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曝露

作者:壑中溪
雲樂舒這才蹭地站起身來,打開牀邊的高櫃裏翻看他的物件,一邊絮絮叨叨地低語,“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諸佛在上,請原諒我這兩日因諸多身不由己的緣由說了一籮筐又一籮筐的違心之語,勿降雷轟我,待我徑行直遂、達成所願,必定每日燒香叩拜,潛心自省,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嶽暻爲免引人耳目便熄了燈,出門站在迴廊暗處。

  隔着一扇門,聽她不知所謂、神神叨叨,他卻莫名覺得這小神婆有些可愛。

  至於那睡死過去的楚天盈也果然只是她借風使船的一個踏板罷了。

  只是不知,她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雲樂舒翻了半天,纔在一堆衣服裏找到了所謂的通城令牌。

  那令牌爲純鐵打造,上圓下方,正面刻着“通城無阻”四字,背面雕有龍蟠劍身,隱隱可見“圖璧官制”幾個字。

  嶽暻聽見屋內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料想她應該是達成目的了,正想推門進去,卻遠遠聽見一陣馬蹄聲。

  他極目瞭望,見文淵怒氣衝衝、揎拳捋袖地飛跑入內,像是要與人打架似的,他只好退回自己房內。

  屋內的雲樂舒顧不上其他,拿着令牌正準備起身,卻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

  她酒量確實不佳,可她才喝了那麼一小杯,後勁竟然如此霸道。

  她扶着榻緩了緩,才覺得好了些,忙把令牌收到袖中,正欲打開門,門卻轟地一聲被踹開了,驚得令牌鏗鏘一聲摔落在地。

  三更半夜,更闌人靜,這踹門的巨響聽來頗有石破天驚之感,頓時驚動了樓內諸多護衛和僕從。

  吳娘子那廂睡得香甜,卻也被門外的吵鬧給驚醒了,忙裹了衣裳出門。

  雲樂舒從未預料到,她竟然會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刻被抓包,下意識地撿起令牌藏到身後。

  衣衫不整、滿面怒色的文淵衝了進來,見她這副模樣,狐疑地盯着她看。

  文淵對完賬正準備和衣睡下,卻聽下人來報,說什麼楚天盈與貞娘密約偷期,正準備行苟且之事。

  他一聽勃然大怒,想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讓吳娘子留着貞娘,先給他嚐嚐滋味,可才一時不防,卻叫別人捷足先登了,怎能不氣?

  他又想起楚天盈和貞娘那副熟稔親熱的模樣,不禁肝火大動,連衣服都沒穿好便急匆匆趕來了,就是想要教訓一下這不知羞恥的貞娘。

  可眼前這一幕卻是爲何?

  楚天盈倒在塌上不省人事,行李被翻得亂七八糟,面前的女人略顯慌亂

  他的氣忽然全消了乾淨,像是捕住了一隻竊米偷糧的小老鼠。

  他警覺地靠近,陰冷笑道,“你,在作甚?”

  雲樂舒警鈴大作,背手把令牌揣進袖中,又悄悄將銀針捻在指間,面上卻改了笑顏,與文淵笑道,“爺兒,奴家......奴家與楚二爺飲酒,可他說他有一禮物要送我,叫我自己到他的包袱裏去找,我正找着呢,他竟不勝酒力,先醉倒了......”

  文淵盯着她,不發一語,顯然根本不信她這套說辭。

  雲樂舒強裝鎮定,嗲聲道,“上好的竹葉青,您要不要也來點兒?”心裏卻在準備隨時出手把他放倒。

  文淵依舊冷冷盯着她,走到榻前,端起案上的酒放到鼻尖一嗅。

  雲樂舒就在此刻飛快甩臂,對準文淵的頸部發出一針,可她竟因突然襲來的暈眩射偏了。

  文淵聽得衣物摩擦的聲響,一個側身,便輕易躲了過去,旋即與她纏鬥起來。

  “來人!有刺客!”一時間護衛都圍到楚天盈的頭房外,吳娘子看着貞娘和自己的東家竟然動起手來,還招招狠厲的場面,一時反應不過來。

  男女體力本就懸殊,雲樂舒又不擅近戰,才幾招便落了下風,又因酒意作祟,漸漸抵擋不住文淵的攻勢。

  她費力喘着氣,翻身一甩,又發出餘下數針,把圍上前來的數個護衛擊倒,護衛或被擊中了手,或被擊中了腰,或別擊中了腿,行動上便遲緩了許多。

  “把她拿下,重重有賞!”文淵早已覺出她獨木難支,已沒了後招,如今只是在做無謂掙扎,便氣定神閒地抽身而出,把她交給護衛。

  雲樂舒凝視着團團將自己圍住的護衛,咬着脣不敢有一分鬆懈。

  爲什麼文淵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這裏,在這個她自以爲得到上天眷顧、即將順風順水的時候

