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幃外燈花結

作者:醉又何妨
匆匆趕出去的傅家父子正好在門口跟應定斌碰了個正着。

  傅英見了人,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滿臉帶笑地拱手言道:“應公,什麼風竟是把你給吹回京城來了,一路辛苦!原該早些打聲招呼纔是,我也好派人前去迎接一番。”

  “前幾日阿玦那孩子還說惦記你,如今你回來,他怕是要高興壞了!”

  應定斌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開始,爲了不在饑荒中餓死自閹入宮,經歷幾次宮變奪權,纔有瞭如今的地位,早不會如年輕人一般衝動暴怒了。

  此時他雖然心中已經惱怒到了極點,但畢竟還沒有完全弄明白真相,因此還是壓着火氣,皮笑肉不笑地道:

  “阿玦打小被本公慣壞了,總跟長不大似的。但本公一想,我勞碌半生,如今好歹掙的些許微功資財,只這一個孩子,自是疼愛無比的。”

  他看了傅英一眼,語氣中飽含深意:“我兒子我樂意慣着,左右旁人也比不來,管不着,所以他願意怎樣,只要他高興,全都由他。”

  “他既想我,我便回來,爲人父母都是爲了子女,沒什麼辛苦不辛苦。”

  傅節站在應定斌身後,殺雞抹脖一樣,拼命使着眼色。

  傅英瞟了他一眼,心想,這剛剛照面,自己才說了這麼一句,應定斌倒是有一堆的話等着,明顯就是在言語敲打。

  看來應定斌一路過來,肯定是聽說了一些事情,不過知道的又不詳細,否則早就鬧起來了。

  幸虧應翩翩剛纔已經被他哄住,應該不會告狀,否則今天這樁事情更加難了,現在倒不如主動一些。

  傅英想到這裏,回過頭去,衝着傅寒青厲聲呵斥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應公賠禮道歉?多大的人了,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連這些都要我來教導嗎?怪不得阿玦要跟你置氣!”

  剛纔一見面,傅寒青便已經給應定斌見禮了,但應定斌正眼都不曾看他,根本就不理會。

  此時聽到父親呵斥,傅寒青深吸一口氣,走到應定斌面前,拱手長揖到地。

  他道:“之前受人挑撥,與阿玦有些誤會,才惹了他生氣,這都是我的不是。但眼下事情已經說清楚了,我往後也會好好對他,還望應公見諒,我向您賠禮了。”

  應定斌雖然沒搭理他,但目光一掃之間,早已把傅寒青現在的樣子看的清清楚楚。

  只見這小子雖然穿戴整齊妥帖,但臉色並不太好,帶着一股彷彿縱慾過度的蒼白憔悴,細看起來脖頸上竟然還有幾道撓痕,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

  應定斌想起剛纔那些人的話,心頭更是疑慮擔憂,冷冷道:“哪敢受傅將軍的禮!阿玦既然還在這裏,怎麼沒出來迎我?我還是先去看看他在做什麼吧。”

  見他如此軟硬不喫,傅英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微沉,隨即又化作笑意,說道:“是,先去看看阿玦吧。他方纔說累了要睡一會,正在這裏休息呢。”

  傅寒青看應定斌臉色冷凝,轉身要走,那態度簡直是把自己當成了迫害應翩翩的仇敵一般,心頭一陣衝動,忍不住說道:

  “應公,我知道您一貫對我不滿,怕我對阿玦不好,先前我不明是非,確實有許多錯處,但往後絕不會了。阿玦的好我知道,我雖脾氣差些,心裏卻一直也只有他一個。不論過去如何,今日我在這裏向您保證,日後一定會同他好好過日子的!”

  他這番話說着倒能聽出來幾分擔當和真心了,情真意切,也即將與後面應家父子的自私任性與蠻不講理形成鮮明對比。

  應定斌意外地回頭看傅寒青一眼,又轉過頭去,淡淡道:“走吧。”

  一行人也寒暄不起來了,沉默着嚮應翩翩休息的那處院落走去。

  這別院並非正經居住的府邸,供人居住的處所較少,倒處處是假山花樹,流水石橋,道路頗爲曲折。

  應定斌心裏想着傅寒青的那番話,又見傅英毫不心虛地引着自己去見應翩翩,覺得也或許事情並不像自己想的這麼嚴重。

  畢竟當年傅英跟應鈞的交情極深,傅家這麼多年來對應翩翩也確實照顧頗多,不然他也不放心兒子總是與他們來往。

  正在這時,他剛下了石橋,忽聽左側的桃花林裏有個聲音喊道:“哎!哎!你等下,出大事了!”

