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衛殷聞言並沒動作,將這一頁看完,發現沒有翻頁。
他懶懶擡眼,被景長霽捕捉到,不知是不是錯覺,王爺這眼神怎麼瞧都帶了點意味深長。
衛殷不會覺得太子是爲他而來的吧?
或者自己剛剛沒翻書是因爲太子來了心神不寧?
“剛剛拿帕子擦了一下手。”太子既然來了,他自然不好多待,淨了手打算走人了。
餘光偷瞥一眼被他不知不覺吃了一大半的點心,頗爲心虛。
衛殷長長哦了聲:“本王也倦了,你回去吧。”
景長霽也正有此意,下了矮榻,拱手行了一禮就要告辭往外走。
衛殷喚住他:“從側門走。”
景長霽一愣:“側門?”
衛殷朝一個方向擡擡下巴:“那裏。”
景長霽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在房間最裏側的地方,果然有個小門,他一開始以爲是耳房,結果是個能出去的?
景長霽狐疑走過去,輕輕一推,門應聲而開。
只是等看清門另外一側的情景,景長霽沉默了。
門一邊直接就是他的房間,感情兩人這主院的偏房直接與正房就一牆之隔?
身後傳來一道輕笑聲,景長霽莫名臉熱,低咳一聲,乾脆沒回頭趕緊回了自己的房間。
隨着門一關,他回頭看了眼,發現直接設計成一面牆。
他試探性推了推,竟是沒辦法從他這邊打開,只能從衛殷那邊開。
景長霽:“……”
他後知後覺意識到,雲禪寺算是皇家寺院,平時太后皇后時不時會過來住幾日祈福,所以整個後院是專門爲皇家設計的。
以東院爲尊,衛殷現在住的這個院子平時應該是成賢帝住的。
而偏房住的……平時要麼是皇后要麼是寵妃。
景長霽頭一次爲自己這麼輕易想到真正的答案而頭疼,這還不如不知道。
而另一邊,太子原本還以爲會被衛殷拒見,但很快,管家就將他請了進去。
隨着門打開,太子先是喚了聲:“小皇叔。”
上方傳來衛殷漫不經心的聲音:“嗯。太子過來可是有事?”
太子忍不住擡頭,餘光環顧一圈,意外沒看到應該看到的身影,他愣了下,很快斂下眼:“山上夜裏寒冷,孤擔心小皇叔身體,想來問問可要讓人備上暖爐,或者有缺的,小皇叔儘管吩咐。”
衛殷模棱兩可開口:“不必,本王自有取暖的方法。”
太子一怔:“小皇叔說的是。”
他以爲衛殷說的是王府的人已經備的有。
話題一轉終於落在此行的真正目的上:“孤先前去尋景二公子,聽說他來了小皇叔這裏,怎麼沒看到人?是已經離開了?”
衛殷:“是離開了,就太子賢侄來的時候,剛走。”
太子:“是嗎?孤怎麼沒遇到?”
衛殷卻是意味深長笑了笑:“這東院又不是隻有一條路,遇不到也正常。”
太子心裏有些失望,也沒繼續多待,很快告辭離開了。
衛殷瞧着他匆匆離去的身影,眼神卻越來越冷,瞳仁黑沉冷漠,讓人望之通體生寒。
太子直到離開東院,才皺着眉看了眼身邊的侍從:“東院正房與偏房還有別的路?”
侍從愣了下,遲疑一下,才謹慎開口:“如果殿下問的是睿王如今住的正房與二公子住的偏房,的確是有別的路。”
太子沒想到衛殷說的是真的:“哪裏?”
侍從垂着頭,神色愈發不安,還是開了口:“正房與偏房中間只隔了一堵牆,而牆上……還有一道暗門,可以從正房打開,偏房那邊是打不開的。”
太子猛地回頭:“你說什麼?”
