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舊時老屋
她靜靜地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感覺到陌生又熟悉。她的影子倒映在明亮的車窗上，明媚如春光，思緒卻如雜草般瘋長。自從從國外回來之後，她絲毫不敢觸碰這獨屬於她的專屬回憶。她怕崩潰，害怕回憶，害怕往事歷歷在目……
遙記得去澳洲的前一天，媽媽還告訴她要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不能給大人添麻煩，更不能讓遠在澳洲的爸爸失望，要做一個好孩子。
木質的門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上面佈滿了青苔。往花園的石板路走進去，是一棟設計得很別緻的橢圓農村別墅，在周圍方塊房子的襯托下一眼就被吸引。可吸引目光的更是，這家的主人已經三年半沒有出現，如今，一夥陌生人帶着曾經的小孩回來了。
喬柏和楊菲在外邊的水井打水，着手打掃衛生，言染進了父母的房間，鋪得整整齊齊的牀上佈滿了灰塵，衣櫃的門有一隻還開着，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也變得模糊。
言染翻看衣櫃，注意到衣櫃隱蔽處有一個小小的夾層，那時候言染經常聽見媽媽和爸爸打電話，媽媽想爸爸時，就打開夾層拿出什麼，掛電話後又關上。那時候言染還沒長高，碰不到這個夾層，如今才知道，這是媽媽放私密物品的地方。
裏面有爸爸給媽媽寫的信，厚厚的一摞。她拿出來拍拍灰，往下掉出一張照片。
這是一個年輕男人的照片，照片沒有過塑，已經被侵蝕了許多。
可仔細看去，眉眼間卻是如此熟悉……
“怎麼了？”
言染身子顫抖了一下，被突然的話語嚇了一大跳。她想得入迷，絲毫沒有察覺到喬默的存在。
“沒……沒事。”言染趁喬默沒看見之前趕緊把照片藏進信裏，放進了夾層。
喬默溫柔地默默她的頭，安慰道：“沒事就好，有我在。”
言染心不在焉的，好幾秒之後才點點頭，她內心慌張得很，把喬默推着出去了。
“你不去幫伯父伯母的忙，在這瞎晃盪什麼。”言染轉移話題。
喬默任由言染推着，進了另一個房間，滿滿的公主風，是言染的房間無疑了。
牆上有一堵照片牆，上面都是言染1-15歲的照片，用彩筆畫的時間軸已經畫到了25歲，可照片到15歲已經戛然而止。
“從小就是美女。”
言染聽着他說這“輕浮”的話語，輕輕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遺傳基因好，我媽媽也是大美女。”
“看來你真是不害臊啊，聽不出來我是安慰你的嗎？”喬默打趣道，打開抽屜裏的作業本。
“不給看，你別看。”言染伸**他手上的本子，他舉得老高，言染夠也夠不着。
“怎麼這麼小氣了，看看怎麼了？”
言染泄氣了，拿不到就只好妥協：“那你看吧。”
樓下的喬氏夫婦在忙碌着，一輛大卡車停在門前。司機指揮着工人往下搬着幾大箱東西，又把一些雜物清除出去。
“小心點，別弄壞了。”楊菲提醒着工人，繼續說道：“今天大家的任務就是把這座房子的外牆重新粉飾一遍，恢復原來的樣子，但是房子裏面的東西不要動。包括外面的門、雜草和地板都弄乾淨。”
“好的，夫人。”
楊菲捏捏發酸的腰部和手臂，好久沒這麼幹活了，才坐了一會兒就累了。
“休息一會兒吧，不要累着自己。”喬柏放下手中的掃把給她揉腰。
“不累，我覺得挺充實的，感覺回到了我們創業之前，家裏的活也是我來做的，現在這點沒什麼。”
喬柏感慨道：“辛苦你了。你在外面曬曬太陽休息一下，我進去再整理整理。”
“好。”
喬柏拿着雞毛撣子進屋子裏去了，楊菲看到有好幾個村民圍觀，拿了些年貨出去分給大家。
有一個老奶奶好奇心起，仔細瞧着楊菲，才發現認錯了人：“我還以爲是陳露回來了呢。”
楊菲知道陳露是言染媽媽的名字，興許大家都對這家突然消失心存疑惑，她索性微笑着沒有答話，準備進屋去。
“對啊，你是他們的什麼人啊，如果不是親人的話，我們可要報警的。”這個中年婦女手中拿着楊菲給的東西塞進嘴裏，還不忘給別人打抱不平。
楊菲不想引起誤會，便反問道：“我們有鑰匙就說明我們不是非法進來的，您以什麼名義報警呢？”
中年婦女不以爲然，吐了瓜子皮繼續說道：“言家都三年多沒人了，陳露不是跟人私奔了嗎？還有傳言說聯合情夫把男主人謀殺了。警察都來調查過。”
楊菲震驚了，怎麼會有這種傳聞！可她又無可辯白，畢竟她沒有跟生前的陳露接觸過，也不瞭解這些事情。
