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而對於白開山的這番扣帽子言語,已經圖窮匕見的趙夜袂也只能展露出自己儒雅隨和的一面,微笑着說道:“你說你媽呢。”
“知道我沒練過武,就派一名習武多年的武者來與我對決,知道我習得御劍之術,就打算自己親自上場來欺負一個殘疾人?合着怎麼說你們都有道理了是吧?”
白開山面色鐵青,但又找不出話來反駁趙夜袂所說的話,因爲這本就是既定的事實。
他只能深吸了口氣,向着趙夜袂拱了拱手:“今日,是在下的弟子技不如人,所以輸給蘇館主也心服口服,此次踢館,是我鎮山武館輸了。”
“太虛劍派果然名不虛傳,世人皆以爲承平武館的小館主先天四肢無力,小小年紀就染上了肺病,成了肺癆鬼,沒想到,原來是劍走偏鋒,以辛金之氣蘊養庚金之劍,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就傳說中的御劍之術。”
“但蘇館主下手也未免太過毒辣了點,我們只不過是武館間正常的切磋較量,蘇館主卻狠下殺手,這是否有點過了?可惜了我的愛徒,他家中還有病重的良妻在等着他回去,就這麼無緣無故地死在了擂臺之上”
“這個仇,我們記下了。蘇館主,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改日我們會再來拜訪的。”
白開山冷哼了一聲後,便大踏步向着道場大門走去,臨離開時才忽然想起了什麼,向身邊的弟子說道:“去,把你陳師兄的屍首帶回去,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趙夜袂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們如夢初醒地上了擂臺,將陳武的屍體扛走了。如果不是白開山忽然想起來還有這回事,這些從陳武倒下之後就再也沒看過他一眼的傢伙大概是不會記得還有這麼一位“陳師兄”的。
鎮山武館的人離開後,擔任裁判的老者依舊還留在道場之中。
他似有深意地看着趙夜袂,拱手說道:“恭喜蘇館主贏下了這次武決,我會回去向行會如實稟報這次武決的結果的。還真是後生可畏啊,蘇館主果然不負太虛之名,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都能成就一身劍技。”
“垃圾桶在這邊,您慢走。”趙夜袂沒有理會他的試探,微笑着向老者示意了一下道場大門的方向。
老者也不惱,深深看了趙夜袂一眼後便起身離去。
只不過,趙夜袂看了眼他離去的方向,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另外,請勿將道場內的器材帶離,謝謝配合。”
老者的身影肉眼可見的僵硬了一下,隨後生硬地改變了軌跡,離開了道場。
黃吉明看着老者逐漸遠去的背影,猶豫着要不要跟他一起離開,最後還是欲言又止地看向了趙夜袂,臉上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明遠啊,恭喜”
趙夜袂瞥了他一眼,平靜地問道:“黃叔,不,黃吉明先生,你收了多少錢?”
“我沒”黃吉明下意識地就想要反駁,但當他對上趙夜袂平靜的眼神時,不由得想到了剛剛那一抹令人心悸的劍芒,最後還是將早就準備好了的話語嚥了下去,頹然低下了頭說道:“兩百萬法幣,這是上清樓給我的報價,只要說服你出售武館,他們就會將這筆錢打給我,就算不成也有一半”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趙夜袂,試圖辯解道:“明遠,我真沒想到他們會想着對你下殺手,我只是覺得,若是你賣掉武館的話,他們就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所以才”
“不必多言。”趙夜袂看着他,指了指大門的方向:“還請回去吧。對了,這段時間武館不歡迎客人來訪,希望黃吉明先生不要跑空了。”
黃吉明最終還是沉默着離開了。
等到將所有人都送走後,趙夜袂這才停下了擺一副高深莫測樣子的pose,從輪椅旁掏出了手帕,而後彎下腰,毫無風度地咳嗽了好一會兒。
等到呼吸稍微平緩了下來後,趙夜袂拭去了嘴角的血跡,忍不住吐槽:“這算什麼?七傷拳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再這麼來幾次我覺得不需要他們下手都能把自己弄死了。”
不過,威力也確實顯著。
趙夜袂推動輪椅,來到了擂臺之後的第二根立柱前,那顆劍丸在洞穿了陳武的頭顱後又貫穿了第一根立柱,最後才深深嵌入了第二根立柱之中。
裝上外骨骼將劍丸取回後,趙夜袂擡頭看向掛在正對着大門方向的承平武館的牌匾,若有所思地念道:
“太虛劍派嗎?”