侍從被嚇得一激靈,連忙跪下:“殿下恕罪!奴才也是聽說的,往年皇上也是住在東院,正房是皇上住,偏房是皇后娘娘或者別的主子的住所,所以……”
這幾乎是約定成俗的,不少奴才都知道。
太子臉色鐵青,他後知後覺意識到衛殷先前「自有取暖的方法」是指什麼,可以是王府備下的暖爐,也可以是……
太子胸口起伏,明明只是爲了拉攏才這般上心,可聽到二人真的有關係,還是心頭涌上一股煩悶。
太子猛地一甩寬袖,黑沉着臉大步離開。
後悔這次將景長霽寫在陪同隨行的名單裏,本來想着藉機拉攏,誰知卻爲他人做了嫁衣。
景長霽回了偏房後把兩個侍從喚了進來。
這兩個侍從是衛殷先前給他的那兩個,身手很高,這段時間也都是他們跟他出行保護他的安危。
景長霽對他們的身手有信心,但不確定跟宮裏的禁衛比怎麼樣。
他這次來自然是想抓着許倚林的把柄,確定他與劉貴妃到底有沒有私情。
許倚林只是一個文官,他自己是辦不到在成賢帝眼皮子底下離京,但只要他出現,那定是受了夏侯騫的幫助。
他也能百分百確定兄長的事絕對與他們有關。
但即使是夏侯騫的人也不一定能隨意進出劉貴妃的院子,除非劉貴妃自己出來。
景長霽讓兩個侍從偷偷守在劉貴妃的院子外,無論是婢女或者嬤嬤,只要是最裏側的內院出來的,都通知他一聲。
等兩個侍從離開,景長霽也不擔心他們告訴衛殷。
他如今算是與衛殷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既然不能單獨蹦躂,他適當留下把柄在衛殷手中,對方也會更信任他。
景長霽在衛殷那裏吃了不少點心,加上上次受傷後身體一直沒養好,就有些犯困,乾脆去歇了。
這一睡直接睡到半下午,他睜開眼時一時間竟是忘記今夕是何年。
直到偏頭看到不遠處窗子在桌上打下的光,金黃色的,很刺眼,他卻睡得面色酡紅,眼神迷離。
半睜着眼就那麼瞧着那光,好半天沒挪動視線。
直到一道翻書聲不其然響起,景長霽依然沒動彈,他還以爲是聽錯了,或者是外頭樹葉被風颳的聲響。
他慢了半拍挪動了個姿勢,隨着正面朝上,餘光不經意瞥見一側,他慢吞吞眨眨眼,猛地大幅度轉頭去看,果然一側的門打開着。
從他躺着的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側門連着的那邊衛殷坐在矮榻上翻書的身影。
景長霽驚得坐起身,起的太猛,腦子暈了一下才穩下來。
但還是驚憂未定,他揉着額頭下牀,站在榻前往那邊瞅,不是做夢,門真的是打開的。
景長霽深吸一口氣:“王爺?”
衛殷這纔像是聽到動靜擡眼:“醒了?二公子這一覺睡得還真夠沉的,差點要以爲二公子怎麼了。”
景長霽看了眼已經開始西落的日頭,這不僅是把午膳給錯過了,眼瞧着就要到用晚膳的時辰了。
所以衛殷這是擔心他在房間裏出事纔開門瞧一瞧?
