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賺錢門路
雲樂舒遠遠就看到他。
他肩上揹着,手上提着,丁零當啷地像個難民,卻還忘不了謹慎地四處瞻顧,確定了沒有人跟來才推門而入。
雲樂舒便收起澆花的瓢勺,直起身來衝他笑,“怎麼纔來?”伸過手接過陳孚手上的雜貨,與他進了屋。
“姐姐,我先把肉拿到廚房去,你自己先看看東西買齊了沒有。”陳孚拎着從鎮上買的肉又出了門轉向廚房去。
元大娘在廚房忙活,聽見陳孚來了,擡起頭問道,“今兒忙不忙?”
看到他手裏拎着一塊上好的豬肉,忙問,“咦?怎麼又買肉了,昨兒帶回來的還沒喫完呢?”
陳孚放下肉,轉身笑着與她解釋,“今兒不算忙,所以我抽空去幫姐姐買東西了,這肉也是姐姐讓買的,她給的錢。”
元大娘微微一詫,責怪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怎麼能叫你姐姐花錢呢,人家是客人哪。”
鍋中的鮮筍湯蒸騰出鮮香的味道。
陳孚吸了吸鼻子,心不在焉的,“娘,姐姐是個知禮的人,她說她不能白住在咱們家,她不做點什麼心中難安,哦對了,姐姐她還讓我到郎中那兒給您開了些藥回來,給您調理身子用的。”
元大娘心中一暖,感慨白萂這孩子懂事體貼,是個知道禮數的人。
她家裏也不知是給她配了什麼不堪的小子,讓她這麼不顧禮數地也要逃婚,一時心中就有些憐憫。
往鍋中撒了點鹽,元大娘盛出兩碗熱湯來,放在托盤上,“餓了吧,先喝碗湯墊墊,給你姐姐也送一碗去,她今兒也幫了我不少忙,難爲她了。”
“好。”陳孚便笑嘻嘻地捧着湯回了屋裏。
雲樂舒看着陳孚帶回來的筆墨紙、顏料、衣裳、針具、藥材等等,誇道,“不愧是給官府辦事的人,交代你的事情辦得如此妥帖,你不升官誰升官?”
好聽的話不嫌多,陳孚含着口湯顧不上說話,卻是笑得找不着眼睛縫兒了。
好不容易把湯喝下,便從腰間掏出一些碎錢,“姐姐,你讓我買帷帽,但是我想着在咱這地方戴帷帽有些引人注目了,平時行走也礙事,便自作主張給你買了面紗,面紗輕薄,也遮得住,還便宜,所以剩了點錢,你看看可還用得?若是不可,我再拿去換,我和老闆說好了的。”
接過所剩不多的十來個銅板,放到袖中,雲樂舒拿起那白色的絹絲面紗戴上,拿過銅鏡一看,雖說不像帷帽能連同眉眼額頭鬢角全遮擋住,倒也夠用了,確實也很輕便,“辛苦你了,不必換了。”
雲樂舒又打開成衣鋪子的紙包,取出兩件樣式普通的衫裙,顏色素淨,也還不錯。
桌上有三四帖藥,全是溫腎健脾,降濁和中的藥,一帖藥可煮上兩次,想來可以讓元大娘喝上一陣了。
雲樂舒把東西略拾掇了一下,一邊把自己的東西都放到房間,一邊給自己鼓氣。
千金散盡還復來,待晚上得空,她就開始畫首飾草圖。
幫着元大娘把飯菜端上桌,三人便坐下慢慢喫着飯。
元大娘指着桌上的肉,朝着雲樂舒說道,“又是肉又是藥,你自己現在也是個落難的,身上沒幾個錢傍身怎麼行,何苦這麼破費。”
雲樂舒盈盈一笑,“大娘,他們哥倆希望你身子康順,既然我來了你們家,又懂些醫理,多照看照看您的身體是應該的。”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如今半截身子入了土了,沒有什麼看不開的,那些藥不過圖個緩釋,改不得根本,丫頭,你切不可再花這冤枉錢了。”折騰來折騰去的,也是受罪,所以她兩個兒子如何勸她,她都不肯再讓郎中診治,也不肯喝一口藥了,她真是對自己這條命看開了。
可若非要說看開,卻也不然,大兒的婚事就是頭一樁讓他看不開的。
怎麼這年頭找一個品行好,又願意和夫君同甘共苦的女子就這麼難。
難道要她死了,讓人家覺得這家裏沒有婆母刁難,纔算又給兒子少了一個弊處嗎?
