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行人上了王室馬車,紫修、尚煙、火火、小賢共乘一車。上車後,紫修坐在尚煙身邊,尚煙現也不再避嫌,只小聲道:“婚約真解除了?”
“嗯。”紫修語氣平靜,似乎無有不悅。
尚煙喜不自勝,卻不想表露出來,低頭咳了兩聲,以掩飾心虛:“是怎麼回事?她真跟這個狐妖陛下跑了?”
“還記得上次她來我家找我麼?”
“記得。那時你倆不好好的嗎?”
紫修搖搖頭:“她當時抱着我,是在跟我道別。她說,她知道我很好,但她在赤狐國遇到了更好的人。如今她心有所屬,一整顆心都在狐妖國,已對神界的一切都毫無留戀,打算遷居此地,不會再回來了。隨後,她便與我解除了婚約。”
“她父母可知曉此事?”
“知道。”
尚煙正想說話,卻聽得火火湊過來道:“我的娘唉,這真是九天六界第一渣女!”
“火火,你怎麼偷聽人家講話?”尚煙想了想,道,“不對,你不是說女人在外隨便玩玩無所謂嗎?”
“我說的是‘玩玩’啊,可不是讓她正兒八經拋棄糟糠之夫,跟個公狐狸精跑了。”火火義正言辭道,“玩歸玩,家不能不要呀,拋夫棄子,實屬渣女。唉,赤帝夫妻也真是慣着女兒,女兒被狐妖迷昏了頭,竟也同意。什麼亂七八糟的父母!”
這一路上,火火全程討伐赤彌靈靈,各種義憤填膺,熱血沸騰,直到宮殿門前,都不曾停下。
然後,他們進入正殿內部,見着了一個青年。
那青年身形高大,肩披赤金皮草,一頭火紅捲髮垂至臀部。見他背對着他們,正在往牆上掛他才寫好的詩作,墨跡都未乾。
那首詩寫的是:
火鬢沃白浪,紅眉染雪霜。
三秋知我願,四海照清光。
火火怒道:“你便是赤狐國王對吧?!”
“我是。”聞聲,青年轉過身來。
“混賬東西,你以爲你是誰,目……目……”火火本想說“目中無人”,後面的話沒說下去。
赤狐國王輕輕擡起眉眼,對他們淺淺笑道:“在下花雨。諸位便是我們靈兒的神族朋友吧?”
火火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緊接着一陣頭暈目眩:“目……目……目若星辰,媚眼如絲……”
尚煙道:“不錯,我們是靈靈的朋友。請問國王陛下,我們可以見見她嗎?”
“可以是可以,只是……”赤狐國王花雨嘆了一聲。
“只是什麼?”
花雨走上前來,伸出手掌,只見那雙手甚是骨感,瘦得恰到好處。若說“手是男人的第二張臉”,那花雨的第二張臉,也堪稱傾國傾城。
尚煙明白了他的用意,便推了推火火:“你去摸一下他的手。”
火火又是激動,又是害羞地走上前去,摸了一下花雨的手,便腿軟地退了回來,捂着紅彤彤的臉蛋,對尚煙道:“赤彌靈靈好有福氣。”而他身上非但沒有騷臭味,還有一股清新異香,更令她酥倒。
尚煙看了一眼紫修,紫修回了她一個眼神,她便又對花雨道:“國王陛下原來也在幻境之中?”
“不錯。我被困已有兩天了,也無法聯繫到靈兒,更不敢將此事告知臣民,否則,赤狐國怕是會生亂。又聽聞諸位在神界清閒自在,想到下界巡視,敝國有幸受選,才命人將諸位請來敘話。”
其實,不過是八個神族小屁孩子誤入妖界幻境,想方設法也出不去,狼狽萬分,卻被說成是“巡視妖界”,實是給足了顏面。他原本生得俊美,又極會照顧旁人感受,這下,不僅是火火,連芷姍、柔兒二人,也都被花雨迷得暈頭轉向。
對幾個姑娘的模樣,尚煙本覺得她們有些太誇張了,回頭一看男生,卻發現他們也都盯着花雨,滿臉心馳神往,絲毫沒有半點同性之間的嫉妒之意。
原來,魅力這種東西,是男女通殺的。
尚煙道:“這麼說來,你有兩天未進食了?”
