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簡單的五個字,卻給趙夜袂帶來了數不清的疑問。
不知道對方是否已經離去,趙夜袂只能保持着臥睡的姿勢進行思考。
直至黎明。
第九章蘇明遠
“臘月十四日,今日鎮山武館前來踢館,正好我也打算賣掉武館了,就借這次機會了結這些瑣事吧,這之後就不用再管這些無關的事情了。”
趙夜袂模仿着蘇明遠的筆跡,補寫着昨天的日記,但心裏所想的則是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那個侵入者先是將蘇明遠的房間從頭到尾翻了一遍,之後似乎是因爲沒有看到那副黃銅手弩,所以就開始尋找那副手弩,最後在被子裏發現了手弩,於是離開。”
“問題有三。其一是侵入者的身份,其二則是她的目的,其三則是她爲什麼會知道手弩不見了?”
“前兩個問題暫時不用考慮,因爲基本得不到結果,但第三個問題我隱隱有了猜想。”
“也許,在這之前,她就已經搜尋過承平武館,而且大概率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到了瞭如指掌的地步,所以哪怕只是少了一件東西她都能有所察覺。”
雖然這個答案很離譜,但趙夜袂直覺般地認爲這就是正確答案。
“而她之所以敢這麼做,應該是因爲確認‘蘇明遠’醒不過來,那些白霧應該是類似麻醉藥一類的存在,無味且極易消散,只要掌握好劑量就能夠讓一個成年人昏睡到天亮”
想到這裏時,趙夜袂忽然怔住了,彷彿有一道靈感一閃而逝,讓他有一種捕捉到真相的戰慄感。
“稍等,我現在使用的是蘇明遠的軀體,除了黑霧之外,各種身體機能都與蘇明遠一致,那若是昨天晚上我醒着的話,那是不是意味着,在過去她來的時候,蘇明遠也一樣醒着?”
這個猜想讓趙夜袂隱隱抓到了什麼,但僅憑目前爲止的情報他還遠不能確認這個猜想,於是他果斷地穿上了下肢外骨骼,直奔地下工坊。
蘇明遠經常在這裏進行雜七雜八的實驗,所以趙夜袂很快便調製出了一劑麻醉劑,爲了確保效果還在蘇明遠養的一隻兔子身上試了效果,確認有效後纔開始對自己進行靜脈注射。
無色的藥液逐漸注入身體之中,趙夜袂默默等待着藥效發作,但直到五分鐘後他的意識也依舊清明,四肢雖然一如既往的無力但也還聽使喚。
趙夜袂神情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輕聲說道:“蘇明遠”
他起身將殘餘的藥液和實驗痕跡一併銷燬,提起兔籠,回到了地上。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那麼今天晚上,那個侵入者還會來。
臘月十五日晚,趙夜袂寫完日記,和衣而睡。
不知不覺之間,有白霧瀰漫整間屋子,又逐漸消散。
與昨天晚上一樣,如同幻影般的存在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承平武館,將承平武館的每一寸都仔細查看了一遍,而後離去。
與昨晚不同的是,趙夜袂沒有等到天亮,而是在她離開房間的一個時辰後便挪動身子到了牀邊,將插在下肢外骨骼上的原素蒸汽瓶拔下,鬆動旋鈕,便有熾熱的蒸汽噴灑而出,一道純白的氣柱直直射在了兔籠中的兔子身上,原本雪白的皮毛肉眼可見地開始變得焦黑。
即使如此,這隻兔子也依舊恍然未覺地沉睡着。
“果然如此。”
將原素蒸汽瓶插了回去,趙夜袂重新躺回了牀上,靜靜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之中。
“蘇明遠也就是說,你一直都知道嗎?”
“有人在窺視着你,監視着你的一舉一動,將你當做小白鼠,高高在上地審視着你的一切”
“這些,你全部都知道嗎?”
如果將蘇明遠知道一切爲前提,重新審視目前的處境的話,那麼原本固有的印象都將推翻重來。
“正經人誰寫日記啊,所以說,你的日記,是寫給‘他們’看的嗎?包括你所有的行爲,都是特意展現給他們看的嗎?”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麼蘇明遠爲什麼要這麼做就耐人尋思了。
平常的舉動往往是爲了掩飾自己的異常,那麼,蘇明遠的異常又在何處?
蘇明遠十七年的人生單調的像一條平行線,學習蒸汽技藝,成爲蒸汽工程師,若是說這些都是爲了掩蓋些什麼的話,那會是什麼呢?
日記的內容,蘇明遠迄今爲止給人的印象以及一身所學
如果將這些全部反轉過來的話,難不成是
“劍技?”