想至此,她更不願吃藥調理了,甚至想着,老天早些把她收走算了。
雲樂舒看她失了意志,渾然是個聽天由命的態度,語重心長勸道,“大娘,難道您不想看着元大哥成婚,不想看着兒媳爲您生個大胖孫子?您這病本沒有這樣嚴重,那天您昏睡時我給您把過脈了,就是您心裏壅塞,悶了太多鬱氣又不好好聽從醫囑才變成現在這樣的,若是好好調理好好吃藥,你還能活好久呢,便是等到孚兒娶妻生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半哄半騙,倒也不全是瞎說胡道。
患者若心態好又配合治療,確實是可以延長壽命的。
老人的眼睛落在雲樂舒白瓷般的面頰上,看着她對自己關懷的神情,聽着她這般用心的勸解,那耷拉的眼皮漸漸地擡了起來,“真的嗎?”
大兒二兒娶妻生子,夫妻和睦,三代同堂的樂事,她真能得饗嗎?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陳孚話趕話的,“娘,姐姐她師從醫中聖手,說的自然是真的,您就好好兒聽姐姐的,將來我若生了孩兒,還要喊你祖母呢。”
元大娘這才篤實地點了點頭,溫柔地罵他,“真是個不怕羞的,纔多大就想着娶媳婦了,當着你姐姐的面還提什麼生不生的,也不怕姐姐笑話。”
雲樂舒見她終於重燃了希望,便鬆了口氣,搖搖頭道,“我不會笑話他的,古人道先成家後立業,他若是先成了家也不算什麼,只不過啊,孚兒這小身板,能抱得動媳婦嗎?萬一再娶個豐腴高大的姑娘.......”
“你這還不是笑話我,娘,你看她,她欺負我,還有,我怎麼就小身板了,我能打過你呢。”
“你怎麼就能打過我了,我比你高,而且我也是練過的好嗎?不如晚上切磋切磋?”
“誰怕誰啊,切磋就切磋!”
元大娘被他們兩個的嬉笑玩鬧攪和得心情都輕快了些,若是一家四口這般住在一起,該多好。
她擰了擰眉,忍不住問,“丫頭,你家中到底給你相中了什麼樣的夫婿,才讓你不顧名節躲到這裏來啊?”
這突兀的話題讓雲樂舒和陳孚停下動作,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不顧名節?夫婿?雲樂舒有點懵。
陳孚給了她一個眼色,她才恍然大悟般信口謅來,“啊,那個,我家裏安排的那男子聽說是個膀大腰肥、醜陋不堪的富商,爹孃就是看中他家的錢纔要把我嫁過去,我聽說他家中還沒娶正妻就已有好幾個妾氏,而且他爲人心胸狹窄,性格暴躁,還愛打人,我就算和家裏決裂也不會嫁給這樣的人。”
陳孚看了一眼聽得認真的乾孃,見她那深深皺着的眉頭緩緩展開,面色由憂轉喜,便有些疑惑。
心下卻也沒想太多,雲樂舒講得跟真的一樣,他忍不住作出讚歎的神情,悄悄地在桌下給她比了個“你真厲害”的手勢,差點連累雲樂舒憋不住笑。
“原來是這樣啊。”元大娘心中那個念頭又篤定了一點。
論說相貌,他大兒高大壯碩,很有陽剛之氣,相貌雖不出衆也算端正清秀,身材相貌自是不用遭人嫌的。
脾氣這塊嘛,更是不用說了,她絲毫不懷疑他將來會是個妻管嚴。
至於錢,他們家確實清貧些,但是這白萂姑娘既然沒有選那富商毅然決然逃了婚,就證明她不看錢多錢少挑夫婿。
如此一想,她那蒼白的臉竟似有了血色一樣紅潤起來。
“孩子,你便把這兒當做你的家,好好兒住下來,要住多久都可以。”她瞧着雲樂舒,越瞧越歡喜。
雲樂舒感動地點點頭,覺得元大娘聽了她這番話,是心疼她了。
“算日子,明日康兒便要回來了吧?”元大娘掰着手指頭,眼裏閃過一絲期待。
陳孚也算了算時間,“對的,明日中午估計就能到了。”
喫完飯,雲樂舒便端着碗碟要去刷碗,陳孚非不肯,兩人爭來爭去,便索性一起擠在後院井邊刷了起來,一個刷碗,一個過水。
“弟弟,問你個事兒,你可有什麼鑄金銀首飾的工坊渠道,就是我給樣圖,他們便能趕製出來的那種工坊,而且還得是那種工藝稍微好一些的。”雲樂舒輕手把碗碟一一放到竹籃子裏。
陳孚道,“要說鑄金銀首飾的工坊,是有幾家,不過我平時不太接觸這些,待我明日替你去打聽打聽。”
“還有,汴州的那些個貴夫人小姐,若我要找她們說話,應該到哪兒去找啊,可有什麼她們常去的廟宇、茶樓之類的地方?”