景長霽原本剛看到門大開時的那點不舒服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感激:“王爺有心了,臣子一時睡得太沉沒記得時辰。”
只是擡眼卻發現衛殷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看來二公子的確睡得夠沉。”
景長霽覺得他話裏有話,順着視線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只着白色綢衣。
睡褲還好,上身的衣服因爲睡覺拉扯,此刻衣襟大開,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膚,鎖骨整個露出來,在投進房間的金色輝光下,竟是白的反光。
景長霽慌忙一攏,低頭整理衣衫:“臣子失禮了。”
整理完一時間竟是不知道先去關側門,還是先換衣服。
好在那邊衛殷不知何時已經放下書下了榻,貼心關上門,只留下一句:“等下過來陪本王用晚膳。”
景長霽只來得及說了聲好,門另一邊的視線隨着只留下一堵牆徹底隔絕了。
他抓了抓有些亂的長髮,鬆口氣,不過想想也無所謂,他雖然喜歡男子,但王爺又不是真的斷袖,男子之間別說只是看個胸膛,就是看光了也沒啥。
景長霽晚上還有正事,所以很快整理好就從正門走,繞了一圈迴廊到了衛殷那邊。
衛殷心情似乎不錯,晚飯多用了一些,當然也可能是雲禪寺的齋菜好喫。
因爲是皇家寺院,寺裏的廚子雖然做的是齋菜,卻廚藝極好。
景長霽也忍不住喫多了。
他心裏惦記着劉貴妃那邊的事,所以用過晚膳就告辭了,衛殷也沒留他,好像真的是覺得無聊讓景長霽單純陪他來喫個飯。
景長霽回到房間後,一直等到天徹底黑了,侍從還是沒回來。
直到夜已深,房門被輕輕叩響了。
景長霽一直盯着門口的方向,連忙去開,外面站着其中一個侍從,他讓開身讓對方進來。
侍從進來後開門見山:“二公子,貴妃院子裏一整天都沒人出來,不久前有四個宮婢出來前往後山,說是貴妃明日一早要喝新鮮的露珠,她們要出去守在那裏,等候在那裏採晨露。”
景長霽不確定這四個人是不是,但只能賭一賭了。
他裝扮一番,讓侍從帶他先一步去後山。
禁衛對劉貴妃這邊守衛森嚴,但後山只是宮婢的地方卻顯然放鬆警惕。
侍從帶着景長霽避開巡邏的侍衛,悄無聲息先一步走近路去了後山。
爲了好藏身,景長霽躲在離山頂那片花叢後的灌木叢中。
景長霽知道自己不來只讓侍從來打探才最安全,但他還是想親自來,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畢竟這事關乎他與兄長的命。
他也是賭劉貴妃如果真的要私下與許倚林見面,絕不會帶成賢帝指派給她的那些禁衛。
也是景長霽運氣好,到後半夜的時候,景長霽因爲下午睡得多,所以這會兒依然精神抖索。
他一直藏在灌木叢後,因爲保持清醒,所以很容易聽到細微的動靜,他擡眼看去,發現四個守在那裏的宮婢其中一個,突然朝着這邊來了。
景長霽一開始還以爲自己被發現了,好在這宮婢走到前方還有一段距離停了下來。
然後景長霽就看到對方竟是蹲下身拿了一個小瓶子開始接露水。
就在景長霽以爲對方真的只是開始接露水的時候,他發現宮婢蹲着的前方其中一株花叢竟是細微動了動,不仔細看還以爲是風吹動的花枝。
很快有極輕的聲音傳來:“娘娘。”
竟是一道細微的男聲,聲音還有點耳熟,好像正是許倚林。
景長霽仔細去看,才發現許倚林竟是不知何時藏在了花叢下,看來是早就挖好的密道,藏身在裏面。
景長霽萬幸自己沒有藏身在花叢裏,否則豈不是在剛好蹲在人家密道口?
景長霽去瞧那宮婢,離得遠加上天色有些黑並不能看清模樣,對方並沒開口。
許久,劉貴妃才緩緩開了口:“以後還是別見了,本宮已經嫁人,上一次若非讓你死心,本宮也不會見你。誰知,也是那次竟是讓人抓住了把柄。”
許倚林愧疚的聲音響起:“臣知道……娘娘放心,臣一人犯的錯,會保娘娘安然無恙。這件事,臣會解決。”
劉貴妃聲音很輕,被風吹散,帶着虛無縹緲:“你的解決就是陷害別人性命嗎?”
