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作者:白孤生
番外三

  莫驚春是個地坤,這須得是個祕密。

  因爲在朝爲官者,不能爲地坤,只得天乾和中庸。

  地坤,是需要在家中好生嬌養着,好好安放着的珍寶,傳宗接代,含飴弄孫,纔是他們的歸宿。這官場上的翻雲覆雨,只會讓他們受驚。

  但莫驚春變成地坤,已經是他入官場後的事情。

  他的分化來得很遲。

  莫驚春選擇踏入官場,實爲迫不得已。

  他本來還打算優哉遊哉,再過個幾年才考慮自己的未來,誰曾想父兄在外出戰,卻沒得回來,只聽聞是爲戰事犧牲。莫家雖然得了莫大的恩寵,可是家中卻無人能撐着門楣。大嫂是地坤,剛出生沒多久的侄子還不確定屬性,家中唯一能負責的人,就只剩下還未分化的莫驚春。

  十五歲還未分化,是有些不太正常。

  一般人,在十歲便有分化。

  但十五歲還未有動靜,一般就是中庸了。

  中庸在朝中雖然不像是天乾那般受重用,但也比地坤要自由得多。

  未分化的人是無法考取功名的,而莫驚春自以爲已經十五還未分化,將來定然是中庸。

  僞裝成中庸,是最合適的選擇。

  畢竟他哥那樣的天乾,可實在是麻煩得要命,還得思考信香的僞裝。

  等到莫驚春考取功名,成爲小官,再一步步成爲家中的頂樑柱時,已經是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對中庸來說,結締良緣也有些晚了。

  但莫家的家世不錯,莫驚春又逐漸穩定下來,可以支撐莫家的門楣,也便陸續有人來給提親。

  因着莫驚春中庸的屬性,介紹來的人,多是中庸,少數是天乾。

  至於地坤,那是絕對不會有。

  畢竟,在世人的眼中,地坤一定得是和天乾在一處,纔不算辜負。

  莫驚春不得不答應。

  因爲一個不結婚的官員,在官場上仍舊會被質疑。如果莫驚春想維持住現在的地位,保護大嫂不被其他的天乾盯上,他就必須走下去。

  唯一的問題是,他要掩飾好自己未分化的身份。

  這種相看,是需要兩人照面的。

  畢竟,中庸也就罷了,天乾,是會在乎信香的氣息。

  就算中庸的氣息再淡,連他們自己都聞不到,但天乾是聞得到的。

  如果兩人的氣味不匹配,天乾也無法勉強下去。

  徐素梅知道莫驚春直到今日還未分化,所以在臨行前,爲莫驚春細心準備了幾種中庸常有的信香,最終選擇了草木味道的香囊,給莫驚春佩戴上。

  這也是很好的僞裝。

  中庸最常見的信香,便是這些幾乎嗅聞不到的,日常的氣息。

  可如果再給莫驚春一次機會……

  如果有選擇,莫驚春絕對不會在那日前去赴約。

  他本以爲只是一次尋常的赴約,卻沒想到,竟然給他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在那一日,倒黴透頂地遇到了逃學出來的小太子。

  莫驚春在馬車內聞到那突然爆發的氣息時,還險些以爲是誰人出了事情,怎會有這麼強烈的血腥味,可緊接着,外頭傳來的一聲叫喊,讓莫驚春驀然睜大了眼。

  那聲音,有點熟悉。

  是劉昊。

  窗外,劉昊都快急瘋了。

  誰能想得到,小太子會突然分化?!

  而莫驚春倒黴得被小太子爆發的氣息同調,從未有過動靜的身體急劇狂躁起來。

  一把火,從後脖頸燒了起來。

  他的心往下沉,只覺得茫然。

  而外頭的騷動又很快喚醒了莫驚春,讓他振作了起來,直接將約會丟到腦後。

  莫驚春當即叫住了馬車,讓駕車的墨痕回去。

  要快,再快些回去!

  ……太子這壓迫,肯定是天乾,那莫驚春……

  他猛地閉上眼,不敢細想。

  謝天謝地的是,墨痕是個中庸。

  而小太子……

  他如同一頭狂暴的幼獸,無論如何都要追上那輛遠去的馬車。而身邊的侍從並不知道緣故,只以爲小太子是突然分化,而且那強烈的威壓和暴戾,一看便知道必定是天乾。

  這劇烈的氣息已經足夠讓近距離的地坤暈過去,爲了攔下暴走的小太子,這些侍從可謂是煞費苦心。就害怕在鬧市上弄出來什麼太大的動靜,讓整個皇室都蒙羞。

  要是隨隨便便和哪個地坤結合,那今日所有人,都只能以死謝罪。

  就在劉昊以爲攔不住暴走的太子時,得虧小太子自己冷靜下來,忍了又忍,才啞着聲音,對劉昊說道:“孤要知道剛纔這條街道上出現過的所有地坤的情報!”