  他要喊些別的也就罷了,這一嗓子“出大事了”令應定斌一行人都是腳步一頓。

  傅英皺起眉頭,立刻就要呵斥,應定斌卻似笑非笑地說道:“傅侯這府上看來祕辛不少,這是出了什麼聽不得的大事,可要本公找個地方迴避迴避啊?”

  他這麼一說,傅英反倒不好答應了,搖頭苦笑道:“在應公面前,我這裏又哪有什麼祕辛可言,下人大驚小怪的沒規矩罷了。”

  其實他心裏也非常奇怪,府裏怎麼會有這麼莽撞的下人,也不知道在胡喊個什麼。

  一行人向着桃林走了幾步,無聲站住,緊接着便聽另一人沒好氣地道:“什麼事?你是不是也跟那位一樣染上了瘋病,出大事還喊這麼大聲作甚?”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臉色大變。

  應定斌臉上浮現出一個森冷的笑意,不斷轉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般做了這個動作,就是想殺人了。

  應定斌身後帶來的人則都是滿臉憤慨。

  林子裏的兩個人還不知死活,方纔大叫的那人道:“我這不是一時情急嗎?高曉哥,董宣他找不着了!”

  那名叫高曉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主子讓咱們看好他,我就用那麼粗的麻繩把他給捆到柱子上了,這怎麼還能不見,他是鼴鼠變得不成?!”

  “哎呦,我的親哥哥喂,你甭管他是什麼變得了,現在咱們怎麼跟上頭交代啊?今天出了那麼多亂子,侯爺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照實說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高曉想了想,果斷道:“不要緊,我有法子。董宣之前扯碎的那件衣服還在不在?你去扯些碎布下來,再隨便蘸點什麼血,扔到應公子休息的那間院子後頭去。”

  另一個人吃了一驚,猶疑道:“你是說嫁禍?這不好吧。”

  高曉的聲音中帶着股狠勁:“別瞻前顧後的,你不想挨罰就聽我的。”

  他解釋說:“左右董宣不過是個小人物,主子聽說是應公子處置了他,頂多心頭不快,這種時候也不會去質問的。更何況,應公子就是說了沒幹這事,他也不會信,我有經驗,你放心去做……”

  高曉最後那“放心去做便是”幾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有人淡淡接口道:“是嗎,你到底有多少經驗,說來聽聽?”

  高曉和另一名灰衣穿戴的小廝齊齊轉過頭來,就看見應定斌負手站在原地,他的身後不遠處,還有臉色極爲難看的傅英、傅節以及傅寒青等人。

  高曉全身當即就猛然冒了一層汗上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廠、廠公……奴才、奴才、奴才不是……”

  他結巴了半天卻什麼都沒解釋出來,旁邊那名跟他說話的灰衣小廝也彷彿很慌張地跪了下來,額頭觸地一句話都不說,靜靜掩去了脣邊的一抹笑。

  應定斌的目光輕飄飄落在兩人身上,過了片刻,方道:“鎮北侯,本公記得,你有一名叫高曉的隨從,一向頗爲器重。”

  傅寒青閉了閉眼睛,低聲道:“……是。”

  眼前的高曉,還有最初那個被應翩翩殺死的俞蓬,都是傅寒青平時深爲信賴的得力手下。

  下人跟在主子身邊,頭等要事就是要學會察言觀色,越是心腹手下的行爲,越能看出主子的態度。

  高曉竟敢如此囂張,絕非一朝一夕,可見這樣的事以前不知道發生過多少回,應翩翩從來都沒提過。

  傅英見勢不妙,連忙厲聲呵斥道:“下作的東西,誰給你們膽量,竟敢做出這等事來!來人,把他們兩個拖下去,給我重重地打!”

  應定斌怒火越熾面上越是沉着,冷笑道:“本公看貴府的奴才實在很不成體統,辦事未必得力。不如讓本公的人代勞吧。”

  他說完之後,也不等傅英同意,擡一擡手,身後立刻有人走出來,把高曉按倒在地,憤然問道:“廠公,請問這人要如何處置?”

  應定斌嘴角勾起陰冷的笑意:“本公曾經聽聞,上吊而死的人到了陰曹地府之後,舌頭會長長地伸在外面,再也不能胡言亂語,這奴才既然如此喜歡攀咬主子,那就讓他在這林子裏當個吊死鬼,下輩子投胎長長記性罷。”

  高曉聽這位應廠公議論人命如同豬狗,早已嚇得面如土色,這才真正意識到了應家的可怕。

  他悔恨不已,不要命地砰砰磕頭,又回手抽自己的耳光,哭着說:“廠公饒命!廠公饒命,是奴才該死,是奴才不知尊卑,竟敢冒犯應公子,奴才以後再也不敢了!”

  應定斌一哂:“你說了自己該死,卻又求本公饒命,可見不是真心悔過,活着也是禍害。還不動手?”