花雨搖頭道:“也不知爲何,在王宮內,一些食物和水也跟着進了幻境,足夠支撐我們生存月餘,諸位暫且放心。”
“那太好了!”搖甸畢連大鬆一口氣,“我還以爲自己要餓死了呢!”
花雨走到窗邊,眺望着外面的國土,深深嘆息:“國不能一日無王。我的命事小,百姓的生計事大。若是能將我救出幻境,我自當重金酬謝,終生感恩。”
他回頭,又看了看他方纔在牆上題的那五言絕句,輕聲道:“縱使紅髮霜白,我也希望清光普照國土,河清海晏,時和歲豐。”
八人聽了,均覺得他謙遜有禮,毫無國王架子,又賢明愛民,對他更增好感。
他們與花雨又聊了一會兒,一時間,雙方都毫無頭緒。是時天色已晚,花雨爲他們安排了臥房,讓他們先在王宮裏住上一晚,待第二日一大早,再另尋出幻境之法。
在去臥房的路上,尚煙與大臣聊起了赤狐國的現狀。
“赤狐國是近些年才發展壯大的。”大臣追憶道,“確切說,是我們花雨國王繼位後,才風調雨順,民財頗豐。所以,我料想,是我們有了這樣的好國王,引起了外族的嫉妒,才被人陷害。但是,諸位爲何會被囚禁在此,便無從得知了。”
尚煙道:“那在這之前呢?”
“在陛下繼位之前,是一任昏君在位,這昏君過得鋪張奢靡,卻愚昧無腦,吝嗇小氣,自己在後宮內設笙歌玳瑁筵,喝金甌葡萄酒,請大臣喫飯,便換了黃齏甕、綠酒鍾。而且,這昏君還極度固執。若不是有陛下來取而代之,只怕我們赤狐一族,要再窮苦千百年了。”
“原來是這樣。突然昏君變明主,難怪他如此受你們愛戴。”
“那是自然。”
待到送他們進臥房,那大臣離去,火火不由感慨:“真是個好國王。我理解赤彌靈靈爲何會變心了。”
“他人是很好啦。”尚煙悄聲道,“但是,比不上紫修哥哥的萬分之一。”
“哪裏比不過紫修啦?”
“哪裏都比不過。”尚煙哼了一聲,“只論男女之情方面,紫修哥哥便勝過他千百倍。你別忘了,這赤狐國王可是奪人所愛的。”
“誰說是他奪人所愛,萬一是赤彌靈靈自己變的心呢?”
“那他也該義正言辭地拒絕。”
“你留意到了嗎,他提到赤彌靈靈時,眼神多溫柔啊。光看這眼神便知,他肯定是真心愛赤彌靈靈的。反觀紫修,看赤彌靈靈的眼神,還沒看你的眼神溫柔。你若是赤彌靈靈,你不跑?”
尚煙愣了一愣,笑道:“你呀,便是偏袒這花雨。行,我不和你爭,你索性留在此間,找個公狐狸精嫁了得了。”
半夜,尚煙起牀如廁,步入王宮迴廊之中,忽聽得有細微腳步聲起。聲音自紫修他們房間附近傳來,她有些好奇,便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看。只見迴廊中燭火微弱,拐角處趴着個肥胖的身影。另一個影子從那肥胖身影旁一閃而過。
這身材極爲好認,尚煙道:“畢連,你趴在那裏做什麼?”
胖子沒回答。
尚煙頓覺情勢不對,輕手輕腳走向那肥胖身影:“畢連?畢連?”