許倚林的聲音有些痛苦掙扎:“娘娘,可臣若是不這麼做,他當時看到了臣,一旦懷疑……臣死不足惜,但娘娘與兩位皇子不能受到牽扯。”
景長霽攥緊拳頭,這個他應該就是兄長了,不管許倚林有萬般藉口,他又想護住誰,但他害人就是不對。
景長霽沒聽到劉貴妃的聲音,她似乎站起身不願再與許倚林多言。
許倚林確實急了,從密道探出上半身,景長霽也瞧清他稍顯狼狽的模樣。
背對着景長霽的方向,許倚林聲音放得很輕:“娘娘……”
但開了口,卻沒繼續說下去,只靜靜望着劉貴妃離開的方向,聲音癡癡的。
“娘娘放心,臣這幾日就能將這事解決,肯定會重新還你安寧。”是他不該貪心,卻不想只是一面卻差點導致萬劫不復。
景長霽看着許倚林重新回到密道里,沒敢第一時間出去,他一直藏在那裏,直到那四個宮婢採完露水離開,他纔回去。
景長霽回到房間時天才開始亮起來,他沐浴更衣後,神色有些倦怠,眉頭皺着,臉色不太好。
他現在百分百確定就是許倚林和夏侯騫搞的事。
許倚林言之鑿鑿這幾日事情能很快解決,看來夏侯騫近期肯定是要做什麼。
太后壽辰宴上夏侯騫的目的就是太子,這次少不了也是太子。
但夏侯騫顯然不放心自己兄弟兩個,所以再次刺殺太子前會先除掉他和兄長這兩個未知數。
兄長一直藏在睿王府不好下手,但兄長之所以受到睿王庇護是因爲自己。
一旦自己死了,那兄長也不好待在睿王府,到時候不用出手兄長就活不成。
所以……他們這次想先除掉自己?
可自己這次可是和衛殷一起出行的,衛殷身邊肯定有不少暗衛守着,殺他比殺兄長可難過了。
但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祭祖的時候的就是那個很合適的機會。
衛殷身爲皇嗣,祭祖的時候,他不僅要與太子、成賢帝以及諸位皇子一起前往祖祠祭祖,自己只是一個侯府公子,自然不能跟着。
而那個時候是殺他的好時機。
不過夏侯騫和許倚林上次拐彎抹角陷害兄長,應該是不希望有人追究往深裏挖,所以也不可能當面行刺,到時候衛殷肯定會讓人查並深究此事。
畢竟明面上自己算是衛殷的人,自己的人遇刺,那是下自己的臉。
夏侯騫他們應該不會選這麼直接的方法,當然,還有一種不能繼續查。
反而讓人覺得即使出事也是咎由自取,那就是和上次霍二的死一樣,陷害他。
景長霽雖然猜到這兩個人的辦法,但想要自保卻是不容易,畢竟千防萬防,賊子難防。
所以他如果想要從這件事中能夠成功避過許倚林和夏侯騫的陷害脫身而出,唯一能求的只有衛殷了。
景長霽想到自己已經欠了衛殷三條命,如今怕是又要繼續把這個數字往上家了。
但沒辦法,誰讓他目前來說對衛殷有用的地方,也就是這一身還算拿得出手的醫術?