  地坤。

  莫驚春就是這麼分化成地坤的。

  當他意識到,自己是被小太子給同調分化後,他就知道,自己和小太子的同調肯定很高。

  可也是這倒黴催的事故,讓莫驚春面臨了極大的麻煩。

  地坤一年一次的雨露期很難熬,但不是沒有辦法尋個由頭請假,可地坤和天乾在碰面的時候,幾乎很難掩飾自己的身份。

  爲了隱瞞住這件事情,免得莫驚春丟了官職,莫府聲稱莫驚春生了一場大病,又給他請了病假,而後是常年爲他們府上看病的秦大夫給莫驚春配置了隱祕的香囊。

  只要將其隨身攜帶,就可以隱藏住他的氣息,也能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天乾對地坤的影響。

  但這不足夠。

  地坤受天乾的影響巨大,因着這本來就是極端互補,又極端偏激的兩種屬性。爲了能讓自己不受天乾的影響,那幾年莫驚春勤加苦練,日夜在武場揮灑汗水,幾乎將家丁裏僅有的幾個天乾折騰得那叫一個欲死欲仙。

  又過去些年,莫驚春一直戰戰兢兢,過得還算平靜。

  他本以爲能一直這麼下去。

  直到,先皇駕崩。

  永寧帝駕崩,繼位者,合該是太子。

  可不是所有人都服氣。

  太子殿下登基那一夜,京城起了亂子。

  這事關皇室的叛亂,本該和莫驚春沒有關係,畢竟莫家雖熱曾經掌握兵權,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可誰叫莫驚春倒黴。

  那一夜,他本該在府中,等來日,接到四皇子叛亂的消息纔是,偏生那一夜,莫驚春接到了好友袁鶴鳴的消息,深夜匆匆出行,好死不死,撞上了叛軍潛逃的去路。

  叛軍從皇宮逃離,自然是因爲輸了。

  而想要活命,就不能留下任何的證據,莫驚春出現在那裏,合該是上天註定要了他的命。

  身處叛軍中的四皇子陰狠着臉色,看着騎馬的莫驚春,厲聲說道:“殺了他。”

  莫驚春就這麼稀裏糊塗的,就捲入了和叛軍的纏鬥中。

  軍隊中,是天乾最多的地方。

  畢竟天乾天性好鬥,軍隊是他們最常聚集之處,也正好能夠宣泄他們一身無處使用的力氣。

  莫驚春動刀動槍倒是不怕,偏生天乾的氣勢在對戰中展露無遺,讓他只想暈過去。那味道實在是……燻人得很,尤其是讓他氣血沸騰,臉色更加難看,情緒也越發暴躁。

  越是暴躁,他下手就更狠。

  士兵原本以爲只是區區一箇中庸,壓根算不得了什麼。

  沒想到天乾的威壓一出,只他雙眼通紅,越殺越勇,生生將他們這一小隊人都拖延了下來。而這動靜,自然也引來了城防軍的注意。

  帶隊親自趕來的人,是公冶啓。

  在黑壓壓的宿衛跟隨下,公冶啓騎着高頭大馬穿行而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四皇子,也有這麼抱頭鼠竄的時候。

  ”那可真是叫人開懷,也實在叫人痛恨。

  太子殿下的人手趕來後,莫驚春身上的壓力驟然一鬆。他被迅速涌上來的宿衛庇護到後頭去,而大部分都跟着太子衝上前。

  明面上看起來,莫驚春是得救了。

  實際上,莫驚春只想去死一死。

  天乾人數的變多,對於地坤來說,本來就不是好事。

  人數越多,尤其是在這麼危險的時候,信香就更加浮動。

  尤其是莫驚春這種,基本從未和天乾長時間接觸過的地坤來說,更受刺激。他騎在好姑娘的馬背上,幾乎是狼狽地抓緊了香囊,藉着袖口的掩飾狠狠地吸了口香囊的味道,這才壓下沸騰的氣血。

  這對他來說雖然難捱,但也不是完全熬不過去。

  只需要一點忍耐,和毅力。

  畢竟,莫驚春這些年已經習慣了。

  莫家家丁都是可以信任的人,當初莫驚春在訓練的時候後,就多次讓天乾故意釋放氣勢,他在那樣的威壓下磨鍊自己,便是爲了有朝一日面臨意外的時候,減少失控的可能。

  即便眼下莫驚春的體溫過燙,可除了臉色微紅,眼波微蕩外,這深夜搖曳的火光下,幾乎無人能看得出來,其實有一絲絲地坤的味道正在外泄。

  莫驚春覺得有點危險。

  他想溜走。

  他不能再呆下去了。

  只是在這麼危急時刻,莫驚春任何一個動作,都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一個剛剛被救下來的,深夜出動的,恰巧在叛軍入城這一夜的……官員。

