頭疼的黑夜中的死神。
然後伊芙嘗試操控影子……
結果是，成功了……
她……？
是惡魔？
可她的父親是個窩囊廢，母親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兩個人類，爲何會生下一隻‘暗影魔’？
伊芙不理解……
可是不妨礙暗影魔擁有的能力，伊芙絲毫不差的全部掌握。
一次意外的受傷，伊芙發現自己血液的顏色是黑紅色的……
再仔細探究，她背上竟然出現了與暗影魔一樣的‘鬼背’。
正巧，這一天，歐西利斯公爵府邸抓獲了一名偷取糧食的小女孩。
那位小女孩被捕獲當場，聽見周圍的僕人說要將她殺頭，情緒崩潰之下竟然爆發出無匹的力量，直接引爆了四五個僕人體內的血液。
……猩紅惡魔。
伊芙無法與身高平均三米多的猩紅惡魔與偷東西的弱小少女劃上等號。
後來，是帕魯出手鎮壓的。
‘半魔人’。
從帕魯口中伊芙得知了全新的詞彙。
沒有人知道‘半魔人’是怎麼來的。
反正不是人類與惡魔混血雜交出來的。
‘半魔人’的數量並不多，但就伊芙所知的，這些‘半魔人’的父母都是非常純粹的人類。
帝國或許知道，但是他們並不準備公開。
甚至頒佈了禁令。
不管在任何地方發現‘半魔人’，必須第一時間擊殺，並且焚燒屍體，這是帝國頒佈的鐵律。
若是平民提供‘半魔人’線索，獎勵一個金幣。
任何試圖研究‘半魔人’或是與‘半魔人’有深度牽扯的貴族，無論爵位，一律視爲背叛帝國，舉報者可享受被舉報者次一級爵位待遇。
而惡魔那邊，態度雖然沒有如此堅決，但他們也是無法接受這種不人不惡魔的存在，並且命令所有惡魔，不允許與人類誕下子嗣。
於是，伊芙就融入黑夜不辭而別了。
不是害怕死亡，是害怕自己的身份爲歐西利斯公爵帶來麻煩。
這個祕密，一直隱藏在伊芙的心底。
哪怕在‘姐妹’面前，她都是一個勁說着歐西利斯公爵的壞話，生怕有人將她與歐西利斯公爵聯繫起來。
她更知道，歐西利斯公爵對她們這種人而言，究竟有着什麼樣致命的吸引力。
就當是她伊芙的私心好了。
他是高貴的公爵，不該毀在她們這些陰暗的老鼠手中。
所以，之前她驚呼一聲‘什麼’。
根本就不是在意特諾蒂奇月城城主換成了誰。
伊芙滿腦子只有那半句‘歐西利斯公爵生死不明’。
涼風飛卷，吹得伊芙黑髮飛舞，她低頭，墨色如寶石般瞳孔冷漠俯視下方。
所以，她，伊芙，根本不是來探查艾利究竟有沒有被騙。
她是來逼問新上任的城主，歐西利斯公爵的下落，究竟是死是活。
如果歐西利斯公爵真的死了。
即便是蚍蜉撼樹，她也要爲歐西利斯公爵剜下敵人的一塊肉。
她會親自深夜潛入新任城主的牀上，奉上自己的那個東西……
然後自爆‘半魔人’的身份……
ps：看得出來……這幾天作者更新時間都非常晚，回家過了個年沒有一點存稿了，每天六點多回家，喫完飯現碼的，欠的章節肯定不會少的，不過需要等個週末調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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