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開春

作者:薛白杜五郎
滿唐華彩正文卷第172章開春天寶七載,戊子鼠年,元月二十七日。

  杜宅,西廂。

  風漸停,被吹動的窗紙不再晃動,一直作響的吱呀聲終於停了下來。

  離天亮已剩不多時了,屋中人的動作有些匆忙起來。

  “該回去了。”

  “不想動,我好羨慕楊玉瑤,能自居一府,隨心所欲。

  隨着這幾句抱怨,黑暗中有人了地上了繡鞋,飄然而去。

  薛白在殘存着溫熱氣息的被窩裏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再醒來不知是何時辰,只見紙窗外春光明媚,他頗爲悠閒地起身,在院中伸了個懶腰開始活動,一邊看着杜家諸人忙着備禮,那是要到薛宅向薛三娘下聘的聘禮。

  此事表面上看起來是杜五郎有本事,說服了他阿爺阿孃。實則是杜宅擔心再拖下去就配不上薛家了,希望先將婚約定下,待春闈之後再擇日完婚。

  薛白就是藉口商議婚事到杜宅住了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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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郎,阿郎已回府了,請你醒來了過去一趟。

  到了書房,只見案几上放着一根腰帶,腰帶上掛着個銀色的魚袋,魚符則落在外面,兩邊分別刻的是“吏部功考司”、“郎中杜有鄰”。

  杜有鄰一身紅色官服,坐在胡牀上,神態有些踟躇,一見薛白就道:“出了點小麻煩,有人問起薛靈了。

  “無非是有人想爭這個狀頭。”

  “不知,但禮部崔尚書與我有些來往,私下裏說,已有不少士子告狀,說薛靈久不露面,或已死了,你當守孝,不能參與今科春闈。

  說着,杜有鄰道:“是我考慮不周,你我兩家議親,反倒引得有心人注目了。”

  “無妨的。”薛白道:“早有人在說了,我們兩家議親,而薛靈不出現,讓他們更加確信此事了而已。

  “你可有計較?”

  “恰是讓他們現在吵得大聲,待我找到薛靈,更能讓他們閉嘴。”

  “能找到就好啊。”杜有鄰撫着長鬚,小聲提醒道:“你平素稱呼也該注意些,直呼其名總是不好。”

  “放心,也就是在伯父面前如此。”

  聽得薛白如此親近,杜有鄰眉毛一挑,不由笑了起來。

  但他心裏其實也在犯嘀咕,如今剛要與薛家女兒訂親,便有這種聲音,真要把那濫賭鬼接回來,這些孩子們還如何過日子。

  天寶七載一開年,便給人一種流年不利之感。

  薛白出了書房,去了後花園,與杜始拉着手到了假山後面說話。

  “阿爺喊你過去做甚?”杜始故意嚇唬他,問道:“發現了我們的事了?”

  “沒有。”薛白道:“薛靈的事,人安置在何處?帶出來露個面吧。”

  “年節前讓達奚盈盈換了個地方藏着,我讓她將人帶回長安一趟。”

  “好,春闈當日,讓他到禮部附近露個面,就當是來看我,讓禮部官吏看到即可。”

  “知道了,我在查是哪些人放出流言,此事不好查。”

  “名望太高了便是這樣,都知道我要狀頭。”

  薛白說着,心念一動,沉吟道:“將薛靈帶來之時,讓老涼、姜亥在暗中盯着,看是否有人跟蹤。

  杜始問道:“你擔心他被人弄死了得守孝..此事背後有人在對付你?”

  “目前還沒察覺到異樣,李林甫忙着,李亨躲在深宮裏,不過是謹慎些罷了。”

  “好,那你好好備考,我會盯着。”

  “辛苦你了。”

  杜始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那你……..揭榜那日陪我。”

  “好。”

  “再待一會兒,阿姐拉着阿孃說話。”

  其實杜始夜裏說的不錯,總在杜宅待着總是不方便的。待薛白從後花園出來,杜五郎看他時的表情就有些奇怪,像是知道了什麼祕密。

  “怎麼了?”

  “找了你與二姐許久。”

  “有事?”

  杜五郎見薛白麪不改色,反而有些疑惑了,道:“高三十五在前堂,你交的朋友真是越來越老了。”

  “他比王將軍還是年輕的。”

  “不,我問過了,他比王將軍還大一歲。”歲月蹉跎就是這樣,哪怕杜五郎活到高適那個年紀更一事無成,如今大家要一起赴考,以兄弟相稱,總是有些尷尬。

  薛白就不尷尬,道:“無妨,我依着子美兄的稱呼,平輩論交。”

  他小兩輩……

  杜五郎不由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我比兩人到前堂見了高適,照例,先是妄議時事。”

  “如今聖意已決,命高將軍接替安西四鎮節度使,召夫蒙靈察回朝任官。”

  “啊?”杜五郎問道:“爲何?高將軍確是犯忌了。”

  “滅小勃律國一戰,高將軍表現太過出彩,主帥壓不住他,揚言欲殺。若高將軍立功而死,誰又爲朝廷賣命?”

  但說到底,此事之所以有這結果,多少還是受聖人的喜好影響。好在世人更喜歡高仙芝,沒有引起非議。

  高適又道:“岑參得到了高將軍的賞識,邀他赴安西擔任幕府掌書記。他正在考慮,問薛郎覺得如何?

  薛白點點頭,道:“可,想必他最後會決定去。”

  天寶七載一開年,他總有一種有許多親友要離開長安的感覺。

  但也有些友人將會見到,比如劉長卿也要再赴長安參考。

  正說着話,全福過來通傳道:“五郎,有好友來訪,自稱楊暄。”

  “我的好友?”

  杜五郎雖然不太認可這個說法,但還是請了楊暄進來。

  “我就知道薛郎也在。”楊暄入了堂,道:“阿爺有急事讓我與你們說。”

  若真是急事,楊釗就不會讓兒子來說了,無非是來表功的。

  之所以要讓楊釗坐上御史中丞之位,就是要給楊黨爭取幾個進士名額,想必是有結果了。

  楊暄也不在乎高適這個外人在場,大大咧咧笑道:“阿爺已打點好了,首先保我們三人都能中榜。

  若只管自己中榜,薛白根本不需要楊釗。薛白不應,靜待下文。

  “至於我們要的名額,右相也答應給阿爺了。”楊暄道:“但得以另一種辦法,過幾日,禮部會把題目先給我們,要想點關東士子,文章得讓人服氣..”

  薛白微微皺眉,看向高適。

  有一瞬間,他察覺到對方沒那麼興奮了。

  說來,高適所求的若是一個公平應試的機會,只怕緣木求魚了。

  在這世道下,他們能做的就是謀出前途,再圖改變。

  天寶七載的春闈定在二月初九。

  而在二月初五,薛白便從楊釗手中得到了進士科的試題。

  “去歲禮部侍郎李巖被你們鬧得罷免了,今科由禮部尚書崔翹親自主考,另外是吏部侍郎達奚珣,還有我,以御史中丞之名覆核,但說到底,最後還是右相在把持。聖人要點你爲狀頭,你莫寫得太差了……”

  交代了好一會兒之後,楊釗遞過了試題,倒是頗爲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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