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兩座墳都是越頓皋啜立的。草原人上至可汗及各大貴族部落頭領,下至奴隸,不管什麼身份的人去世之後,活着的人拿起弓箭,對着天空射出一箭,然後在箭矢落地之處再接着射,一連射出九箭,最後箭矢的落地之處就是死者的葬身之地。又或者是讓駿馬拉着裝着屍體的車在草原上跑,等馬帶停下來後,它所在的位置就是亡者的下葬之處。
死去的人下葬之後,並不像中原人一樣要立墳塋,也不會做任何記號。所以到了明年春天,草原上的草發芽,牧民們趕着牲畜四處放牧,路過此地之時,沒有人知道茂盛的青草下面埋葬着他們部落裏死去的人的屍體。其實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在意,因爲所有死去的人都是這樣下葬的。他們生於草原,長於草原,草原哺育了他們,死後自然要回歸到草原的懷抱中,反哺於草原。
雖然越頓皋啜給父親立墳塋並不是出於好心,而是想借助父親的墳塋來誘捕她。哪怕他不懷好意,但是沈木蘭還是要謝謝他,謝謝他並沒有按照草原的規矩下葬父親,因爲那是對一直保持着漢人風骨和氣節的父親最大的侮辱,而且讓自己有個能寄託哀思的地方。至於自己的衣冠冢,不管越頓皋啜是出於什麼目的給自己立了墳塋,沈木蘭依然還是要謝謝他。謝謝他把自己的墳墓和父親立在一起,能讓自己陪在父親的身邊,讓父親免於孤單。
將手中的木盒藏在父親的墓碑下面,沈木蘭又和父親說了一些心裏話,才離開。回到山洞之後,她和幺姑揹着收拾好的行李,依依不捨的和小白做了告別,離開了大漠。
將自己和幺姑的戶籍文書於前一夜放入鳳凰城縣衙戶庫裏,沈木蘭和幺姑次日就到縣衙辦理戶籍遷移手續。在鳳凰城耽擱了幾天,辦完一些系列手續之後,幺姑和一個從西域販貨過來,路過鳳凰城,去往長安城的胡人商隊談好價錢,答應讓她倆加入他們的隊伍中。
之所以選擇跟着這家胡人商隊一起同行,是因爲這支商隊裏還有幾名美貌的胡姬,這樣一來,隊伍裏不會因爲多了沈木蘭和幺姑這兩名女子而顯得突兀,而且同行的人中多幾名女子,她倆行事也方便的多。雖然回到了中原,但是幺姑擔心沈木蘭的容貌惹禍,所以並沒有讓她換去身上的西域服飾,蒙在臉上的面紗自然是必不可少。有這幾名衣着相似,都蒙着面紗的胡姬做伴,沈木蘭夾在其中也就不惹人注目了。
商隊晝行夜歇,每天大概走個七八十里的樣子,路過大雍其他的城市時候,有的時候商隊會停留幾天,處理掉手裏的一些貨物,或者採買一些當地的特產。因此,隊伍六月底從鳳凰城出發,走了足足一個月纔到潼關。
潼關因臨近潼水而得名,是京都長安的門戶,是東入中原和西出關中、西域的必經之地及關防要隘。南依綿延千里的秦嶺,有禁溝深谷之險;北有渭、洛,匯黃河抱關而下之要;西有險峻古絕的華山作爲屏障;東面亦是山峯連接,谷深崖絕,只有中間一條僅容一車一騎的羊腸小道通往關內。周圍山連山,峯連峯,谷深崖絕,山高路狹,人行其間,俯察黃河,險厄峻極,勢成“關門扼九州,飛鳥不能逾”。
潼關關城城門樓高達六七丈,底下的門洞窄而幽深,門洞上面刻着的“潼關”兩字因爲風吹雨打的侵蝕而有些剝落,變得模糊不清。門樓上,垛口處,門洞中間,都立着一隊隊虎背熊腰,目光中帶着兇悍之氣,披甲執戟的士卒。因爲此處是前往京畿之地必經之地,所以過關的車馬和行人非常多。作爲關中的東大門,潼關具有極強的戰略意義,所以門卒在驗過所的時候格外細心,因此門樓外不知不覺的排起了長隊。