  他後四個字是對着自己的手下說的,竟根本沒有把在場傅家的兩位侯爺放在眼裏。

  傅家的不少下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個面如土色,渾身顫抖,之前敢對應翩翩有所輕慢的,這個時候幾乎連站也站不住了,生怕引起應廠公的注意,小命不保。

  應定斌卻沒空再搭理別人,此時恨不得一眼就看見兒子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跟前,拂袖大步向着應翩翩休息的院落走去。

  劇情發展到現在爲止,應翩翩沒出息地再次接受了傅英的勸說,裝病不見疼愛自己的養父;傅寒青有情有義有擔當,嚮應定斌保證要好好對待應翩翩;傅英謙謙禮讓,應定斌咄咄逼人……

  雖然細節由人物自由發揮,但大體走向到都是對的。

  反派陣營應家父子手段毒辣,遭到詬病,主角傅寒青的魅力值保持穩定水平。

  在上一段劇情崩塌之後,一切總算彷彿重新走上了正確的軌道。

  而按照劇情,應定斌也終於來到了應翩翩休息的臥室外面。

  接下來,就應該是他要帶應翩翩回府,而應翩翩故意裝病不起,等到應定斌離去之後連夜隨同傅寒青前往軍營,從此便是父子到死再未曾相見。

  應定斌已經快走到門口了,梁間和蕭文都聽到通報,迎上來給他行禮,應翩翩那邊卻還是沒有露面。

  應定斌心中更疑,衝兩人道:“你們主子在房中嗎?這孩子怎麼大白天關門閉戶的,連個動靜都沒有。你們也不照料着點,仔細現在歇多了,晚上睡不着。”

  蕭文和梁間對視了一眼,梁間躬身道:“廠公,少爺身子有些不妥當,起不來牀,說是……說是任誰來了也不準進去打攪他。”

  應定斌道:“我當老子的也不行?沒聽過這個道理!”

  蕭文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說道:“廠公,少爺是這樣吩咐的,還說,我們兩個要是讓誰進去煩他,一定會重重責罰。不如您今日先回去,等少爺明日起來,精神頭好了,再去拜會您吧。”

  哪有都到了門口再折回去的道理!應定斌開口想要斥責他,那一瞬間卻突然感覺腦子一陣迷糊,

  不知爲何,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應該聽從蕭文和梁間的勸說,現在馬上離開,回到府中,等待自己的孩子第二天回去見他。

  可爲什麼要這樣做呢?應定斌又想不出來一個明確的理由。

  蕭文說完話之後便又退回了原地,彷彿不經意般在梁間腳背上狠狠一踩,還碾了碾。

  梁間立刻想起之前應翩翩的吩咐,憋了一下,想起金尊玉貴的少爺受了那麼多委屈,眼眶頓時便有些紅了,伸手擦了擦眼角。

  他被蕭文擋着,這個動作別人看不見,應定斌卻是瞧的清清楚楚,那個瞬間心頭巨震,意識頓時清明。

  他怎麼可能放心離開!

  應定斌呵斥道:“讓開,有你們攔路的份嗎?”

  他斥退兩人,大步走到門前,一把將應翩翩臥房的門推開了,頓時看到了躺在牀上的兒子。

  正美滋滋檢查數據的系統懵了。

  【劇情發生異常!劇情發生異常!由於配角“應定斌”行爲失常,原劇情中的“應定斌與應翩翩沒能見面”出現偏差,劇情邏輯重新測算中……】

  應翩翩躺在牀上,脣角無聲一勾,隨即又恢復成面無表情熟睡的狀態。

  系統提示:【劇情邏輯根據人物性格與目前場景重新測算後,劇情走向或發生改變。請宿主不用慌張,暫時按原定計劃行動。】

  但很快,它就發現,應翩翩確實不慌,慌的應該是它,一個努力想要維護劇情的可憐系統。

  應定斌道:“阿玦?”

  應翩翩按照劇情安排,不睜眼睛,不動彈,不跟他說話。

  可他這反應若是在原劇情兩人沒見面的基礎上還好,如今應定斌都到牀前了,應翩翩仍是如此,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這時,房間裏的人腦海中不約而同地閃過同一個念頭——這麼大動靜,這人還一動不動的,不會是死了吧?

  應定斌縱橫半生,宮變時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卻從沒有哪一刻如此時這樣害怕過,他顫抖着將手擡起來,竟去試應翩翩的呼吸。

  應翩翩在心裏跟老爹說了句“抱歉”,屏住呼吸。

  系統:【!!!哎!哎!】

  過頭了大哥!醒醒!