胖子還是沒回答。
“胖子,你……你爲何不答話?”說到後面,尚煙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片寂靜,瀰漫着死亡之兆。尚煙整個背脊上、骨頭裏,好似有小蟲爬過。她直覺情況不妙,決定不冒險過去,先回房找火火,再同大家一起來探個究竟。
然而,剛退回兩步,忽然有黑影自頭頂籠罩,一雙手自她身後伸過來,捂住她的鼻口。
尚煙的尖叫聲被大掌淹沒。緊接着,一股極大的力道將她往後拖。她擺動四肢,拼命掙扎,手忙腳亂地施展術法。可惜對方力量太強,她又缺乏獨自臨機應變的作戰經驗,受了驚嚇,手中光團亂飛,法力四濺,如何也擊不中身後的人。偏偏這王宮裏的一切擺設都亦真亦幻,看似擊中了花瓶、燈盞,實際也都撲了個空。
被拖行了十多米,只見森光閃爍,身後之人掏出了一把匕首,刺向尚煙的喉嚨。也是這時,身後之人往下滑了不到半寸。尚煙求生欲甚強,一口咬上了手,只聽得那人慘叫一聲——是個中老年女子的聲音,同時鬆了手。
尚煙往前跑去,那人揮着匕首衝來,對着她便是一陣亂刺。
此次出來,尚煙並未攜帶玄女劍在身,心想赤手空拳與對方搏鬥,難免會落下風,便想拉開距離,使用“元陽勁封”,將自己保護起來,然而,很快她便發現,要完成這一防護,堪稱難如登天。
因爲,對方速度之快,如雷轟電掣。神族身法本已很快了,在同齡人中,她修行又屬於極高的,都根本無法和對方拉開距離。不管她逃到何處,對方總能迅速貼上來。
“救命,救命!!”尚煙高聲呼叫着狂奔。
那人追着她跑了一段。尚煙飛入空中,果真看見了一個高瘦婦人。婦人面上蒙着黑布,頭髮花白,手持匕首,在追殺尚煙。見尚煙飛起來,她擡眼看着尚煙,一雙眸子在黑暗中發亮反光。
尚煙鬆了一口氣,心想狐妖到底只是狐妖,總不能飛,喝道:“你是何人?!”
而可怕的是,那老婦竟一個下蹲,“嗖”的一下閃身飛起,速度比在地面還快!
“娘啊!!飛狐?!”
尚煙趕緊回到地面,又開始了閃躲之行。
她從未遇到過這麼可怕的對手,心慌意亂之中,一邊狂奔,一邊使出葉光紀教她的“佛濤霸印”。只聽見浪聲陣陣,如親臨海岸,隨着她額心昭華神印射出金光,黃金的海潮波光翻滾着,自四面八方奔騰而來,照亮了迴廊,淹沒了迴廊,也向那老婦衝去。
可是,那老婦身手之快,竟輕輕鬆鬆便閃入空中,躲開了“佛濤霸印”。
待到海潮停下,老婦落地,冷笑一聲:“呵,葉光紀的女兒。”
“不錯!”尚煙態度強硬,其實怕得發抖,“怕了吧?!”
“想打贏我?讓你爹親自來,還差不多。”
老婦嘴上如此說,卻似也此招的厲害之處,又生怕葉光紀還教了她更厲害的招式,竟也不敢再繼續緊追不放。
正巧這時,各個房間裏、迴廊盡頭和拐角處傳來腳步聲。老婦咂了咂嘴,閃回黑暗之中。
王宮裏的人被喚醒了大半,聞聲趕來。尚煙指着老婦逃去的方向,對侍衛們道:“有刺客!在那邊,快追,快追!”
整個迴廊被照得燈火通明,也照亮了迴廊拐角處趴着的胖子。他的脖子下方,鮮血流了一地。
然而,侍衛們都不在幻境中,也無法觸碰他。接着,同行的另外七人、花雨都出來了,紛紛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尚煙指了指那胖子,不敢往前走。
紫修走過去,將胖子翻過來,只見那胖子果然是搖甸畢連。他瞳孔放大,手中握着一個尚有餘溫的燒餅,脖子上一道深入咽喉的傷,還在流血,似乎纔剛死沒多久。
紫修道:“這幻境中,還有其他人。”
“這並不奇怪。”花雨蹙眉道,“只是,赤狐國那麼大,想要區分誰纔是幻境中人,只怕是有些難度。”
尚煙嚇得後退一步,顫聲道:“多半是那婦人殺的……”
花雨道:“婦人?”
