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關情且伴君
陸州判斟酌片刻,明智地意識到如果不妥協的話,恐怕下一個“通敵叛國”的就是自己。
他立刻對應翩翩行禮說道:“此地事宜如何安排,全聽大人吩咐。”
應翩翩道:“雍州此地的官員情況,我不瞭解,亦不好越俎代庖,請陸大人安排各方人員守城便是。我沒有其他話說,唯獨一點——”
他點了四名自己手下以及七合教的隨從:“邱涼、陳華年、王邑、劉釗,你四人各帶一隊,負責在各城門處監視。今日在場之人全都已經立誓死守城門,言出必行,誰若成爲逃兵,口出擾亂軍心之言,立斬無赦!”
四人沉聲應是。
隨即便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因爲每個人都知道,真正的難題還沒有說,現在最要緊的事不是守城,而是穿越西戎大軍的包圍,前往靈州求救。
這個任務,成則數十萬的人得救,敗則屍骨無存,萬劫不復,可謂是生死繫於一線。
要成就此事,膽色、武功、計謀、運氣,缺一不可,關係重大。
果然,應翩翩接下來就問道:“至於外出求援者,不知各位可欲一試?”
一時無人應聲。
應翩翩似乎早已預料到,毫不驚訝,輕笑道:“那麼,應玦願往。”
事不宜遲,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很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應翩翩說完之後一轉身,卻被人拉住了手。
衆人面前,池簌收緊手指,毫不避諱地與應翩翩交握,含笑道:“有你的地方,當然有我。”
兩人對視片刻,應翩翩也不禁微微一笑:“走。”
應翩翩和池簌分別是兩邊首領,無論是七合教還是隨行的侍衛,本都不放心他們兩人涉險,紛紛要求同往。
但在三十萬大軍面前,實際上一千人與一人能夠起到的作用區別不大,倒還不如只有池簌一個人跟着應翩翩同去,也更加便於脫圍。
所以最終,還是兩人兩騎,從城中揚鞭而出。
由於應定斌安排的那些人報信及時,此時西戎王所帶的主力部隊尚未趕到城外,只有部分軍隊正在集結紮營,放眼望去烏壓壓的一片,卻鴉雀無聲,訓練有素。
在他們看來,大概這座被包圍起來的城池已經如同囊中之物,根本不將裏面的兵將放在心上,突然見到城門開啓,正愕然間,便有兩騎已然風馳電掣,直衝入他們的營地之中。
一開始那些將士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發現竟有人這樣找死,不由紛紛譁然。
已有人認出了應翩翩和池簌,高聲呼道:“這就是那兩個人燒燬大旗,抓了拓跋將軍的人!”
“抓住他們,把拓跋將軍給換回來!”
叫嚷和驚呼從軍營的各處響起,人語鼎沸,馬聲嘶鳴,無數刀劍從四面八方殺到,同時血色在眼前綻開。
——池簌拔了劍。
他的劍寬闊厚重,有些近似於刀招的路子,平日裏池簌僅憑空手已經武功高絕,如今亮出鋒刃,更是銳不可當,將身邊的應翩翩護的嚴嚴實實,半點不肯讓他勞累受傷。
對於池簌的保護,應翩翩沒有推辭,他正在打量這處營地的構造,隨即目光微動,在地面的塵土之中看見了一些被碾碎的糧食與稻草。
應翩翩心念一動,攥緊了袖中一物,低聲對池簌道:“我想往營地西南去。”
池簌什麼也不問,道:“只管去。”
應翩翩撥轉馬頭,迎面一位西戎人將長劍向他當胸刺到,但隨即整個人就已經被池簌攔腰斬成兩截,從馬背上摔落。
西戎人就算是再兇悍,見到這樣的狠辣也不由爲之心生怯意,紛紛後退,應翩翩已經趁機接近西南那一側的營帳,將手一揮。
兩樣黑黝黝的東西在半空中劃出弧線,隨即落在了營帳之上,轟然炸裂!
這個變故發生的突然,誰也沒想到應翩翩他們已經陷入重圍,不想着逃命要緊,竟然還有心思使壞。
烈火一下子燃燒起來,短暫的靜寂之後,人們才紛紛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該死,那小子燒燬了糧草!”
“快救火!”
——應翩翩沒有找錯地方,他燒燬的正是西戎存放糧食和馬草的帳篷,旁邊還拴着一些馬正在低頭啃食草料,此刻紛紛受驚嘶鳴,掙開繮繩爭相而逃,引起一片混亂。
應翩翩趁機撥轉馬頭,同時揮鞭給了池簌的馬一下,喝道:“快走!”
池簌護着他一起往外衝,同時不禁問道:“你剛纔扔出去的是什麼?”
應翩翩道:“霹靂彈!”
池簌:“?”