看了排在前面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一眼,排在隊尾的沈木蘭招呼幺姑下了馬車,活動一下因爲長時間坐車而僵硬的腿腳。幺姑看了一眼行人排的隊伍比車馬隊伍要短,而且移動的也快,因此就和沈木蘭商量,不如就此和商隊分開好了。對此,沈木蘭表示全聽她的安排。
和商隊算清銀錢,分道揚鑣之後,沈木蘭和幺姑並沒有急着排隊進關,而是去了開在路邊的一家食肆喫午飯。和幺姑選擇在食肆的角落裏坐下,聽着幾乎將小二的聲音都淹沒的南來北往的客人們的說話聲,大笑聲,吆喝聲,……。雖然在旁人看來,食肆亂糟糟的,嘈雜的很,但是這裏的一切一切,都讓她覺得很新鮮。
食肆的生意很好,一名頜下有兩縷美髯的中年文士帶着一名年紀大概在十八、九歲,生的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和她們拼桌。過了一會兒,小二將兩人要的魚湯和肉夾饃送了上來。沈木蘭拿起一個肉夾饃,想起了蝴蝶泉那晚曾經遞給和這個肉夾饃類似食物的君不羈,進而想到了他和她的“欠債約定”。
自進了鳳凰城,這一路,沈木蘭暗中打聽了一下中原這邊駿馬的價錢。哪怕是一匹最便宜的普通駑馬也要三四十兩,上好的千里名駒叫價幾千兩的也不是沒有。她不清楚從沙盜手裏繳獲的馬該劃分到哪個檔次裏去,但是她覺得,每匹賣一百兩還是沒問題的,所以君不羈的的確確是欠了她一大筆錢。
見沈木蘭不喫飯,在那發呆,幺姑推了推她,問道:“你在想什麼,怎麼不喫飯呀?”沈木蘭搖了搖頭,“沒什麼。”低頭喝了一口魚湯,清鮮味美,並沒有以前喫魚時難以忍受的魚腥味。
雖然草原上也有湖泊,湖裏也有魚,只是草原上的人習慣了大口喝酒,大塊喫肉的日子,所以對於魚這種需要挑刺喫起來很麻煩的食物並不是很喜歡,而且魚這個東西做不好的話,不僅有很大的魚腥味,而且很難喫,因此草原上的人很少喫魚。沈木蘭以前也只是在息後那裏喫過幾次,不過那個時候她喫的魚肉,已經被旁邊服侍的侍女將魚刺給挑乾淨了。這次喫魚,沒有人幫她挑刺,很不幸,一枚魚刺就這麼卡在了喉嚨裏。
卡在喉嚨裏的魚刺弄得沈木蘭很難受,她臉色通紅,咳得驚天動地,眼淚都流出來了,可是那枚魚刺就是死死的卡在她的喉嚨處,怎麼也不肯下去。一旁的幺姑看到她這個樣子慌了手腳,一面讓她低頭大彎腰,在她後背使勁的拍着,一面命她使勁的做吞嚥的動作。見依然沒有效果,幺姑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附近可沒醫館,想去看大夫,難。正在這個時候,同桌的中年文士招呼小二趕緊倒一盅老醋過來,然後遞給幺姑,讓她拿給沈木蘭喝下去。
將滿滿的一盅老醋喝了下去,那股味道讓沈木蘭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不過果然見效,那枚卡在喉嚨裏的魚刺被化了去。沈木蘭接過幺姑遞過來的白水,漱過口,衝去嘴裏難聞的味道,然後向中年文士道謝。
中年文士擺手笑道:“這不算什麼,不過一點生活小常識而已。潼關靠近黃河,因此周邊的食肆都做得一手好魚湯。只是像這種小食肆,小本買賣,用不起好東西,不過是些小雜魚罷了。這種雜魚,沒多少肉,刺卻不少,喫起來卻最爲麻煩不過,一不小心被魚刺卡住是常事。”