“方纔我遇到了刺客,是個老婦,她還想殺我,我,我逃了……”
紫修起身,上下打量尚煙:“尚煙,你人還好麼?”
“我沒事,我會飛,她不會飛。”尚煙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有些語無倫次,“她、她跑了?”
可惜,侍衛們出去找了一圈,早沒了刺客的下落。
紫修觀望四周,沉吟道:“這刺客,極有可能便是佈下幻境之人。而不管是誰佈下的幻術,這人都可以自由進出幻境。倘若無法破解幻境,尋找刺客,根本無從下手。”
花雨走回她身邊,輕聲道:“方纔你說,她頭髮花白?”
“是。”
“是狐妖嗎?”
“是!”尚煙用力點頭,“她身上有狐妖的氣味,眼睛在黑暗中會發光。”
“她可是高瘦身材,身手很強?”
“高,何止強!是特別強,我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連你都不是她的對手?”花雨錯愕道,“葉小姐,我能感到,你身上有很強的神力。”
“我神力是不弱啊。所以被人這樣擒住,毫無反抗餘地,我感覺自己多年修行術法,修了個寂寞。”
“不,這不是葉小姐的錯。”花雨搖搖頭,“若是遇到修行極高的千年大妖,成年上神都會很棘手,更別說是你這歲數的。”
“你是說……那婦人是千年大妖?”
“不錯。但是,這……這不可能啊……”
“陛下知道是誰了?”
“……我不相信是她。”花雨默然良久,只閉上眼,搖搖頭,道,“不,不可能是她。”
韶宇詫異道:“國王陛下知道是何人殺了畢連?”
“韶宇哥哥……”芷姍拉扯着韶宇的袖子,被嚇得眼淚直流,“我好怕,我不敢回房睡了。”
“沒事,有我在。不怕。”韶宇看着搖甸畢連的屍身,握緊拳頭,“陛下,請務必說出刺客的名字,畢連的父母不會放過她的!”
可不論別人如何詢問,花雨也不肯說出此人身份,只叫大家早些休息,明日再議。但經歷過這般大事,誰都睡不着覺了。
天剛亮,韶宇便迫不及待地去找花雨,再度追問那老婦身份。前日接待一行人的大臣入殿內通報,花雨藉故不見。
“我們陛下,什麼都好,只耳根子太軟。”大臣又一次被拒出來,憤然道,“尚煙姑娘都看清了她的模樣,陛下還是不肯坦然面對。若因此死掉更多人,也不知陛下可會後悔!”
韶宇道:“那婦人是……”
他話未說完,花雨便跟了出來,竟有些動怒了:“抱歉,任你如何激我,我都不相信是赤淑雅。退一萬步說,即便赤淑雅真的會殺人,也最多想殺我,爲何要殺搖甸兄弟?”
大臣道:“這還用猜嗎?赤淑雅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救陛下,而她一個人又打不過那麼多神族,於是打算一個個將他們除掉。您想想看,她不還想殺尚煙姑娘嗎?”
花雨微微一怔,嫵媚的長眸中再沒了淡定,只有滿滿的不可置信:“赤淑雅若要我的命,直接來拿便是。我……決不怪她。她這是何苦……”
尚煙聽得一頭霧水,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說的‘赤淑雅’,究竟是何人?’”
大臣道:“是前赤狐國王。”
尚煙愕然道:“那老婦……竟是前赤狐國王?”
“不錯。”大臣搖頭道,“她是個瘋子。勾結外族,侵害同族,引起民憤,導致羣衆揭竿而起,推翻了她的統治,選舉了我們陛下爲王。那瘋婦時至今日,仍對此耿耿於懷,想捲土重來。”
尚煙看了看紫修,想到紫修提及的魔界花草氣息,道:“勾結外族?可是魔族?”