應翩翩也知道他一定奇怪哪裏來的,說完之後便解釋道:“這是我上回同舅舅一起關在地下發現的。他可能怕火/藥到時候把他的屍體炸的不乾淨,特意往旁邊埋了幾顆霹靂彈,我在裏面的時候偷偷給摳出來兩顆,原本是爲了對付他,後來沒想到他是我舅。就一直裝在了隨身的荷包裏。”
池簌:“……”
雖然此時兩人都在縱馬疾馳,險象環生,他還是忍不住對這件事很在意:“所以前幾天硌在我腰間的……”
應翩翩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點頭:“就是它。”
他們這些日子匆匆而行,往往都在路上,也沒有什麼時間親近,只有前幾天找到一家客棧住進去,才稍稍纏綿了一會。
當時應翩翩未除上衣,池簌只覺得對方身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硌在自己的腰間,當時意亂情迷之際,他也顧不上理會,便由着去了。
此時方知道這祖宗都裝了什麼東西在身上,饒是池簌武功高強,也不禁一陣後怕。
他說道:“你也不怕這東西不小心炸了!”
應翩翩道:“嗯……當時我要說來着,你不讓我說話,後來就忘了唄。下次我記着。”
兩人說話的時候,周圍亂箭不停,他們都得分出一半的心神來招架,池簌忽然探身過去,一掌將一名意欲偷襲應翩翩的人斃於掌下。
他放下手時,摸了摸應翩翩的頭,低聲說道:“若是在那時炸了,你我死在一處都算好的,我只擔心,哪天你自己帶着它遇到了什麼危險,讓我怎麼辦?不要把這樣危險的東西放在身上了,你也要顧惜着一點自己。”
在這樣的刀槍劍雨中,時時都有性命之危,池簌忽然這樣柔聲低語,倒叫應翩翩心裏一酸,揮劍砍翻兩個人,說道:“沒有下次。”
但不得不說,也確實是應翩翩那兩枚霹靂彈起了大作用,糧草一燒,無人不慌,再加上之前又被抓走了一名將領,以致於西戎軍一時都沒了章法。
有的急匆匆趕去救火,有的則十分惱怒,要過去把應翩翩和池簌抓住泄憤,雙方方向不同撞在一起,又是引起一陣騷亂,應翩翩和池簌趁機快馬奔馳,一路砍殺,絕塵而去。
當時出城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在地圖上看好了方位,一路只撿着山路走,到了中途,兩人不得不下馬,步行穿過一處雜草叢生的隧道,總算暫時擺脫了追擊。
這樣一來,事情便成了一半。
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絕非易事,饒是池簌武功高強,又一直在全力保護應翩翩,沒有讓他受傷,他還是沾的渾身是血,狼狽不堪,手臂痠痛的幾乎連劍都舉不起來了。
池簌看着心疼,幾次要揹他,應翩翩都怎麼也不幹,當走到一處背風口的時候,池簌便停下了腳步,說道:“歇一歇罷,追兵已經被甩下了……而且我看要下雨。”
草原上的氣溫本來就低,若是下雨就更加難熬了,但對於此時的兩人來說,下雨反倒是件好事,因爲那會將他們的氣息和留下來的痕跡全部沖淡。
應翩翩也確實早就累了,只是他知道池簌一路護送着他出來着實不易,所以也不願意再讓對方多出力氣,咬牙忍着。
此時聽池簌一句“追兵已經被甩下了”,那股遍及全身上下的倦意立刻涌了上來,應翩翩也再無法強撐,便長出了一口氣,坐下來說道:“那就歇歇。”
他坐在那,池簌默不作聲地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裹在應翩翩的身上,又四下找了些柔軟的乾草,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直接彎腰把應翩翩抱起來,放在了上面。
應翩翩裹着池簌的衣服不想動,他平素睡慣了高牀軟枕,但此時竟然覺得只要這樣坐一坐就非常舒適滿足了。
他見池簌又在撿樹枝,知道他是想生火,便道:“咱們也不能歇太長時間,過一會就得走,你不用弄那些了,快坐會歇歇。我也不冷。”
應翩翩也懶得起身,說着拽了拽池簌的褲子,示意他坐。
池簌對應翩翩總是有無盡的耐心,回手握了下他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捂了捂,溫聲道:“好的。馬上。”
應翩翩這才鬆開手,感嘆道:“如果咱們這回能夠打退西戎,活着回到京城,我想去喫天香樓的玫瑰奶茸羹,我要一口氣喫八碗。”
池簌這時也撿夠了柴,捧着坐了下來,將柴放到兩人中間,用火摺子點燃,笑着說:“你餓了吧?”