景長霽擔心許倚林回去後就會和夏侯騫商議陷害他的事,而這時候開始跟蹤許倚林以及夏侯騫能不讓他們發現還能最快察覺到他們目標的好時機。
他也沒耽擱,打算去找衛殷商議這事,不過他這偏房沒辦法直接過去主廂房,所以只能從正門那邊走。
不過讓景長霽沒想到的是,他來得太早,衛殷還沒起來。
景長霽一直在主院廂房迴廊前的石桌前用過早膳等到日頭上升到頭頂才終於等到衛殷房裏有了動靜。
近侍聽到動靜,捧着洗漱的溫水以及衣物進去,沒多久大概是稟告了景長霽來的消息。
很快,景長霽就被允許進房間。
景長霽踏進房間的時候,裏面的溫度比外面高上一些,有未散盡的冷香從四面八方很淺的散開,很好聞的味道,但他鼻子靈,還是能嗅到淺被冷香壓下去的藥味。
景長霽其實很想給衛殷檢查一次身體,畢竟對方明顯身體有問題。
但對方沒開口顯然對他還不夠徹底的信任,所以衛殷這邊不開口,他自然也不會自找沒趣。
景長霽繞過屏風來到內室時衛殷剛穿好衣服,只剩下腰帶還沒繫上。
一旁的侍從垂着眼不敢去看衛殷,身前捧着的托盤上放着的正是與他今日穿的墨綠色的錦袍華服顏色相近的腰帶,只是因爲色澤很深,所以瞧着更像是墨色。
景長霽進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墨綠色的衣袍趁着衛殷膚色愈發白淨。
但整個人卻並不會給人一種病態孱弱的感覺,反而因爲身量高加上因爲平時有練武,所以瞧着給人壓迫感很強。
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狀態呈現在衛殷身上,加上他瞧着人時睥睨而又冷漠的模樣,不怒自威。
尤其是外界那些傳聞,讓只要見過衛殷的沒有不怕的,但景長霽大概是那個例外,大概是欠的債多了。
反而對這位債主並沒那麼怕,看到衛殷還沒穿戴整齊,進來後就站在一旁,靜靜等着。
只是景長霽打算當個透明人,有些人顯然不這麼想,他剛站在那裏,就聽到不遠處傳來衛殷那沒有起伏涼薄的嗓音,但細聽之下似乎又帶了些什麼情緒,只是景長霽沒聽出來:“讓他來。”
景長霽是聽到這話了,卻壓根沒想到自己身上,還想着衛殷穿個衣服還要換個人,還挺講究。
只是衛殷說完後景長霽沒聽到另外的人上前,反而明顯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景長霽慢半拍有種不祥的預感,視線着偷偷擡頭,發現所有的侍從都低着頭規規矩矩站在兩旁,而衛殷的目光此刻正懶懶落在他身上,大概是嫌他慢,一挑眉:“怎麼,本王還使喚不動你了?”
景長霽這才慢半拍意識到衛殷是讓自己給他繫腰帶。
景長霽:“……”算了,不就是個腰帶,誰讓自己大上午的有求於人?
景長霽連忙上前:“沒有的事,只是沒想到王爺突然想起來讓臣子來。”他上前後拿起侍從捧着的腰帶到了衛殷身前,等展開腰帶,卻一時犯了難。
平時要麼兩人離得有一段距離,要麼就是對坐着,要麼就是衛殷坐着他站着。
所以此刻靠近後才發現衛殷比他高了大半個頭不說,甚至體量竟是也比他直接大了一圈。
他本來已經打算兩手攤開環繞過去,但到了近前時腦補了一下到時候的情景,怎麼看都有些不太自在。
他耽擱的這段功夫,衛殷的目光顯然又看了過來,景長霽想着平時侍從也都這麼系,應該沒什麼吧?
他硬着頭皮乾脆就先空出一隻手,身體貼近衛殷,只是爲了從衛殷身後夠到另一隻手的腰帶。
所以他幾乎整張臉都貼在衛殷的胸膛上,爲了不正面貼着,乾脆側過臉,但這麼一來他幾乎整個人像是都貼在衛殷身上。
對方身上的冷香將他整個人籠罩住,讓景長霽耳根一熱,莫名覺得更不自在,好在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快把腰帶束好,就往後退。
誰知頭頂上方再次傳來聲音:“玉佩。”
景長霽頭一次覺得怎麼這麼麻煩,可還是老老實實把玉佩掛上去,結果旁邊還有墜子和香囊。
尤其是摸着那帶着藥香味的香囊,他就這麼低着頭給衛殷掛香囊,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等這位祖宗終於搞定一切,景長霽鬆口氣退開,衛殷顯然心情不錯,揮揮手,其餘人暫時退下去準備膳食,衛殷則是端着一杯茶水坐在矮榻上:“說吧,什麼事?”
