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事後
他甕聲甕氣地呢喃她的名字,“本來就是屬於朕的......不是麼?”
事到如今,他還念着從前二人的身份,好像這樣隨口提一提,便能使這場親近更加名正言順。
他低頭看着面前青絲散亂、滿面酡紅的女人,看着她醉得深沉,鬢邊還洇着淚,恰如梨花一枝帶雨。
美人柔骨可堪憐,讓他的心再次沉淪。
他吻着她眼角將要滑落的淚水,低聲安撫,“不要怕......朕輕一些。”
他意識迷離,卻仍怕自己不知輕重弄疼了她。
她掙扎得厲害,柔軟的腰肢與他的身體交纏,輕輕一摩擦,如天雷勾地火。
他身體異常燥熱,呼吸亦愈發急促,身上不知哪來一股狠勁,就那麼魯莽地把困在他懷裏動彈不得的女人往身體裏揉,似要生吞了人家。
她半是惝恍半是迷離,人間地獄,再也分辨不清。
悠長的前奏讓人渾身火熱,君亦止額間佈滿汗水,身下的女人如同風雨裏飄零的落葉,柔柔地落在他的掌心,他滿足地挺身,突破最後一道防線,把她吞入腹中——
“唔......”這樣的痛猶是醉成爛泥,卻也銘心刻骨。
女人的咬緊舌根的哭泣,絕望而悽美。
她在他身上抓撓,在他胸口狠咬一口,鋒利的貝齒陷進皮膚裏,卻激起更加無度的掠奪。
她意識不清,卻知道喊痛。
直喊得聲嘶力竭,半闔着脣,只能含含糊糊地呼吸着。
他愛憐地捧着黑夜裏依舊耀眼奪目的小臉,拭去上面的淚,仍在索取。
一遍又一遍。
他問自己,怎會不知疲倦?
後來,他有了答案,因爲——
是她啊
牀上春光旖旎,玉體橫陳,兩人凌亂交纏在一處,頸項纏綿,難解難分。
冗長的冬夜清冷,殿內卻異常火熱。
雲樂舒絕望地在鮮紅的血與模糊的疼痛中浮沉,痙攣的指下是被她揉皺的錦被,那上面如同萬里涸澤開出妖冶的曼珠沙華。
她只恨自己,不能就此死去,如同曼珠沙華的花語。
累極、倦極、痛極,他卻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手指在她柔軟的烏髮中纏綿愛撫,似乎是憐愛,又似無意的調情。
激烈的交纏之下,她的身體涼了下去又熱了起來,如此反覆。
深情的吻如雨露傾瀉而下,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印記,他蠶食鯨吞,她卻只能予取予求。
君亦止如一張巨網覆在她身上,她想逃,卻逃無可逃。
這一夜,承天殿的燭火燃到天明,一場荒唐的情事不知何時才劃下終點。
殿內瀰漫着男女歡愛的氣息,直到清晨才緩緩散去。
他們的身體無疑進入了更親密的關係,君亦止亦自以爲這場歡愉拉近了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卻不知事實上,他已經把她推得更遠。
冬季的夜總是漫長,可太陽終究照常升起,熹微的日光透過了屏風,朦朦朧朧,影影綽綽,內殿的炭爐已經快燒到盡頭。
牀上錦被曳地,與遍地的衣物交纏在一起,牀上兩個人破天荒地蓋着同一張被子,看來無盡親暱,實則同牀異夢。
一夜放縱後,滿殿的清冷迥別於濃愛時的熱鬧,君亦止睜開微微發紅的眼,心中的火終於滅了。
他看着身旁背對着自己睡去的女人,唯恐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
一夜荒唐過後,情慾褪去,他才冷靜下來回想起昨夜自己的異樣。
那酒實在不尋常,把他撩撥得幾乎失控——
不,他確實也失控了。
想起昨夜醉了酒的小貓咪,他寵溺地勾起脣角。
那酒是有問題,卻偏巧撞上她也飲了酒,甚至向他示好。
心愛之人在懷,世間哪還有什麼柳下惠,更何況這酒還給他心中的火添了把柴。
他心中十分愉快,酒的問題便不多追究了。
與她靠得如此近,他忍不住伸出一隻手繞過她的身子把她箍在懷中,盯着她白如皓月凝脂的背,又忍不住在那振翅欲飛的蝴蝶骨上,深情印下一吻,然後慢慢地將她翻過,面朝自己。
她在被子裏蜷成一團,雙手抱着胸,好似睡得不安穩,呼吸聲時不時地有些急促。
他該起了。
他輕輕離開了她的身體,替她蓋好了被子,卻沒捨得馬上離開,只盯着她的睡容細看。
她臉上的紅潤盡褪了,只餘蒼白如紙,長卷的眼睫毛微微顫着,像把小扇子,眉心似蹙似攏的,就是舒展不開。
溫熱的掌心撫過她的面頰,又撫過她發紅的眼尾,他清肅的眼眸裏落了柔情萬千。
他脣邊溢出笑。