應翩翩道:“還好,其實也不怎麼餓,就是有點饞了。總要給自己個盼頭,才能一鼓作氣衝出去。”
池簌在懷裏摸了摸,拿出一個小包來,裏面裝的全都是被擠爛的點心,可惜此時就算這些點心渣也已經被池簌身上的鮮血浸透了,怎樣都不可能喫下去。
池簌隨手將點心放在地上,有點遺憾地說道:“這本來是我出門之前給你帶的,剛纔萬分小心,可惜還是被弄成這樣,喫不得了。”
應翩翩看着那染血的點心,心裏也是一陣噁心,但還是說道:“收起來吧,萬一要是實在沒有喫的,這東西就能救命。”
當年他從長雄關出來逃難,可以說經歷了人間煉獄,甚至連土都喫過,在活命面前,這點東西也不算什麼了。
池簌少年離家之後就四處漂泊,中間受過的苦也不計其數,不過要是讓應翩翩在他面前受這樣的委屈,池簌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他雖然點了點頭,但仍舊先把點心放在了一邊,說道:“反正咱們現在不喫這個,我請你喫好的。”
兩人都是苦中作樂,儘可能地讓自己打起精神,應翩翩笑道:“喫什麼好的?喫你的肉啊。”
池簌搖了搖頭:“這個回去再說,不急。”
他說的一本正經,應翩翩本來還想笑,緊接着一怔,才反應過來池簌什麼意思,立刻擡腳在他小腿上輕輕一蹬,道:“下流!”
池簌的臉色也微微有些泛紅,摸着鼻子笑了笑,什麼都沒反駁。
他從懷裏拿出了一隻小小的竹筒,打開之後裏面裝的竟然是清水。
池簌的江湖經驗豐富,雖然時間倉促,臨行前還是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得十分周全。
爲了行動方便,他帶的東西不算太多,但也有喫有喝,一樣不少。
不過池簌並沒有把清水遞給應翩翩喝,而是把竹筒架在火上,慢慢烤了起來。
這竹筒底部的外層是鐵質的,不會被火焰點燃,池簌將位置掌握的極好,烤了一會,又取出帕子,一層層打開。
應翩翩有些好奇地探頭去看,發現裏面竟然是一捧米粒,在火光的照耀下,這些大米白生生地泛着玉一般的光澤,十分誘人。
應翩翩不禁瞪大了眼睛,說道:“這是哪裏來的?”
池簌笑着說:“你剛纔炸那些糧草的時候,咱們從旁邊經過,我便劃破一處沒燒着的營帳,隨手抓了一把,這時候正好可以暫時果腹。就是沒有調味的東西,你得稍稍將就,等咱們回去之後,我再給你買玫瑰奶茸羹。”
他的手腳極爲麻利,說話間已經拿了剛纔找到的大葉子,折了幾下就編成一個圓筒,將竹筒裏的水倒進去一半。
跟着,池簌又往竹筒裏面扔了米,再次放在火上去煮,一股米粥的香氣很快便在空氣中飄散四溢出來,在這飢寒交迫的時候聞起來,實在叫人食指大動。
池簌不時將竹筒打開看看,一點點把葉子裏的水都倒了回去,不多時,一筒黏稠香糯的米粥就已經被熬好了。
池簌沒有熄滅火焰,只是將竹筒拿下來,輕輕吹了一會,又試了試溫度,這才捧到應翩翩面前說:“還稍微有一點燙,你小心一點,快喫吧。”
他怕應翩翩的手被竹筒燙着,直接遞到了應翩翩的嘴邊,讓他嚐了兩口熱氣騰騰的米粥。
這米是西戎的軍糧,也不過是平常的大米,可池簌的廚藝十分精湛,煮起粥來火候不大不小,恰到好處,口感極佳。
應翩翩嚐了兩口,頓時覺得一股暖流滲進四肢百骸,胃裏也暖洋洋的,極爲舒適。
可他也不肯再喫,推回去給池簌,說道:“你也喫。”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火光的映襯,池簌的臉在此時看來比平日少了幾分血色,可他瞧着應翩翩喫東西,面上卻帶着笑意,眉梢眼角之間都是滿足。
聽到應翩翩說,池簌搖了搖頭,說道:“我有內力,不會餓的,這一筒粥也沒有太多,你都吃了吧。”
應翩翩道:“你要是不喫,我就不要了。”
他是個倔性子,池簌頓了頓,卻已被應翩翩按着手,將那竹筒送到了他的嘴邊。
池簌實在拗不過對方,只好淺淺地抿了一點,又推回給應翩翩,說道:“我已經吃了,剩下的都歸你。”
米粥沒有多少,可兩人你推我讓,足足吃了半天才喫完,好歹有些食物充飢,也讓人恢復了一些精神。
池簌仔細地將竹筒收了起來,說道:“如果到前面看見有泉水,我們再拿它灌上一些帶着。”
他又用劍在地上挖了土坑,把剛纔燒過的木柴也都埋了進去,不留下一絲痕跡。
應翩翩看了池簌一眼,見他對這野外風餐露宿的生活極爲嫺熟,想必是因少年離家,曾經經歷過不少這樣的事。
應翩翩忍不住想了想當時還滿臉稚嫩的池簌,一個人坐在寒冷的山間,默默生火的模樣。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池簌彎着的背,說道:“那咱們這就走吧,等到了靈州就什麼都有了。”
否則再耽擱下去,西戎軍追來,不免又要廝殺。
池簌有些不放心,看了應翩翩一眼,道:“你……”
應翩翩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我這不是挺好的嗎?”