對方明明看到沈木蘭和幺姑身穿西域服飾,從剛纔沈木蘭的表現來看,明顯是個不常喫魚的。這次事故,明明是沈木蘭不會喫魚造成的,但是他卻沒這麼說,反而給出了另外一種說法,聽起來合情合理,將沈木蘭剛纔因丟醜而帶來的尷尬化爲無形,讓她不由得對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重新坐下喫飯,沈木蘭再也不敢碰魚湯了。喫過飯,付過賬,就在沈木蘭和幺姑等着小二找錢回來的時候,中年文士和年輕人也喫好了,在他們掏錢付賬的時候,兩個人伸到袖袋裏掏銀子的手卻拿不出來了。這兩個人,一個早晨換衣服的時候忘了帶銀袋,一個是被其從衙門裏直接拉出來的,身上穿的是公服,所以也沒帶銀子。相互看了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是都看出對方身上沒帶錢來,兩人不由得神情變得窘迫起來,面露苦笑。
看出兩人的處境,沈木蘭丟去一角銀子給送找零給她的小二:“小二,這兩位先生的賬算在我身上。”這兩人感激沈木蘭幫他們解圍,免去了他們喫白食的命運,不然,以他們的身份實在丟不起這個人,對她施禮道謝:“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兩位客氣了。出門在外,誰還沒有遇到個難處的時候。”見中年文士似乎有話要說,沈木蘭忙笑道:“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些許銀錢何必放在心上。兩位看起來也不像是騙喫騙喝之人,如果心裏還覺得過意不過去的話,就當是我對先生你剛纔幫我的謝意好了。”
那中年文士是個性子灑脫之人,聞言笑道:“是我着像了。”說着兩人跟着沈木蘭和幺姑他們一起走出食肆。
沈木蘭和幺姑排隊進潼關,中年文士和年輕人說話的聲音傳入她們的耳中。只聽到那中年文士說道:“我曾有幸讀過子行你叔父簡齋先生寫的《九州遊記》,其關中篇記載了‘潼關八景’。其中的中條雪案、和黃河春漲礙於季節暫時是無法欣賞到了,還有幾景因爲是要在特定的時間觀賞,如今時機不對,也無法看到。我們現在先去看禁溝龍湫和神鍾,然後到了傍晚去賞譙樓晚照,明日一早再去看風陵曉渡。”
“小侄都聽即墨伯父的安排。”名爲“子行”的年輕人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將他們的對話收入耳中的沈木蘭猛地一下回過頭去,盯着這兩人的背影發愣。如果剛纔她沒有聽差的話,這兩人,中年文士姓即墨,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修史的那個即墨家,但是那個名爲子行的年輕人她絕不會弄錯,是出自父親的那個沈家,沒想到還沒進長安城就見到了父親這邊的親人。雖然沈木蘭沒想着去沈家認親,但是在知道他就是沈家人之後,她還是免不了有些激動,眼中淚花閃閃,神情似喜還悲。
“阿珠,你怎麼了?”跟着隊伍往前走的幺姑見沈木蘭站在原地,沒有跟着移動,忙走過來問道。沈木蘭搖搖頭,說道:“沒事。”跟着幺姑往前走,一面走,一面提醒她:“哦,對了,幺姑,我現在的名字是‘賀蘭玥’,所以以後你不要稱呼我‘阿珠’了,還是叫我‘阿玥’好了。”雖然幺姑喊她‘阿珠’也不會泄露她沈木蘭這個名字,但是想到幺姑反對她來長安的理由,她還是覺得小心謹慎一點好。
幺姑對此沒有異議,點點了頭說道:“好的,阿……阿玥,我知道了。”在潼關驗過勘合之後,賀蘭玥和幺姑到了長安附近的要鎮新豐縣。新豐城裏車水馬龍,街道井然,商賈雲集,人羣穿梭往來,接踵摩肩,並且不時可看到長相和穿着迥異的胡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常。
賀蘭玥帶着一股好奇和興奮非常感興趣的看着眼前這一切,嘆道:“新豐不過是長安附近的一個縣城,就這麼繁華,一點都不輸於我們來長安時路過的那些城市,由此可以猜想一二,長安該是怎樣的繁華熱鬧!”