  幾乎不費什麼周折,幾個護衛就制服了她。

  護衛粗暴推搡着把她押到文淵面前,她嫌惡地不肯看文淵的臉,在文淵掐着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相對的時候,她倨傲地擡起下巴,目中無人般,越過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望向了門外。

  她想看看那片墨色的夜裏,究竟還能黯淡到什麼程度。

  門外混亂地站着許多人,她看見了一臉茫然卻有些惶恐不安的吳娘子,還有許多麻木冷酷的面孔。

  她睜着朦朧的眼睛,眷戀地望了又望,只怕此次落在皇甫一黨手裏,小命休矣,接下來等着她的必然是嚴刑拷打,然後毀屍滅跡。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可她無意地一瞥,竟看到當風而立,如同一尊活閻羅的嶽暻。

  嶽暻正悠哉地倚欄觀望,嘴邊噙着一絲譏誚的笑意,以隔岸觀火的姿態在看她的笑話。

  可他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他就是吳娘子說的住在隔壁頭房的貴客?

  “貞娘,你爲何要偷通城令牌?尋常百姓來往金陵,通行無阻,你要這個有何用?”文淵接過護衛從她身上搜出來的令牌,質問道。

  她這副傲慢無禮的模樣攪得他心生不悅,掐着她下巴的手不覺一狠,用力一扳,將她的臉轉到面前。

  “呵,你有本事現在就將我殺了,別白白浪費你我的寶貴時間。”雲樂舒斜睨他一眼,冷笑道。

  月光與燈火輝映,給面前女子的姣好面容覆上一層柔光,那雙清冷疏離的眼睛彷彿藏着寒星孤月,瑩亮清澈,耳朵上懸着一對硃紅色的耳璫,正晃晃悠悠,與殷紅的脣色相映成色。

  雙珥照夜,煜煜垂暉,與那張豔似桃李的臉湊在一起,自成美景一幅,十分賞心悅目。

  文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從她下巴往上游移,在她冰涼卻泛着酡紅的臉上肆意撫弄。

  雲樂舒猛一側臉,羞惱地咬住他的手指,直至舌尖穿來一絲血腥。

  文淵喫痛,飛快地收回手,正想賞她一巴掌,卻被她眼裏的恨意震住。

  她這般傲慢輕蔑、擡着下巴瞪他的樣子,好像一個人——

  一個時常在他心裏攪風弄雨的名字忽然從心底深處鑽了出來。

  文淵頓時大喜過望,只感覺自己的心在狂跳,探究的目光貪婪地在她身上打量,看着她眼神微動,略過一絲閃躲。

  他像要驗證些什麼,紅着眼強行扯下她的外衫,擡起她的手臂,又狠厲又痛快地掰扯她手上的鐲子,最終只有一個無論如何也取不下來。

  他哈哈一笑,快意十足,獰笑道,“果然是你,自去年一見,我心心念念,日思夜想,便是想再見你一面,你竟這般懂事,自找上門來。”

  可真是個詭計多端的女人,這般善於矯飾僞行,竟敢混進他的地盤,還騙過了他的眼睛。

  雲樂舒一番折騰已耗去大半力氣,又被死死鉗住,身上只餘一件齊胸襦裙。

  夜裏寒涼,她肝腑有酒熱蒸騰着,身上又被涼風吹襲着,渾身微微顫抖着,連脣色都泛了白。

  可恨此刻被他如此欺辱,卻什麼也做不了。

  雲樂舒只能扭過頭,咬牙切齒地在心裏詛咒他,若是這次她能乘隙逃出,日後定拿他狗命來償還今日的屈辱。

  文淵既知道她是雲樂舒,便覺得她這張臉橫看豎看都不舒服,便心急地喚吳娘子取清水來給她淨臉。

  很快,她那張近乎半年沒有顯露於人的臉,便緩緩浮現在衆人面前。

  吳娘子還以爲自己一時失察引刺客入樓,東家必定要狠罰她一頓,卻不想東家眉飛色舞,沒有一點降罪的意思,暗暗心道還好這貞娘着實美麗,叫東家消了氣,間接抵了她的過失。

  衣裳凌亂,鬢亂釵橫,素面粉脣,竟然也比之前那飾以濃妝的明媚嬌顏要好看許多。

  文淵看得心神盪漾,與吳娘子吩咐道,“管好他們的嘴,今夜之事若叫表兄或楚家知道,你們全都別想活。”