景長霽想到正事,臉上的熱意這才退了些,也沒瞞着衛殷,把自己的懷疑以及這次親眼見到許倚林和劉貴妃見面,以及許倚林很可能要趁着過兩日在皇陵祭祖時對他下手的事說了,等最後怕衛殷不上心,補了句,“王爺,臣子如今還欠你三條命,如果臣子真的出了事,你看王爺你這生意是不是虧了?”
“所以本王就白搭進去這麼多人?”衛殷顯然沒打算這麼喫虧。
景長霽已經做好對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倒是也不驚訝:“王爺有什麼要求?”
衛殷很快開了口:“二公子剛剛都說了你還欠本王三條命,本王爲了這生意不虧自然是不能讓你死。這樣好了,在雲禪寺這兩天加上祭祖的這段時間,你每日早早過來伺候本王穿衣好了。”
景長霽聽完難以置信:就這?
他原本以爲衛殷肯定要趁着這個機會把欠的三條人命變成至少六條。
“怎麼?你不願意?”衛殷皺着眉,剛要繼續……
景長霽連忙搖頭:“願意願意!”只是每天穿個衣服,別說穿衣服,給這位沐浴更衣也行啊。
畢竟這樣不需要消耗積分,賺積分實在是不容易,目前不能暴露的情況下還不好出手,所以更加難,只要不是人命的事,別的都好說。
景長霽答應的太快,以至於衛殷沉默了一瞬:總覺得虧了。
衛殷這邊答應出手幫景長霽出手調查後,景長霽鬆口氣的同時也沒多待,以不打擾衛殷用膳爲由先離開了。
他是從正門走的,等走到外面想起什麼,忍不住好奇問了句管家:“平時你們王爺都怎麼繫腰帶的?”
按照衛殷這彆扭的性子,他怎麼覺得衛殷不像是能容忍別人這麼靠近的感覺?他本意是看看別的侍從是怎麼弄的,張張見識後下次給衛殷穿衣的時候好有個參考,誰知管家一愣,反射性回道:“哦平時王爺都自己系。”
景長霽步子一頓:??
管家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補了一句:“要麼就是兩個侍從一人一邊系。”
景長霽想着這纔跟自己想的差不多,要麼明天多喊一個侍從?
管家一直把景長霽送到偏院,才鬆口氣,幸虧反應快,要不然就漏嘴了,二公子既然這麼問,難道是王爺剛剛讓二公子給繫腰帶了?天啊,果然坊間傳聞是真的,王爺對二公子果然不一般!
而另一邊,景長霽上午是從衛殷院子回自己院子的消息很快遞到太子的耳邊,他聽到時臉色很難看。
景長霽因爲早上去衛殷院子去的早,所以並沒有多少人看到,反而是他離開的時候被人看到了,也就被這麼遞了上去,這怎麼看都像是景長霽昨夜直接歇在衛殷的房間。
稟告的侍從被太子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嚇到,想了想連忙補充一句:“屬下等人也只是看到二公子從睿王那裏離開,也許只是早上過去一起用膳也說不定……”
只是這話說完卻沒得到太子開口,侍從更加心驚膽戰,跪在那裏不敢開口。
許久,太子才沉聲開口:“派人守着,一旦二公子去睿王那裏,就過來稟告。”
他昨天后來找人問過了,兩房雖然直接相通,但偏房不能過去正房,也許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更何況,就算是這樣又如何,他接近景長霽不過是存了拉攏的心思,僅此而已!
只是太子這麼安慰自己,心頭涌上的不舒服一直到到了景長霽的院門前依然沒有散開,他甚至不肯承認自己這麼迫不及待過來到底想確定什麼,真的確定了又能怎麼樣?
