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報信
“放了她。”她冷冷道。
姚蓉笑答了個“是”,隨即不知用什麼掃過那僕婦頸後,那僕婦隨即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王妃別慌,妾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她能聽的。若是聽了,小命不保。妾可是爲了她着想才這麼做的。”姚蓉收了刀,說道。
孫微知道她並不怕自己馬上叫人,她此來,必是有什麼事。
心思一轉,她鎮定下來。
“你要說什麼?”她問,
“桓熠死了,桓定正打算找王妃報仇。”
“桓熠是閭丘顏害死的,他找錯人了。”
姚蓉笑了笑:“那日桓熠在武昌城外面見王妃,而後就不省人事。這麼說來,害死桓熠的只能是王妃,怎會是忠心耿耿的閭丘長史呢?”
孫微沒說話,心中飛快計較。
確實,若是將桓熠的死回溯到那日,害死桓熠的只能是她。
不過姚蓉特地到這裏來告訴自己,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微妙之處。
孫微道:“看來,閭丘長史果然一個字也信不得。他曾說,會替我解釋,讓桓氏相信那日桓熠暈倒與我無關。如今看來,桓氏並不信他的話。”
姚蓉笑了笑。
“照妾說,這事怪不得閭丘長史。桓熠死前,曾短暫清醒過不到一個時辰,這期間,只有桓令仙和他說上話。桓熠死後,桓令仙向她父親桓熠稟報,說桓熠的遺言就要桓定殺了王妃,好替他報仇。桓定上位全靠一個孝字,怎能不從這遺言?”
孫微道:“如此說來,桓氏上下,竟這般糊塗,只由着桓令仙胡言亂語?”
姚蓉道:“此事,桓令仙固然有錯。可歸根究底,還是去年她造訪尋陽時,王妃讓她狼狽而歸,以至於記恨到今日。王妃也並非沒有一點錯。”
孫微冷笑:“桓令仙與閭丘長史在江州撒野,我莫非還不能把他們趕走?”
“話不能這麼說,長史對王妃可是十足敬重。”
孫微看着她:“夫人今日來,莫非就是來與我鬥嘴的?”
姚蓉道:“王妃責怪長史,妾知曉。是長史沒有約束好桓女女君,才最終出了變數。長史自知失信於王妃,心中愧疚,故而他令妾來通風報信,將功抵過。”
她說罷,朝船廬的窗外瞥一眼:“王妃快跑吧,桓定的人馬上就到。”
孫微心中一驚,也往窗外望去。
只見岸上,一陣塵頭從遠處漫起,顯然是有一隊人馬正在靠近。
另一側,姚蓉已經坐到了窗上:“王妃隨妾走吧。聽聞王妃水性極好,只要跟着妾鳧水一里路,岸上就有接應的人。屆時,王妃可以隨妾去荊州城。”
孫微冷冷道:“長史還想再劫持我一次?”
“王妃去不去,自是由着王妃。”姚蓉道,“閭丘長史心善,他曾吩咐妾,若是王妃不走,便讓妾給王妃提幾個醒。第一,莫走水路,江面已經設了關卡,貿然前往便是自投羅網。第二,莫寄望於世子,世子現下想必已經不省人事了。”
孫微的心再度牽扯起來。
“世子怎麼了?”她趕緊問。
“桓定要收拾的人是王妃。王妃與其擔心世子,不如擔心自己。”
姚蓉說罷,對孫微眨了眨眼,輕盈地躍入河中,沒了蹤影。
孫微明白姚蓉的意思,突然想起了陳望。
桓定要對付她,必定要支開司馬雋。而蒲圻縣令陳望把司馬雋請去,若是爲了調虎離山,或者說,心存歹念……
孫微幾乎不敢往下想。
姚蓉說水路不能走,無論真假,至少水路有風險,只能轉向陸路。
她隨即把書放入木匣裏,轉身推門出去。
鄧廉正快步朝她走來:“有人來了,只怕是桓氏的兵馬,臣已經派人入城知會世子。”
孫微邊走邊道:“他們是衝着我的來的,此間緊迫,等不得世子回來。岸上有馬車麼?”
“有!”
孫微帶着鄧廉匆匆下船,卻見碼頭上另一輛馬車停下,庾逸正從上頭下來。
看這陣仗,庾逸自然知道出事了。
“出了何事?”
孫微只道:“此事與公子無關,請公子乘馬車進城。等風頭過了,再乘船回京。”
她說罷,匆忙上了馬車。
忽聽鄧廉驚呼一聲“公子”,庾逸也跟着上了孫微的馬車。
“走!”庾逸令道。
鄧廉知道不能再耽擱,當即親自駕着馬車,疾馳起來。
“公子爲何跟來?”孫微訝異道。
“在下方纔問王妃,出了何事,王妃還未回答在下。”
——
河岸邊,姚蓉上了岸,在岸邊的小屋換了身衣裳。
她拎着個包袱出了屋子,對外頭的男子道:“虧我連乾淨的衣裳都替她備好了,她竟不領情。”
“你在她眼中惡跡斑斑,她不領情也是尋常。”閭丘顏揮揮手,打發了來傳信的信使。
“那她豈不是死定了?”姚蓉道,“桓定來勢洶洶,連你我都措手不及。這一路趕來,奔波了整整兩日,也就將將比他的人早到了三炷香。豫章王妃身邊不過帶着零星的護衛,如何抵擋桓定的人馬?”
“我原本也這麼以爲,不過方纔得了消息,興許是個變數。”閭丘顏將手中的紙條撕碎,扔到江水之中,“庾逸竟與她同行。”
“庾逸?”姚蓉想了想,“那位靈虛公子?”
“他是桓定夫人庾氏的親侄兒。”閭丘顏道,“此人學識廣博,在庾氏中地位很高。庾逸若在桓定手上出了事,只怕整個庾氏都要找他拼命。庾氏雖沒落,卻不是一無所有,他們若發難,桓定少不得惹一身麻煩。故而若是庾逸出面,未必保不住。”
姚蓉嗤笑一聲:“那就有些莫名其妙了。豫章王妃與庾逸沒有一絲沾親帶故,庾逸憑什麼保她?”
“那女子總有些教人意外的過人之處。”
姚蓉看了他一眼,問:“你究竟想救她,還是不想救她?若說你真想救,你現在卻站岸上無所作爲;可若你不想救,又爲何處處爲她着想?”
閭丘顏笑了笑,問:“你說呢?”
“不知。”姚蓉道,“我自然盼着你莫救。豫章王妃若死了,世子不會放過桓定。桓定遲早要除,若世子能代勞,豈不妙哉?而且,豫章王妃若不死,還有可能反咬你一口,你還會惹禍上身,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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