突然懂得什麼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雲樂舒醒來時,只覺得自己像死過一般。
她呆呆地扶着額,太陽穴突突地跳着,彷彿有個蟲子要從那裏鑽出來似的,身體每一處,都似叫囂着在喊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她見牀上凌亂一片,一抹落紅,自己卻身無寸縷。
昨夜種種,便一幕幕在眼前綻開,她痛苦地捂着臉,倉皇扯了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她不該縱情飲酒,更不該由着自己喝得爛醉,讓君亦止趁機奪了她的貞潔,她如今真的污了身子,怎麼有臉去見師兄呢,師兄若是嫌棄她
她不敢再去想,抓着被子的手指用力得泛白,她痛苦地睜着眼,充滿恨意和決絕。
半晌之後,她蒼白的脣艱難地扯出一絲笑。
哪怕他因此嫌棄她,她也還是想見一見他啊,她多麼想——再見一見他啊。
朝政殿
君亦止在偏殿書房批奏摺,卻是心不在焉。
他反覆回味那櫻脣的香甜、混着酒氣的木樨香還有讓人沉淪的美好,但回味過後卻開始苦惱,不知道回去之後要如何面對她,畢竟昨夜他先打破了自己的承諾。
他是一國之君,金口玉言,卻對一個女人食言,她今後會怎麼想他,君子協定可還穩得住她?
雖然要了她是遲早的事情,但昨夜確實有些意外的成分,恐怕是真把她嚇着了。
想起她昨夜驚慌失措猶如受驚小鹿的眼神,君亦止心中不禁一軟。
可如果不是她深夜等候自己的孤獨身影,不是她第一次爲他而流的眼淚,不是她藉着醉意道出的心裏話,不是李鈺春那壺酒里加了些不該加的東西,他又怎麼會如此失控?
只是,他終究唐突了她。
“君上,雲夫人求見。”李懷賢的聲音突然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他輕輕放下手中沾了墨水的狼毫,“請夫人進來。”
他心裏有一絲慌亂,他還沒想好如何跟她解釋,她卻已經風風火火跑了來,不知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殿門推開,她緩緩入殿來。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看着她緩緩走近,突然此時的她較之珣陽相遇那日的她,大不相同。
她清瘦了些,收斂了些,低眉順眼了些,好像她身上那些朝氣和熱情都被磨掉了些。
這裏一些,那裏一些,加在一處,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麼瞧着,竟莫名覺得她有些寂寥和單薄。
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自詡能護着她走過那段心傷,如今強行將她拘在身邊這麼久,她卻好似愈發消沉了。
雲樂舒在五臺山受的傷好不容易纔養好些,昨夜那番雲雨,他又情難自控、行事冒失,不知她的身體是否無恙?
也不知宮人爲她備下的蔘湯她是否喝了?晨時命太醫院加急送去的紓解疼痛的藥她是否用了?
她走來短短十來步,他竟就想了這麼多,自己怕不是真的愛上了她,且愛得無可救藥。
閒引閣勘破她就是薛氏的那日,他嘲她不自量力,也惱她踐踏天威,遂動了懲戒之心,心想定要叫她知道這皇宮並非是她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所在。
他一心想着若是再次將她請入宮來,叫她看着她和雲湞苦心策劃的成果被他一句話毀掉,那時她的表情會有多麼驚惶?
她當着他的面又會如何取捨?他一度十分好奇,當彌天大謊被拆穿,他拋出選擇給她,她是選擇舉家入罪以死殉情,還是委曲求全,重新做回清風齋的薛夫人。
誰料這中間發生了那麼多事,人是按計劃接入了宮,事情的發展卻脫離了他的預期。
她因情失智,變成了一隻受了傷的小獸,還將他視爲唯一依靠,猶是癡癡顛顛,昏昏默默,卻那麼美麗,那麼特別,那麼可憐。
日夜陪伴,親密無間,他還不曾與任何一個女子有過這樣的經歷,陪在一人身側,享受她毫無保留的愛意和信任,儘管她還不認識他,那些他儻來的愛意和信任,全是傾付於另一個人的。
當她睜着委屈又怯懦的淚眼看着自己,他心動神搖,哪還介意她把他當成了雲真還是雲假呢?