  吳娘子俯首哈腰,連忙應道,“是。”

  看東家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將此人的身份上稟,她也便不敢多事。

  嶽暻一心看戲,卻在貞娘露出真容的那一刻,有一瞬的滯空。

  他滿心震驚,原來竟然真的是她!

  她此刻不應該正在珣陽宮中、陪在君亦止身側嗎?

  怎會喬裝打扮冒險到金陵來偷竊楚天盈的通城令牌。

  文淵隨手拿過隨從文諳手裏的披風,將雲樂舒嚴嚴實實裹住,才低聲吩咐文諳,“將她密送聽雨別苑,給爺看住了。”

  文諳忙躬身應是,帶頭將人拘了出去,還回頭對押着雲樂舒下手不知輕重的人厲色道,“下手輕點,別傷了人。”

  聽雨別苑是文淵的私宅,除了心腹,連家中父母妻妾、知己摯友都不曾親臨。

  不料現下竟派上了用場,此地用來金屋藏嬌最合適不過。

  文淵看着塌上昏睡的楚天盈,轉頭與吳娘子說道,“安置好楚二爺,叫人把這裏恢復原樣,他若醒了找貞娘,隨便找些理由搪塞便罷了。”

  說罷隨手將通城令牌扔回櫃裏。

  吳娘子點頭,又聽他吩咐道,“把她的物件收拾妥當,交給文諳,釵簪等尖銳傷人之物別混在裏頭,再挑兩個機靈會武功的婢子跟過去。”

  說罷便一路哼着小調兒,志得意滿地回了文家,心情舒暢得很。

  待明日那批刀戟弓箭錢貨兩訖,順利送上買家的貨船,這樁買賣既成,他就可以回聽雨別苑一親芳澤,得享靡靡之樂。

  便是神仙,也沒有他這樣心想事成的好福氣,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美夢成真。

  想去年在王府的時候,纔不過舉止無度了些,便遭她狠狠賞了兩個耳光,還被賜了一百杖,害他丟盡了臉,從此留下色膽包天、淫亂無度的名號,臭名遠揚。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如今她落在自己手裏,還不任他揉圓搓扁、肆意報復?

  雲樂舒連夜被五花大綁押上馬車,押送那夥人卻似乎不敢聲張的樣子。

  她一開始還疑惑,官府大多已是楚濮的人,楚濮又站在皇甫一方默許文家暗中除掉她,犯不上這麼遮遮掩掩的。

  若是忌憚閒引閣,那就更說不通了,閒引閣雖然是君亦止以公子引之名創立的,卻根本沒有人知道公子引就是君亦止本人,江湖之人只知閒引閣是個散派,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閒引閣的產業遍佈全國,涉錢莊、布行、酒肆、賭坊、棋社、漕運等業,明面上與一般商賈沒有什麼區別,一般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所以,他們不可能是爲了避閒引閣耳目而如此隱祕地將她轉移。

  雲樂舒使勁兒地晃了晃腦袋,振作起精神,忽想起文淵特意交代不要讓今晚的事情傳到韋顯宗和楚家耳朵裏,突然有些明白了。

  他連韋顯宗都不想告訴,難道是想學那漢武帝金屋藏嬌、把她當做孌寵幽禁起來?

  又或是當時她害他被杖責一百,他想先報私仇,再取她的命?

  可想到他方纔盯着自己那色眯眯的樣子,又覺得也許不是單單第一種可能或第二種可能,而是兩種可能加在一起

  雲樂舒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內心一度崩潰。

  這麼看來,他口中的聽雨別苑就不是什麼關押拷打的密室,而可能是他豢養外室的私人別苑。

  雖然文淵貪淫好色,令人噁心,卻間接使她暫時免於一死,反倒還給了她一點時間想想脫身的辦法。

  這麼一想,她便也心寬不少,只要人還活着,一切都還能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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