景長霽昨夜爲了跟着許倚林壓根沒睡好,從衛殷那邊過來後就打算補眠,只是他剛打算脫衣休息就得到太子過來的消息,景長霽頭疼不已,但他只是臣子,還真的沒理由不見。
景長霽重新穿好衣袍面色帶着倦意出了門到了外院,太子背對着他站在院中的一棵樹下。
太子今日穿了一身白袍,玉冠束髮,整個人瞧着眉眼俊朗目若星辰,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嘴角帶着恰到好處溫柔的笑意,襯着身後的風景,就是一副絕美的畫卷。
只可惜,景長霽滿腦子都是困困困,恨不得太子現在趕緊走人他好回去補眠,垂着眼甚至都沒多看太子一眼:“臣子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沒有錯過景長霽眼神的冷淡以及壓根懶得看過來的目光,他嘴角的笑就這麼僵了下來,深吸一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怒火,再等看到景長霽沒掖好的衣領,加上此刻忍不住掩脣打的哈欠,心頭原本壓下去的念頭更加強烈:“二公子似乎昨夜沒睡好?”
景長霽警惕動作一僵,將打哈欠的手放了下來,歉意一笑,語義卻是模棱兩可:“臣子只是惦記王爺身體不好夜裏着涼,這才……”
“是嗎?”太子滿腦子卻都是他又提衛殷,“小皇叔身體不好倒是真的,那昨夜二公子是在小皇叔那裏照顧嗎?”
景長霽故意愣了下,低咳一聲:“有、有嗎?沒有的事……”但這語氣怎麼聽都是不打自招。
太子一顆心徹底沉了下來,後來只是隨意問了兩句就匆匆離開了。等回到他住的院子剛好看到又偷摸過來的霍錦州,他眉頭皺得死緊,甚至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不是霍錦州當初騙了他,如今留在他身邊的就是景長霽了?
霍錦州原本只是想多在太子面前露露臉,他手裏還提着一大早親自去做的膳食,此刻對上太子近乎殺人的眼神,嚇得渾身一激靈,趕緊開口:“殿下,屬下想來說那些私產月報遞上來了,效益不錯……”
霍錦州的這句話成功讓太子冷靜下來,尤其是他目前羽翼未豐,母后對他自幼要求嚴厲,就連外家雖然對他有助力,似乎也沒這麼在乎。
他雖有太子頭銜雖得父皇重視,可後面幾個皇子對儲君之位虎視耽耽。
景長霽雖然值得拉攏卻也不是非他不可,如今霍錦州還有用……
想到這,太子凌厲的目光收了回來,只是嗯了聲,擡步先一步走了進去。
身後的霍錦州看着他的聲音鬆口氣,斂下眼提着膳盒跟了上去,只是心裏卻恨得不行,本來一切都按照他想的方向發展,可怎麼就變成如今這種困難模式?
接下來雲禪寺待着的兩天倒是沒再發生什麼事,劉貴妃顯然不想多惹事,她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等祈福後按照約定的時間開始啓程下山。
一行人浩浩湯湯離開雲禪寺後直接去了皇陵,而另一邊,成賢帝帶着皇后以及諸位皇子公主文武百官也啓程前往皇陵祭祖。
景長霽依然是與衛殷同一輛馬車,這兩天他雖然每天都和衛殷見面,但衛殷也沒提及許倚林和夏侯騫那邊。
不過衛殷既然答應了那也不可能會食言,所以景長霽心裏再着急,面上也沒表現出來。
好在快到皇陵時,衛殷終於休息好睜開眼,掃了景長霽一眼,而這一眼讓景長霽心頭一跳,他意識到什麼,立刻上前,黑眸直勾勾盯着衛殷,反倒是衛殷先一步移開目光:“湊這麼近做什麼?”
景長霽往後退了退,卻沒退太遠,試探問道:“王爺,是不是有消息了?許少卿那邊有什麼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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