第十二章靈感“十年的孤寂”
承平武館是一棟有着三層樓高的建築,此刻,趙夜袂正站在第三層,透過窗子俯瞰着武館外的夜景。
圍牆之外,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白布所包圍,哪怕已經是深夜時分,都可以看見有兩名鎮山武館的弟子正在武館外看守着。
自踢館之後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這段時間裏,鎮山武館的人並沒有再來找趙夜袂,只是將武館用無數條白布圍了起來,還掛了十幾張橫幅,但卻遲遲不見他們具體行動。
趙夜袂很清楚,這只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白開山遲早會在他身後之人的指使下,以“大義”的名義找上門來,到那時候纔是真正的生死時刻。
而趙夜袂也逐漸意識到了他們,或者說想對蘇明遠下手的這批人的準則。
那便是“規矩”。
如果只是想要殺了蘇明遠的話,那麼在過去的無數個夜晚,他們大可輕而易舉地將蘇明遠殺死,就算蘇明遠那時候依舊保持清醒,在絕對的武力差距下也一樣無從反抗。
他們之所以如此大費周章,便是因爲“規矩”。
溢價讓蘇明遠賣掉武館,這是規矩;上門踢館讓蘇明遠不得不應戰,這也是規矩;在擂臺之上製造意外,讓蘇明遠於此殞命,這還是規矩。
接下來,他們一樣會以趙夜袂在擂臺上殺死了陳武爲由,對趙夜袂發難,這,依舊是規矩。
規矩,規矩,還是TM的規矩。
——但,規矩難道不還是你們定的嗎?
趙夜袂輕嘆了口氣,在覆盤了自己對此次踢館事件的應對後,他發現自己已經沒辦法做到更好了,因爲對方便是以堂皇之勢碾壓過來,完全沒有可以抗爭的餘地。
他並不懷疑陳武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雖然嘴上說着不是生死擂,但在場的可都是他們的人,到時候就算趙夜袂被活生生打死了,也能夠用“失手”“刀劍無眼”等理由搪塞過去,再不濟也只會懲罰陳武一人,他本就是拿錢辦事的,被幕後黑手拿來背鍋也無可厚非。
更何況,趙夜袂可沒有那種手下留情的餘裕。
想到這裏,趙夜袂不禁看向了放在桌面上的兩枚銀白色的劍丸。
那是兩枚通體光滑的銀白色圓球,但若是將視線聚集在它們身上,就會有一種雙眼被刺痛的感覺。
這正是趙夜袂在意識到蘇明遠的古怪後,經過多次嘗試發現的驚人事實。
蘇明遠,以某種趙夜袂無法理解的祕法,吞下了五枚特製的劍丸,在肺腑之中蘊養劍氣,並以此操練御劍之術,如此纔在被監視的情況下達成了瞞天過海的目的。
但劍本就是鋒銳之物,劍氣更是如此,特別是在御劍之術還未有所成就之時。因此蘇明遠染上了肺病,特別是在動用劍丸之時,那種彷彿有千萬把利刃在肺腑之間翻卷的痛楚屬實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而蘇明遠不只是日日夜夜承受着這份痛苦,甚至還是由自己主動御使着劍丸來引動這份痛苦。
“還有三枚劍丸,但根據我的身體情況來看,至多隻能同時引動兩次攻擊,之後身體的排異反應會讓我不得不停下來。”
趙夜袂在發現體內藏有劍丸後,花了很大功夫才勉強掌握了將其引動的技巧,第一枚劍丸便是在那時候吐出的。但趙夜袂畢竟沒有任何來自蘇明遠的記憶,對如何將劍丸收入體內一竅不通,畢竟這怎麼看都不是簡單地將劍丸吞下去就完事了的,到時候要是把自己給噎死了那才真的好玩。
所以,現在的劍丸對於趙夜袂來說便是用一次少一次的消耗品。
同理,當時在擂臺上,趙夜袂也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不能一擊斃命,讓陳武反應了過來的話,那麼趙夜袂想要在一個武者面前組織起下一次攻擊的機會便微乎其微。
不是陳武死,便是趙夜袂亡,這也正應了在武決開始前,陳武所說的話。
因爲他們付了錢,所以今天一定會有一條命留在這個擂臺上。不管是趙夜袂的命還是陳武的命,都能夠讓他們達到目的。
“他們,他們,還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啊”
趙夜袂搖了搖頭,不去想這大概率只是這次任務的背景板的幕後黑手,而是想到了之前從白開山他們口中聽到的那個名詞。
“太虛劍派這便是承平武館的前身,也是蘇明遠之所以被針對至此的原因嗎?”
但趙夜袂並沒有在承平武館的任何記載中找到關於太虛劍派的隻言片語,就像是它早已從歷史中被抹去,不復存在一般。
正當趙夜袂沉思之時,在他的身後,有全身隱藏在黑袍之中的人無聲無息地自黑暗中浮現,並漸漸向趙夜袂靠近。
趙夜袂則像是早就預料到她的到來一樣,微笑着說道:“來了?這次不放迷煙了?”
“”
黑袍人沉默了一瞬,冷冷地說道:“幻神散配置不易,既然已經知道了它對你無效,那我自然不會再浪費時間。”
趙夜袂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就猜到它對我無效了?是你自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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