“讓開,快讓開!小心被撞到……”賀蘭玥正在欣賞街面風景時,伴隨着男子的大喊,忽然一陣疾促如雷的馬蹄聲迅速接近。走在路上的行人紛紛停住了腳步,趕忙往兩邊靠,將中間的路讓出來。賀蘭玥被人流帶着,擠得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靠,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在地,扶住旁邊大叔的擔子,纔算穩住了身形,往路中看過去,只見一輛馬車疾馳而過。
因爲速度太快,車窗的簾子飛起了一角,露出坐在裏面的人一個側影。驚鴻一瞥之中,賀蘭玥忍不住啊了一聲。剛纔坐在車裏的那個人似乎像是她在蝴蝶泉遇到的那名年輕人,不過轉而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認錯了,只是側影和對方有點相似的人罷了。畢竟只是那麼一瞥,不過兩三秒鐘的事,一時看差了也有可能,因爲她覺得以那名年輕人的處事方式,纔不會無視行人,駕着馬車在路中這麼橫衝直撞的。
去車行僱車回來的幺姑擠得滿頭大汗的找了過來,拿出手帕一面擦汗,一面說道:“阿玥,走,上車了。新豐和長安很近的,如果坐馬車的話,也就一個多時辰的路程,用不了晚上,下午我們就能趕到長安了。”
就在賀蘭玥和幺姑坐着馬車從新豐往長安趕的時候,她以爲認錯人了的那位年輕人的馬車一路飛馳,趕到了藍田玉山的飛馬牧場。馬車剛停下來,孫伯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莫落舒一面下馬車,一面問道:“怎麼回事?牧場裏的牛羊怎麼會突然大批死亡,之前難道一點徵兆都沒有嗎?找到是什麼原因了嗎?我們從西域帶回來的那些馬還好吧?”
孫伯忙答道:“回少主,馬沒事。目前這種病只在牛羊之中發作,具體是什麼原因暫時還不清楚,之前並沒有什麼徵兆,事發突然,似乎這是一種急性的病症。……”
莫落舒打斷他,問道:“是疫病嗎?會不會傳染?”跟着吩咐道:“雖然馬沒事,但是保險起見,還是先把它們轉移到另一個牧場裏去。既然是生了病,那麼之前不可能一點徵兆都沒有,只可能是太細微,或者有什麼地方沒注意到,孫伯,你一會兒把牧場裏幹活的人給我喊過來。還有,趕緊通知附近的牧場,讓他們緊急調用一批牛羊過來,不能讓長安城附近的牛羊肉供應出了問題。”
孫伯忙不迭的答應着,只是聽到年輕人最後一句吩咐的時候,忙說道:“少主,暫時應該還不用從其他牧場調用牛羊。雖然這裏有牛羊死去,但是剩下的足夠供應長安附近的需求了。”
莫落舒斜瞟了他一眼,說道:“孫伯,現在還活着的牛羊誰也不知道它們體內是不是和死去的牛羊一樣有着病症,若是宰殺之後供應給長安城附近,出了問題可怎麼辦?保險起見,還是從其他地方調用吧。至於這裏的牛羊,先看看再說。好了,孫伯,就按照我剛纔的吩咐去安排吧。”
孫伯答應着,但是卻沒有離開。莫落舒見狀問道:“怎麼,孫伯,還有事嗎?”孫伯躬着身子,壓低聲音說道:“老奴剛收到消息,前些日子皇帝的御馬監裏突然多了七十多匹上好的駿馬。”
莫落舒不以爲然的笑了一下,說道:“我還當什麼事呢,不過才七十多匹好馬而已,算不了什麼。行了,這事我知道了。”