當這個詞從腦海中浮現的時候,趙夜袂自己都爲自己的奇思妙想給驚到了。
一個四肢無力,不借助外骨骼裝置就無法握劍的人,要怎麼樣才能夠練就一身劍技?更別說他還處於監視之下,如果做出了任何與外在表現不符的行爲估計都會被發現。
但越是細想,趙夜袂就越覺得這個荒謬的猜想似乎真的有幾分可能。
“假設蘇明遠到目前爲止的表現全部都只是一種僞裝,那麼他想要掩飾的自然便是與他現在表現出來的形象截然不同的內在,而承平武館之所以被盯上的原因,也許便是因爲某種家傳絕學什麼的,這也很符合武俠的邏輯,孤兒主角,身負血海深仇與家傳絕學,因此被仇敵謀害。”
那麼,劍呢?
或者說,蘇明遠練就的劍技呢?
就算忽略掉他的身體情況,在被監視的情況下,他要怎麼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練劍?
稍等
趙夜袂微微一怔,他想到了某件事情。
在剛剛進入這個場景的時候,趙夜袂就經歷了一場劇烈的咳嗽,那時他判定其爲肺部病竈引起的咳嗽,可在接下來的兩天裏,趙夜袂並沒有怎麼受到它的困擾,以至於他都有些忘記了有這回事了。
總不會跟他想象的一樣吧?
應該不會吧?
第十章肺腑之劍
三日時間眨眼便過去了,鎮山武館的人如約而至,趙夜袂坐在輪椅上,靜靜看着他們魚貫而入,等到最後一人進入道場後,便將道場的大門關上並用門閂抵住,整個道場便莫名多了一種肅冷之意。
既然是由行會頒下的踢館令,那自然有行會的人前來監督。
此刻,一名老者便在詢問趙夜袂與白開山:“蘇館主和白館主,其餘事項之前已經說明過了,這裏就不多贅述。那麼,你們確認要選擇無限制武決嗎?”
“我這邊沒有意見。”白開山淡淡地說道:“不過蘇館主那邊可就不一樣了,難不成,蘇館主打算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倒在擂臺上進行決鬥嗎?”
無限制武決,也就是不限制決鬥的具體賽制,除了蒸汽裝備和手銃等違禁品不能帶上擂臺外,可以採取任何方式進行決鬥。
輪椅也被破例算進了武器之中,不然四肢無力的趙夜袂就真的只能像白開山說的那樣,整個人癱倒在擂臺上了。
“我沒意見。”趙夜袂微微頷首,似是不經意地問道:“刀劍無眼,若是在擂臺上出現了死傷,那又該如何處理?”
“哈,還沒上臺,這就開始怕了?”白開山嘲笑了一聲,說道:“這又不是生死擂,自然是分出個高下就停手,不過蘇館主你大概是沒有贏的機會了。”
分出高下就停手嗎?
趙夜袂深深看了白開山和他身邊的老者一眼,輕笑了一聲,沒說什麼。
“明遠啊,你可千萬別逞強,要真出了什麼事可就不好了。”
看着鎮山武館那十幾條殺氣騰騰的精壯漢子,黃吉明不住地擦汗,顫聲對趙夜袂說道:“你可是玄級蒸汽工程師,前途無量,沒必要和這些人死磕。”
趙夜袂沒有回答他,等到老者搜身完畢後,便轉動輪椅上了前方臨時搭建起來的擂臺。
他的對手,鎮山武館的陳武,早就已經站在擂臺上等待多時了。
這是趙夜袂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
黝黑的皮膚,精瘦的軀體,比起武夫更像是一名侍奉土地的農民。
而就在老者宣讀賽前宣言時,趙夜袂聽到了有些沉悶的聲音。
“小館主,認輸吧,趁現在還有機會,等下真的打起來了的話,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了。”
趙夜袂面色不改,雖然改變了音調,但這個聲音趙夜袂還是有一些印象的。
他微微張開了嘴巴,用腹語詢問道:“陳武?是你嗎?”
陳武沒有回答趙夜袂的問題,在外人看來,他只是平靜地目視前方,而只有坐在他面前的趙夜袂能夠聽到他細微的聲音:“他們買了命,因爲他們付了錢,所以今天一定會有一條命留在這個擂臺上。不管是你的命還是我的命,都能夠讓他們達到目的。”
“這裏的球證,主辦,裁判,協辦都是他們的人,你做什麼都是錯,所以,趁現在還有機會,認輸吧,小館主。”
果然。
趙夜袂本來就不覺得對方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就只是爲了註銷承平武館的名號,而陳武所說的本就是趙夜袂預料到的一個可能。
刀劍無眼,一位熱血上頭卻認不清自身實力的小館主爲了保護自家武館的名頭,盲目與他人進行決鬥,最後死在了擂臺上,這不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事情嗎?
什麼?這不合理?喏,裁判和我們的人可都看到了,是他自己撞到劍鋒上,背後中了八槍自殺的,這可怪不了我們啊。
趙夜袂沉吟了一瞬,平靜地說道:“抱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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