日復一日的如影隨形、耳鬢廝磨,慢慢的,他竟真動了一輩子把她綁在身邊的念頭。
殿中靜寂,雲樂舒腳步聲極輕,卻一步一步踏在他心頭上的軟肉上似的,一步比一步重。
雲樂舒顏容憔悴,看着同樣盯着自己的君亦止,面色淡淡的,讓人看不出情緒。
她穿着厚厚的貂皮大氅,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心中恨意翻出千重浪,卻隱匿無聲。
她想了許久終究想開了,與其怒目切齒與他翻臉,不如春風和氣地與之周旋,利用他的愧疚謀些私利。
她不是沒試過單刀直入與他爭執辯駁,可最後呢,落了個幽禁的下場,她牢牢記住了教訓。
可——利用他的愧疚謀些私利,這個想法讓她既羞恥又痛苦。
那荒唐一夜
她竟要拿那荒唐的一夜來作伐。
“我......有話要對你說。”她醒來後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此刻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到無法辨識,這是她哭喊了一夜的結果。
她沙啞的聲音,憔悴的臉,蒼白的脣,無一不叫人心疼,君亦止暗自責怪自己昨夜索求無度,不知輕重,把好好一個她磋磨成這個樣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他三步並作兩步到了她的面前,伸長了臂,想要抱她,“對不起,是朕不好。”
孤傲如他,卻是第一次心甘情願地向一個女人說對不起。
織金的赭紅袖段輕揚至眼下,雲樂舒下意識地躲開,看着臉色微變的君亦止,聲音發顫,“你不是說,一年內不會碰我的嗎?”
她好想直接問他,爲什麼要冠冕堂皇地用一個根本毫無意義的君子協定來欺騙她,可她不能,他們之間力量懸殊,她連與他撕破臉的權力都沒有。
她弱如螻蟻,細若微塵,便只能借勢博得他一絲憐憫。
“昨夜是意外,但朕會彌補......”她真是來興師問罪的。
“意外?彌補?你打算怎麼彌補?”雲樂舒譏誚一笑,沒有想到君亦止竟用“意外”二字來粉飾太平。
君亦止被她尖銳的眼神刺得心慌意亂,伸手想去抓她的手,卻被她嫌惡地躲過。
他不由得不解,雖說昨夜他急索登牀,把她弄得一身痛,可他們行周公之禮時,分明琴瑟和鳴、魚水相歡,即便她有所抗拒,卻是女兒家頭次承寵的羞怯與驚惶。
昨夜她還親口說看見他回來,很是開心,可怎麼今日一見面,卻氣成這般?
是因爲他言而無信,還是仍在喫李鈺春的醋,又或者是......她含苞待放,卻被他揠苗助長,惹得她又驚又俱,所以她生他的氣,怪他不夠溫柔?
“朕不該昨夜故意晚歸讓你等到深夜,可朕不後悔,若非如此,你怎會借酒消愁,吐露心事?”君亦止盯着她憤懣而譏誚的表情,卻是將態度軟了一軟。
他心中掠過昨夜她主動投懷、乖巧親近的模樣,心中只道即便她此時過來撲打他,他也認了。
況且,昨夜她撓得他一身傷,還在他身上留了齒印數枚,他也受了,今日她不過逞逞口舌之快,又有什麼受不住的。
雲樂舒聞言一怔,“?”
什麼吐露心事?什麼等到深夜?什麼借酒消愁?
“朕替她辦生辰宴是爲了氣你,朕發誓,朕沒有碰過她一根指頭,昨夜不是已和解了嗎?爲何現在反生了氣呢?”君亦止溫聲道,只覺得此刻他倆倒真像是尋常夫妻一般,一個鬧,一個哄。
雲樂舒被他說得更暈了,什麼和不和解的,她怎麼不記得了?
君亦止見她仍茫然無緒,纔想起或是酒醉得厲害,記不得昨夜的事情了,便耐心地幫她回憶起來,“昨夜朕回去的時候你便醉着酒坐在地上哭,見了朕,又撲到朕的懷裏,還說朕回來了你很開心。”
雲樂舒睜着一雙杏眼,努力地回想着什麼,腦中才晃盪過幾個破碎的畫面,即便那不是夢,她......她分明也不是對着他說的那句話,她撲向的人也不是他
原來......竟是這樣天大的誤會推動了這場荒唐事!
“......好,既然你要彌補,是不是我要什麼,你都會答應?”她在心中咬牙切齒、恨意昭昭,面上卻熄了火焰,順勢說道,聲音亦軟了下來,倒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你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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