看到他不上心的模樣,孫伯急了,忙說道:“少主,我不是爲那七十多匹的馬着急。慢說才七十幾匹,就算是七百多匹,我也不放在心上。我擔心的是皇上有了良馬的來源渠道,若是那樣的話,就不是馬的事了,而是……”
身爲被奪了皇位的皇家後代,莫落舒能活下來,可不是因爲贏夔仁慈,也不是因爲他雙腿殘廢,而是因爲他身後有飛馬牧場做倚仗。贏夔投鼠忌器,這才放了莫落舒一馬。如果贏夔有了良馬來源,那麼他對飛馬牧場的顧忌就少了不少,屆時,莫落舒可就危險了。
莫落舒笑了笑,說道:“該來的總會來,是禍躲不過。”對上孫伯擔憂的目光,一臉淡然的說道:“放心吧,孫伯,沒事的。就算皇上有了良馬來源渠道又如何,想要建起一個新馬場的可不是隻有馬就能行的。縱使各項條件都具備,沒個幾十年的經營功夫就想取代飛馬牧場,那是不可能的事。”
孫伯一想,確實如此,放心的笑了笑,說道:“少主說的是。是我想差了。那我去忙去了。”說完轉身離去。望着孫伯離去的背影,莫落舒臉上輕鬆的笑容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副凝重的神色,右手輕敲輪椅的把手,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知道因爲自己帶回來的馬給莫落舒添了一點小麻煩的君不羈從司天監處告辭離開,回到家中。文叔迎了上來,納悶的問道:“少爺,從大漠回來之後,你就一直往司天監跑。你怎麼突然對司天監那套那感興趣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對鬼神之說不以爲然的嘛,對司天監更是嗤之以鼻,說他們神神叨叨的,其實和路邊上蒙人的神棍沒什麼區別,不過是披一身官皮而已。”
對君不羈來說,他這次去了大漠,收穫非常大。既然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自然要想辦法把這個短板給補上,所以回到長安,向皇上報道之後,他就一頭鑽進了司天監,努力學習星象之學去了。
面對文叔的疑問,他笑道:“我現在也不相信鬼神之說,只不過司天監除了那些上天示警,占卜,測定兇吉等騙人的東西,還是有點乾貨的,比如天文星象什麼的。若是掌握了星象之學,那麼進出大漠的時候,迷路的機會就會大大減少。可惜,我聽司天監說前縉有指引方向的牽星之術,奈何隨着縉滅亡,其所藏天文資料盡毀數毀去。不然,若是能流傳下來,就不會有迷路之憂了。”
發完感慨,君不羈又叮囑道:“對了,文叔,長安縣戶曹還有各坊的里長那裏你要多加註意,若是……”
原本文叔以爲君不羈少年慕艾,長不了,對賀蘭玥的心思等回到長安就熄了,沒想到他卻對她念念不忘。在大漠的時候,文叔反對君不羈和賀蘭玥走的太近,是擔心賀蘭玥身份詭異,對君不羈不利,如今回到大雍,長安是他們的主場,自然沒有這個擔心了。所以文叔對君不羈這點心思雖然不是樂觀其成,但是也不會反對就是了。
不等他說完,文叔就笑道:“放心吧,少爺,我知道怎麼做,我會不時派人去詢問的。一旦有賀蘭姑娘來到長安的消息,我馬上就稟告少爺。”
被文叔笑得君不羈臉色不由得紅了。因爲這話其實自從回了長安之後,他已經和文叔說了很多遍了。但是他就是不放心,總擔心不能在賀蘭玥到長安時,第一時間就收到消息,從而錯過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