“她什麼族都勾結!騙了錢,便盡數放入自己囊中,可恨至極!”
“我記得你說,她甚是吝嗇。”
“說得好。”韶宇也憤懣道,“世人往往如此。越富有,越吝嗇。”
火火道:“你在說你自己嗎?”
柔兒道:“祝融火火,仔細你的嘴!”
火火笑道:“柔兒,仔細你的褲腰帶。”
聽到此處,花雨“噗嗤”一聲,又掩嘴笑了起來。他原本便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如此一笑,更是眼波流轉,媚態橫生,看得火火再次酥倒。
柔兒道:“你、你、你,你一個姑娘家,說話真不要臉!”
“你火姐可是火域天來的,汝等女德怪最好少接我的茬,不然我詛咒你新婚沒落紅,連生十個兒子。”說到最後,見柔兒一臉懵圈,發現不小心說成了自己老家的詛咒,又趕緊改口道,“不對,你是女德怪,應該是詛咒你們連生十個女兒。”說罷自己嘀咕道,“身爲女人,生了女兒還覺得丟人,真是我他爹的一輩子都理解不來的思路……”
柔兒氣得臉都紅了:“你、你們火域天的女人,都好生不要臉!”
“你的辭藻能否再華麗點?開口閉口不要臉,耳朵都生繭,哈哈。”
尚煙扶額:“好了好了,晚點再聊男德女德,先講正事……”
她們根本聽不進勸,還在接着吵。尚煙只能向紫修投去求助的眼神。
紫修道:“這前赤狐王的妖術道行很高?”
大臣道:“她便是個可怕的老妖婆,道行自然高得離譜。”
“是個大妖……”紫修嘆道,“那還真有可能佈下我們都破不了的幻境。”
尚煙道:“那麼,不論刺客是不是這赤淑雅,我們都要先找到她。而且,不能打草驚蛇。”
“好,那一切便拜託你們了。”花雨道。
七人離開王宮,到集市裏打探“老妖婆”赤淑雅的消息。
“赤淑雅是勾結了外族,她就是個昏君。”
“赤淑雅惺惺作態得很,大概是外面的世界見多了,自以爲是慣了,連同族和狐狸的天性都瞧不起,你說她不倒臺,誰倒臺?”
“赤淑雅啊,我對她別的事不甚瞭解,但若她不說自己是守財奴,那全天下沒一個人不慷慨大方了。”一個店家譏笑道,“你們知道嗎?我和棺材店的老闆關係好,他跟我講,赤淑雅摳到行將就木,給自己買一口棺材,都要跟他討價還價好幾天。哈哈,你們見過這種人嗎?”
得到這些消息,七人決定去棺材店看看。
棺材店的老闆聽他們前來詢問赤淑雅之事,放聲大笑:“這赤淑雅曾一擲百萬兩,向上界購置神仙玉雕、翡翠若干,家裏多得都擺不下。但是,她確實連買一口棺材,都要我打三折……你看,她這不又來砍價了嗎?午安啊,赤老太太。”
聽得最後一句話,七人都怔了一下,而後回頭看去。
只見土屋的門簾掀起,一縷光照進來,一個瘦高的身影出現在簾下:
“午安,老闆。”
與衆人所述“老妖婆”不同,眼前的老太太看上去沒半點妖魔氣,看上去也沒什麼老態。她雖杵着柺杖,但並不讓自己的上半身彎曲,而是堅毅地挺起背脊,既不固執,也不強勢,而是呈現出一種訓練有素般的優雅從容。
赤狐妖族的頭髮本是紅色,但赤淑雅不知活了多少年,頭髮像被雪染了色一樣,梳理得整齊利落,盤在頭頂。她一雙眼睛是黃銅色,看上去飽經風霜,內眼角往下勾,外眼尾微揚,跟毛筆蘸墨,輕輕挑了一下似的,甚美。
一張生了皺紋的臉,居然可以美到如此程度,這也是許多人從未想到的。
一張生了皺紋的臉,居然可以美到如此程度,這也是許多人從未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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