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地陷東南
混沌撓了撓頭：
“禪讓？這個詞用得好，我怎麼沒想到。
還有哪些詞聽起來比較厲害的，都與我說說，等下我也好在姑娘面前顯擺顯擺。”
梧桐小院，混沌端坐在軟墊上，鶯燕環繞，他手中撥弄瑤琴，神色灑脫。
趙無疆緩緩飲酒：“你還會彈琴？”
混沌嘴角揚起笑意：“跟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學的。”
將近酉時。
國子監。
趙無疆前來接小淼淼回家。
學子祭酒見趙無疆，紛紛行禮，趙師之名已傳遍長安。
小淼淼挎着小書袋從熙攘的人羣中小跑出，她見到趙無疆，沒了往日的歡快，而是神色躲閃。
她身後跟着一個老者，是國子監的老祭酒張毅，平日裏德高望重，此刻正板着臉。
走到趙無疆面前，小淼淼怯生生站在趙無疆面前，小手攪在一起有些委屈巴巴，細語道：“師傅。”
趙無疆疑惑。
祭酒張毅，字退之，他走到趙無疆前面，兩人先是相互見禮，隨後他面色一沉，向趙無疆告了淼淼的狀。
趙無疆安靜聽着祭酒張退之沉穩有力的話，不斷點頭。
他得知，淼淼在國子監替來福等人抄古籍寫策問，並收取銀錢，並且此事已持續將近半年。
張退之情緒激動，他說憑藉趙大人如今的底蘊，不應差這些銀錢，更不應讓淼淼這六七歲的孩童以學問換錢，平白無故糟踐了天賦和孩提的澄澈之心。
他話語之中多有責怪趙無疆之意，認爲趙無疆沒有盡到師傅的責任。
趙無疆認真聽着，淡笑點頭，待祭酒張退之說完，他頷首致謝。
小淼淼一直低着頭，盯着自己的小鞋子，雙手不斷攪動衣裙，不敢擡頭看自己師傅一眼。
祭酒張退之再三苦口婆心的叮囑，隨後離去。
趙無疆蹲下身，揉了揉淼淼的髮絲，歪頭去看她躲閃的眼眸，柔聲道：
“告訴師傅，要這麼多銀錢幹什麼？”
“師傅.是不是.不要我了”小淼淼甕着聲音，細弱蚊蠅，隱隱可聞一絲哭腔。
趙無疆心尖一顫，他嘴角牽動星眉，擠出一個笑容：
“怎麼會呢？師傅怎麼可能會不要淼淼呢？”
“師傅。”淼淼猛然一個抽泣，她哭着從自己小書袋裏倒出一個錦囊，不斷往趙無疆手中塞：
“師傅.我們走吧淼淼有錢，有好多好多錢.”
趙無疆拿着鼓脹脹的錦囊，束繩拉開，裏面滿是銀票和銀錠，他搖頭苦笑，捧着淼淼的小臉蛋，滿臉擔憂：
“怎麼了淼淼，告訴師傅發生了什麼？”
淼淼小胸脯不斷抽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緊緊摟住趙無疆的脖子：
“淼淼夢到師傅不見了不要我了”
趙無疆張了張嘴，胸腔似有些堵塞，他輕輕拭去淼淼臉頰的淚漬，笑道：
“師傅一直都在，怎麼會不見呢？”
“可我一直.一直做這個夢.”小淼淼紅着眼，盯着趙無疆，委屈的小臉讓人憐惜：
“淼淼夢到師傅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
而且師傅你在長安現在越來越不開心了
我們走吧，我們去其他地方，淼淼有好多錢，可以照顧師傅的.”
趙無疆呵然一笑，摟着淼淼，眼眸溫熱，久久不答。
八月十二，白露。
皇城。
棲鳳宮。
趙無疆單膝跪地，叉手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武媚娘板着臉，瞪了他一眼：“你又來幹什麼？”
趙無疆自中元節過後，近一月來，出入棲鳳宮次數愈發頻繁，她由原來的相看兩不厭，到如今看到趙無疆就覺得幽怨惱火，他總是來打擾自己處理政事。
但內心深處，她卻時常感懷歲月靜好，如今朝堂昇平，百官和睦，黎民生息漸好，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她儘管政事繁忙，但卻能每日見到趙無疆，她無不滿足。
“微臣來替皇上您把脈。”
趙無疆笑着坐到武媚娘身旁。
如今武媚娘小腹微微隆起，正在批閱奏章，青兒拿着小銅鏡，在屋裏晃來晃去，不知在照些什麼。
武媚娘感受到小腹上溫熱的大手在遊走撫摸，她沒好氣道：“你就是這麼把脈的？”
“哎呀，摸錯了地方。”趙無疆大笑，手開始不安分上下游動。
“啪。”武媚娘直接拍掉了他的手，蹙眉道：
“幫我看奏摺！”
一堆奏摺推到趙無疆面前，他哀嘆一聲，懶洋洋拿起一本奏摺。
【皇上，今日隴右有三州大雨。
隴右道觀察史，八月初十】
【皇上，今日隴右全道皆雨。
隴右道觀察史，八月初九】
【皇上，今日隴右道處一州之地，其餘各州皆雨，疑似祥瑞。
隴右道觀察史，八月初八。】
【.】
趙無疆連拿幾冊奏章，都是這個隴右道觀察史的，而且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這都什麼玩意.他又隨手拿起一本，入眼雙目大睜，猛地坐直了身子，只見奏章上寫着：
【皇上，老臣時常想念您。
嶺南道觀察史，八月初十。】
“亂臣賊子，拖出去斬了。”趙無疆劍眉飛揚。
武媚娘掩嘴輕笑。
趙無疆又拿起奏章，十本有七本是彙報氣象，剩下都是想念皇上，感懷皇恩浩蕩之類的話。
“皇上，微臣想您了，您怎麼還不召微臣侍寢呀。”趙無疆扭扭捏捏，語音變調，如狗皮膏藥就往武媚娘身上貼。
武媚娘嬌笑着不斷推搡。
“皇上，嶺南道觀察史有千里加急一封。”門外響起尖細的聲音。
趙無疆皺眉，武媚娘連忙推開趙無疆，理了理被微微扯開的宮裙領口，一瞬變得滿目威嚴：
“進來。”
老太監低眉順眼，雙手託着一個木匣子，恭敬地放在案几旁，隨後低着頭安靜站在一旁，自始至終，他的眼眸都不曾擡起半點，好似沒有看到趙無疆一樣。
武媚娘拿起木匣子，推開封口匣片，裏面躺着兩封信，隨後她拿起第一封緩緩展開，趙無疆的腦袋也跟着湊了過去。
【啓稟皇上，今日酉初，地陷東南！
嶺南梧州，蒼梧山方圓十數裏，盡數塌陷，入地十丈，有黎民不幸者，葬身塵土，目前共計，兩千一百五十二人。
有御劍老者一人，持劍救下黎民百餘人，交由老臣手書一封，指明趙無疆趙大人親啓。
如今蒼梧塌陷處，老臣已隨死士前去查探，但不知爲何，老臣有感，此去難歸。
但老臣身爲觀察史，爲嶺南黎民之父母官，不可不去，不可不察。
皇上，老臣時常想念您，願您龍體長康。
嶺南道觀察史，武黎心，八月十一，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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