  劇情中要求他在應定斌來的時候裝病,不與應定斌說話,但具體如何裝病,裝什麼病,是沒有規定的。

  應翩翩沒有自主行動的權限,但他可以演的更努力一些,裝病算什麼,直接裝死多好。

  其他人看着應定斌去試應翩翩呼吸的動作,原本還覺得有些滑稽,心想廠公這真正是關心則亂,連這麼荒謬的舉動都能做出來。

  但緊接着,應定斌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一把將應翩翩從牀上抱起來,晃着他道:“阿玦?阿玦!阿玦!”

  應定斌回頭怒喝:“還不快去請大夫來!阿玦要是有個萬一,你們誰也別想活!”

  【叮!劇情邏輯重算成功,“面對焦灼暴怒的父親,依舊裝病沉默不語”不符合正常人類行爲邏輯,應進行改寫,本處相關劇情可由宿主自主補足。】

  總算聽到了這一聲提示,應翩翩暗暗在心裏鬆了口氣,這一回總算是他賭贏了。

  贏的,好險。

  他一刻都不想多等,馬上睜開了眼睛,低聲道:“爹,我沒事。”

  應定斌的雙手還攬着應翩翩的上身,整個人都愣住了,低下頭來看着兒子,一時沒有動彈。

  應翩翩直到此時纔看清楚了養父的臉。現實中不過數月沒見,但實際上又好像已經兩輩子那樣長。

  高大強勢的父親,眼角已經有了皺紋,鬢邊也生了白髮。

  他的雙手曾經充滿力量,可以把年幼的應翩翩高高舉過頭頂,讓他看街頭璀璨的燈火,此時卻顫抖的不成樣子。

  眼下不過是虛驚一場,可他無法想象在原書的那個結局當中,年邁的父親又是怎樣被孤零零地一個人留下來,懷着悲憤和仇恨怒罵皇帝,爲了給他報仇而死。

  那麼漫長的十餘年,他們一面都再未曾見過。

  有那麼片刻間他彷彿再次親眼看到了這一切的發生,滿腔的悔恨、憤怒與悲慟,簡直恨不得跪地大哭一場。

  就像仍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外面跟別的孩子打架再厲害再威風,看見爹爹還是會覺得委屈。

  幸好如今,一切終究有了重來的機會,這些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應定斌從收到那封信開始就在擔憂,一路趕回京城又遇上了這麼多雜七雜八的事,實在是被驚嚇的過了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應翩翩這是沒事,第一反應是真恨不得狠狠給這個不省心的臭小子一巴掌。

  想是這樣想,但打是說什麼也捨不得,應定斌幾分氣幾分喜,扶着他坐起來,怒聲道:“既然沒事,怎麼剛纔不說話?要把你老子嚇死嗎?”

  應翩翩道:“我不太舒服,喝了藥睡得太沉了,也沒精神,不想見人,卻沒成想您在這個時候過來。”

  他果然什麼別的事都沒說,傅英心裏鬆了口氣,但卻不知道應定斌早就在別院門口聽到人們議論了,見到應翩翩這個態度,更是心中一陣揪痛。

  應定斌憐惜應翩翩幼時跟親生父母在邊關軍營之中沒少受苦,從小把這孩子嬌寵着長大,要星星不給月亮。

  甚至剛纔還在跟傅家人說,應翩翩想做什麼,只要他開心,就讓他去做。

  但如今自己這個愛若珍寶的孩子竟在旁人的屋檐下受了那麼多的委屈,連幾個下人都敢得意洋洋地騎到頭上來,身體不舒服竟連個大夫都沒有請,自己躲在這破屋子裏靠藥硬熬着……

  【提示:

  由於劇情邏輯變更,引起配角“應定斌”發生變異,出現“無限腦補”症狀,即將暴走。

  其副作用爲極易造成反派所獲愧疚度、好感度、憐愛度增長,影響作惡水準。】

  應翩翩:“……”

  他抓住應定斌的袖子,說道:“爹,我——”

  應定斌垂眼,看到了應翩翩手腕上幾道淤青的指印。那是之前應翩翩告訴傅寒青是他在醒酒湯中下了毒後,傅寒青震怒之際跟他拉扯時捏出來的。

  其實並不嚴重,但傅寒青本來力氣就大,應翩翩的膚色又太白,所以看起來有些明顯,倒和別院外面兩人議論傅寒青凌虐惡習的話對上了。

  應定斌當時就覺得腦子裏面“轟”的一聲,一時間又氣又痛,實在是什麼都已經顧不得了。

  他豁然從牀畔站起身來,一雙眼睛憤恨地盯着傅英和傅寒青,幾乎要噴出火來,厲聲說道:“我把孩子交給你們,你們就是這樣待他的?!冷落欺辱,詛咒打罵?”

  應定斌一把將手邊茶盅摜到了傅寒青腳下,惡狠狠地罵道:“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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