他說着,彷彿要表現自己歇好了似的,也幫着池簌收拾東西,連同那包帶血的點心也被他撿了起來。
可是應翩翩剛要順手將點心揣入自己懷中,卻發現那包着點心的布包上,所沾着的是一道橫出來的血跡,向外的顏色順着那一道最深的紅痕逐漸變淡。
應翩翩的手倏地一頓。
他自己也滿衣是血,但那些都是敵人的,池簌一直面色如常,行動利落,身上沒有傷口,把點心拿出來之後應翩翩也就沒有多想。
但此時看這血跡,如果是來自於他人,應該是噴濺狀,若是血實在太多,起碼也是片狀被浸溼,怎麼也不可能呈現出這樣一道橫痕。
可是就算在此時,應翩翩仔細回想池簌剛纔以來的種種言行,也竟然沒有發現他表現出任何虛弱不適之感。
池簌將此處所有的痕跡都清理乾淨,正想回頭說話,卻見應翩翩站在那裏,拿着一包點心出神。
他走過去,摟住應翩翩的肩膀晃了晃,道:“阿玦?”
應翩翩在池簌懷裏轉過身,定定地看着他,問道:“傷哪了?”
池簌一頓。
應翩翩道:“胸口?”
饒是池簌一直知道他聰明,已經很小心地隱瞞了,此時也被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沒、沒有……”
應翩翩已經徑直伸手,解開了池簌胸口的衣服。
池簌想躲,被他一瞪,終究沒敢動。
衣襟扯開,應翩翩皺起眉來。
他發現池簌胸前果然有一道深深的刀傷,因爲沒有及時處理的緣故,傷口的血液已經結痂,但是皮肉翻卷,看起來極爲恐怖。
剛纔他們在千軍萬馬中突圍,應翩翩身上硬是一點傷都沒受,甚至有的時候他想自己擋劍都伸不開手去,池簌就已經把他護得密不透風了。
但是以池簌的武功之高,他自己竟然會在這種致命的要害部位受了一道如此嚴重的傷。
應翩翩怒道:“爲什麼不早說!”
池簌看了應翩翩微慍中帶着懊惱的神情片刻,慢慢彎起眼角,將他摟進懷裏,帶着安慰抱了抱,說道:“因爲沒有什麼大礙,我纔不說的。一受傷我就已經把旁邊的穴道點住止血了。眼下只不過是疼了一些,根本沒事。”
“阿玦,沒事,別急。”
應翩翩道:“什麼沒事,我說你臉上怎麼白的跟鬼一樣!”
池簌反倒笑了,覺得應翩翩縱使一身狼狽,面帶惱色的樣子也這般可愛,他說:“白了還不好?白了或許還能顯得我更加俊俏一些呢,能讓你多喜歡我一點。”
應翩翩剛纔乍然看到池簌的傷口,大驚大怒,此時說了幾句話,他也冷靜下來,白了池簌一眼,說道:“你也不用拿話哄我,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一點事都經不起。你瞞着我這筆賬,回去我再跟你算,現在還不坐下,好好再歇一歇!”
池簌道:“沒事……”
應翩翩已經不由分說地扶着他坐下了,查看了一下池簌的傷口,只見深幾乎可以見骨,但好在沒有傷到內裏臟器。
應翩翩道:“我原本的打算是棄馬而走,咱們兩個步行翻過這座山,也好掩飾行跡。但是你眼下受了傷,還是騎馬好些。你在這裏調息養神,我去找匹馬回來,然後咱們就出發,快些到了靈州再想辦法治傷。”
池簌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應翩翩從不是那等會因爲意外而急昏了頭腦的人,焦急惱怒一去,便立刻把一切安排的有條有理,他想了想也沒什麼能反駁的。
池簌便點了點頭,說道:“那你小心點,有事一定叫我。”
應翩翩走後,池簌果然聽話地盤膝調息,以內力緩解傷勢。
其實他是真的不在意,從小便步入江湖,他受過無數次或輕或重的傷,也有很多回命懸一線,獨自掙扎着自救,無論對疼痛還是死亡的畏懼感都已經麻木。
可是如今,卻有一個人在關心他,讓他坐下來,歇一歇。
池簌的脣角微微揚起,朝着應翩翩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又重新閉目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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