  莫驚春僵直地坐在馬背上,看着公冶啓身先士卒,如入無人之境地在其中廝殺。

  太子……

  似乎很享受這場殺戮。

  莫驚春的背更僵硬了。

  他上一次最靠近太子,是在殿堂奏對時,太子殿下距離他就三步。

  那距離能讓莫驚春隱隱約約聞到天乾的信香,就那一點味道,讓莫驚春回去的時候,不得不泡了半個時辰的冷水澡。

  這不公平。

  莫驚春在心裏惡狠狠地說道,太子殿下就應該潔身自好,將他那一身天乾氣息收拾得絲毫不露,而不是放在那裏胡亂勾/引人!

  莫驚春非常可惱。

  可,現在莫驚春更覺得可怕。

  天乾陷入瘋狂狀態的時候,那原本還能收束的信香不斷外泄,壓得莫驚春感覺後脖頸的腺體突突直跳,頭疼得要命。

  不不不,他應該……

  莫驚春抓緊了繮繩,好姑娘不由自主地動了動馬蹄,看起來像是感覺到了主人的暴躁,所以也跟着情緒有點不太爽利。

  本來她跟着莫驚春在刀光劍影裏來去都非常淡定,現在卻不自覺開始刨馬蹄。

  邊上的侍衛看了他一眼,像是以爲他怎麼了。

  莫驚春勉強朝着他笑了笑,然後低下頭。

  手心發燙得很。

  莫驚春的額頭,現在估計可以攤雞蛋。

  他閉了閉眼,吐出熾熱的呼吸,正將香囊往手裏捏的時候,聽到身邊幾個留守後方的侍衛無意識地說話。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甜甜的……”

  “不,像是糕點。”

  “你是餓糊塗?”

  “小聲點。”

  “我怎麼感覺,像是……地坤的味道?”

  莫驚春藏在袖子裏的香囊一抖,手指立刻撕開外頭的束縛,將裏面的東西全部都抖落出來,然後捏了一手灑在他的衣袖上,然後有意無意地將一手粉末擦在脖頸處,那隨手帶過的動作非常細微,無人能覺察。

  “感覺錯了吧?”

  “不可能。”

  “哈哈哈我怎麼沒聞到?”

  “你是想地坤想瘋了吧?”

  說話的那人吸了吸鼻子,發覺真的沒有了剛纔的味道。

  難道真的是幻覺?

  還沒等他細想,前頭已然爆發出劇烈的聲響。

  ——太子,砍下了四皇子的腦袋。

  太子和四皇子都是天乾,四皇子還爲長,可是在這場野性的廝殺中,四皇子落敗,徹底付出了性命。

  莫驚春鬆了口氣,等結束後,趕緊遠離這一堆士兵。

  他心裏正在念叨着,卻看着前頭聚集起來的士兵逐漸分開,那簇擁着,推搡着的模樣,就像是畏懼,又像是另外一種……不知怎麼形容的語言,莫驚春眼睜睜地看着原本聚集在他前面的道路被分了開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分開了人潮。

  那場面,甚是壯觀。

  一人一騎穿行而過。

  是,太子殿下。

  莫驚春攥住了繮繩,下意識也要後退。

  眼下誰也不敢招惹這位剛剛親手殺了兄弟的太子殿下,哪怕四皇子剛剛試圖謀朝篡位,太子的手段也太過狠厲了些。

  那可是他的親兄弟。

  伴隨着太子殿下的距離越來越近,那股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莫驚春的呼吸微窒。

  血色,本就是太子殿下的信香。

  帶着殘忍和暴虐。

  莫驚春的喉嚨微微滑動,喉結往上,又吞下。

  他冷不丁打了個顫。

  太子的坐騎,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

  無數雙眼睛聚焦在他們兩人身上,莫驚春甚至能感覺到太子狠厲的視線狠狠地扎穿他的骨髓,像是要穿透他的皮肉血脈。

  他緩緩擡頭。

  俊美,又一身血衫的太子殿下歪着腦袋,看他,好半晌,笑了笑。

  “抓到你了。”

  冰冷,又曖/昧的詞句,讓莫驚春背後發麻,身子僵直。

  他知道太子殿下這句話的含義。

  誰不知道呢?

  太子殿下這數年來,廣招天下,便是爲了尋找那個與他同調的地坤。

  時至今日,卻仍一無所獲。

  如今……

  莫驚春感覺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找到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牀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纔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着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牀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牀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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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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