遞過一隻湯碗,陳孚想了會兒,說,“如今天熱,那些夫人小姐一般都不愛出門,哪怕要到寺廟拜佛,也是委派家奴去的。”
雲樂舒眉頭微微皺起,“這樣啊,那我便先去舞坊找那些清倌,或者青樓的姑娘們試試看吧。”
“啊?”陳孚驚詫地看向她,要去清倌青樓做什麼?
雲樂舒便跟他解釋,“我曾經畫過一些首飾圖樣,很受女子喜愛,便託工匠鍛造,高價賣了出去,如今我已經山窮水盡了,可不得想想辦法賺些銀兩啊,我在這裏住,也總不能靠着你們來養,我心裏多過意不去。”
“那也不必去那些地方呀,實在不行咱找個牙人作中間人,轉給別人去賣,不更省事兒?”陳孚只當那舞坊青樓是什麼刀山火海,生怕她入了內便不能全須全尾地出來。
“你不曉得,她們這行最是不缺錢,又圖首飾稀貴,能彰顯身份,我直接賣給她們,既能得高價又可以省去中間被牙人剝削的中間錢,若是放到市集上去賣,很難賣起好價的。”雲樂舒苦惱地嘆了口氣,“我想我還要親自去工坊談談合作的事情。”
如果只是貪圖省事直接把圖樣賣給工坊,首飾的利潤大部分會被工坊和城中各大鋪子吞掉,落在她手裏的不過那點稿酬,她哪有那麼多時間慢慢地等錢攢夠。
“不若,等大哥回來,讓他帶你到他常打交道的那幾戶人家去問問吧,那幾戶也算是滬洲數得上的富貴人家,家中姐妹衆多,應該會有人想要的。”陳孚建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雲樂舒想了想,同意了,“一會兒我給你一個圖樣,你拿着那圖樣去問工坊,問他們可接散單?多少起接?委託趕製的費用多少?若是他們買斷我的圖稿,每份圖稿的稿酬是多少?”
陳孚把最後一個碗放進竹籃,“好,我記下來,明天我多找幾家問問。”
竹籃被放在檐下的小木桌上瀝水,雲樂舒衝陳孚挑挑眉,“方纔說要切磋,可忘了?”
陳孚甩甩手上的水,只覺得技癢難耐,飛身從檐下躍到井邊的空地上,朝她作拱手禮,“請姐姐賜教,先說好,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哦。”
說罷便在雲樂舒面前紮下馬步,左拳從腰間向前快速衝出,擰腰順肩,在肘關節過腰時,左前臂內旋,想要勒住雲樂舒的脖子。
雲樂舒靈活一躲,趁勢打開他的左臂,一把拉至身後,拽得他幾步站不穩。
陳孚稍息立穩,馬上伸出右臂,手肘貼肋運行,出拳快而有力,第一拳雲樂舒側臉躲過,他又快速連續出了第二拳第三拳,待她無暇顧及其他時,又抽出自己先前被她制住的左臂,再次穩紮馬步,握拳。
這連環拳一番打下來,陳孚似沒事人一樣站回最初迎戰時的姿勢,雲樂舒卻手忙腳亂,頭昏眼花。
雲樂舒這一交手,便也知道自己的斤兩,陳孚沒有再出手,純粹就是讓着自己了,她收勢伏輸,“我認輸了。”
她坦然地擦了擦額間的汗,“才這麼幾招我就被打得這樣狼狽,看來我的武藝確實是有待提高。”
陳孚撤回馬步,直起身,驕傲地笑起來,“我跟着都督府的上官,有幸得他指導,也沒少和營中的兄弟一起操練,身手自然是要比姐姐利索些的。”
雲樂舒讚賞道,“你這套拳打得實在漂亮,我什麼時候能練成你這般就好了。”
“這有何難,我抽空教你些拳法口訣,手把手帶着你練幾遍,你就會了,這玩意就是得多練,而且這體力也得跟上,練一套拳可得費不少力氣。”陳孚拍着自己的胸脯,承諾道,“我瞧姐姐武功底子也有,保管你練十來日就能像我這樣出拳,你放心,我一定教會你。”
雲樂舒向他握了握拳,“那就拜託我的好弟弟啦!”
時候不早,陳孚在屋裏與元大娘、雲樂舒又嘮叨了會兒,便準備回鎮上去了。
明天他得起一大早去上值,若歇在此處明日恐怕得趕不及。
雲樂舒便將圖稿交予他,又吩咐了幾句,才送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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