“是啊，警察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可陳露也沒再回來過，八成是跟情夫跑了。”另一個人說道。
“你們這麼說有證據嗎？在背後說人壞話好像不道德吧？！”楊菲氣憤極了，可生來的教養不允許她翻臉。
“言琛以前一年還回來幾次，這幾年人影都不見了，我們因爲社區的事聯繫他也聯繫不上，可見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這時沉默的老奶奶說話了，她指着旁邊的小房子說道：“我就住在他們旁邊，現在眼睛不怎麼看得清了，可幾年前還看得見。我看到晚上有個男人經常來過夜，早上就走了，沒看清是什麼人，不過絕對不是言染的父親。”
“是啊，我也看見了。我還跟他打了招呼，他急忙開車走了也沒理我。”
……
大家三言兩語地討論着，過去的事情已經無從查證，可聯想到言氏夫婦的車禍又細思極恐，一團疑雲在楊菲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難道……
“那車牌看清了嗎？”楊菲問道。
“就算看清了也不記得了，不過肯定是本地的車。”一個皮膚偏黑的男子像是又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我還看到了車上有店家的logo，那車子是租的！”
“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中年婦女問道。
“我印象太深刻了，那段時間那男的經常來，一個帶着孩子的媽媽經常留一個男子過夜，我肯定忍不住好奇，多留意了一番。”男子說道。
大家看到楊菲臉上不悅，有些識趣地走開了，還有些留在原地看熱鬧。老奶奶心有不忍，便說道：“你也別想太多，這件事他們沒有什麼惡意，只不過這個小地方，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傳得沸沸揚揚，已經過去了，你不要在意纔好。”
楊菲勉強揚起一個笑容，她現在也沒什麼心情了，徑直進屋去。
“菲菲，你們在聊什麼呢？”喬柏見到楊菲進來，心不在焉的樣子，剛剛看她和居民們聊天。
“就是聽說了陳露的有一些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喬柏突然來了興趣，放下手中的活問道：“什麼事啊？”
楊菲看了喬柏一眼，不知道還不該說。
“你倒是說呀？”喬柏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就是陳露在家的閒言碎語……應該不會是真的，我只是怕言染受到影響。”
喬柏鬆了一口氣：“唉，我還當是什麼呢，陳露長得不賴，言琛又許久不回家，被人看上也是正常。”
“你怎麼知道陳露長得好看？”
喬柏被問得一時回答不上來，支支吾吾地說道：“我看過照片啊，我跟言琛什麼關係，怎麼會連他老婆都沒見過。”
“我就隨口問問，看你緊張的。”楊菲不再爲難他，“他們說的不是這個，他們說陳露之前經常有男人在家裏過夜，大家都看見了。”
“這種事情我們管不了，現在人都沒了說這些有什麼用。這些話最好不要讓言染聽見，免得觸景生情，想起什麼傷心事。”
“是啊，我就是這麼想的，不過看這些人這麼愛八卦，我都不想言染回來了。”
“也不會經常回來的，叮囑一下喬默就沒事了。”喬柏打量四周，繼續說道：“他們倆估計還在樓上，看着點別讓言染出去。”
“知道了。”
夜深了，修繕外牆的工人們才收工，楊菲檢查一番後付了工錢，工人們才離去。
“伯父伯母，樓上我們已經打掃好了，可以回去了。”樓上的言染探出一個頭，跟樓下的喬氏夫婦說道。
“那你們快下來吧，剛剛做好了飯菜，我們今晚住一晚再回去。”楊菲邊擺碗筷邊說道。
“嫂子，也太突然了，這裏可什麼東西也沒有。”喬默擔心。
“我已經全部準備新的啦，你們放心吧。不過你今晚可要睡客房了，客房有些小，你不介意吧？”
“謝謝嫂子還留着地方給我睡，不讓我打地鋪就謝天謝地了。”喬默落座。
“我對你可沒有那麼“刻薄”，別亂說。”楊菲嘴角勾起弧度，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偏愛言染。
喬柏：“你還喫言染的醋。”
喬氏夫婦和言染相視一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喫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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