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那您是不知道她這張嘴能多甜
火種被撩起，難以自控，一切將要水到渠成的時候，林溫暖突然驚叫起來，一腳踹在他的心窩子上，而後連滾帶爬往外跑。
她一邊跑，一邊自語，“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可以的！”
她很驚慌，好似突然清醒，可又並不清醒。
陸政慎迅速伸手，只抓到她的衣服，誰知她直接脫了身上的外衣，只剩下一件內衣，就這麼跑了出去。
他忍不住罵了句髒話，迅速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跟了出去。
蔣媽在房裏，聽到動靜瞧瞧打開了一條門縫，往外看。
林溫暖鞋子都沒穿，就這麼衣衫不整，一口氣跑到了外面的馬路上。
南山的房子隱祕性高，這邊平日裏沒有車，方圓幾裏內，也就他們一戶人家。
她不知疲倦的跑，不知道跑的多久，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雙腿一軟，便栽了下去。靜謐的夜色中，只聽到她的一聲尖叫。
陸政慎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躺在坑裏，整個人狼狽至極。
他讓保安照明，親自下去撈人。
下去時，就聽到她在小聲的哭泣，聲音很小，跟小貓哼哼一樣。長髮遮蓋住了臉，看不到表情。
陸政慎單膝跪地，“能不能動？”
林溫暖沒有回答，只是哭着說了聲疼。
陸政慎真是給氣笑了，這人平日裏看起來冷冷清清一人，沒想到喝了酒會那麼瘋。脣齒間，還留着她的味道，胸口的煩躁，還未完全褪去。
他伸手撥開她的髮絲，露出那雙溼漉漉的眼，可憐兮兮的看向他。
“醒酒了？”
她還是哭，哼哼唧唧的哭。
“沒問題的話，我抱你上去，可以就點頭，或者眨眼。”
默了一會，她點點頭。掉下來的瞬間，她就有點清醒過來，等看到陸政慎，便徹底醒了。
她原以爲自己還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可原來她已經結婚，嫁給陸政慎了。
這坑不淺，把她弄上去，還費了一番功夫，爲了安全起見，陸政慎還是打了120急救電話，把人送去了醫院。
救護車上，兩人看起來都很狼狽。
陸政慎怕是從未這樣丟過臉。
林溫暖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臉色。
左腳有輕微的骨折，身上有輕微擦傷，萬幸是沒什麼大礙。
陸政慎給她安排好了病房，回來時，這人已經睡着了。
他把衣服隨意的丟在旁邊的椅子上，彎身坐下，看着牀上睡着安穩的人，心裏頭一直憋着一口氣，這一刻，也是徹底消散了。
“景程哥哥……”靜寂的夜，她的聲音突然響起，似是驚覺，一下捏住了被子。
陸政慎擡眼，看到她眼角落下的眼淚。
……
第二天，蔣媽來醫院接她回家。
林溫暖醒來，斷片了，完全忘記了昨天的事兒。
“我怎麼會在醫院？”她問蔣媽。
這蔣媽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說是你昨天掉坑裏了。”
“啊？我怎麼會掉到坑裏去？”
蔣媽看了她一眼，想到昨夜裏那聲叫喚，老臉都紅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等少爺回來你問問他，他都知道。”
“哦。”她點點頭。
路上，她接到姜婉竹的電話。
“記着今晚上回來喫飯，我都說好了，穿好看點，聽到沒有？”
“知道了。”
姜婉竹又囑咐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她想了下，讓司機先去了一趟商場，讓蔣媽陪着選衣服。蔣媽是大宅那邊過來的老人，眼光自是一流的，讓她幫忙參考，應當是不會有錯。
她的腳只是輕微骨折，走路有點瘸，但還是能夠自主走路。
蔣媽說；“何必那麼麻煩，讓少爺送一套過來不就好了。你現在腿腳不便，還是先回家休息的好。”蔣媽說着，拿了她的手機，直接撥通了陸政慎的電話。
林溫暖都阻止不及，電話很快就通了，蔣媽這纔將手機遞給她。
“什麼事？”陸政慎的聲音，冰冰冷冷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林溫暖突然有點緊張，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蔣媽說陸政慎把她從坑裏救出來的，她都能掉到坑裏去，肯定是幹了什麼了得的事兒，而且陸政慎在場。
她舔舔嘴脣，咳嗽了一聲，說：“媽媽剛纔打來電話，說晚上讓我們回家去喫飯。”
“我知道。”他的聲音還是冷冷的，沒有起伏。
“我沒什麼衣服，能不能麻煩你給我弄一套得體的衣服。”
“好。”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林溫暖看了眼已經黑了手機屏幕，總覺得好像哪裏怪怪的，即便隔着電話，她都能感覺到他好像是有點不高興。
她又忍不住追問蔣媽，“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少爺回來之後，就叫我回房了。”
她託着下巴，努力回憶，依舊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跟林景程和時文悅喝酒的事兒。
回到家，蔣媽做飯，林溫暖躺在沙發上休息。
下午兩點鐘，陸政慎的祕書小蜜送來衣服，一件香檳色的連衣裙，款式簡單大方，衣服上有暗紋，不明顯。
她試了一下，尺寸剛剛好，這裙子將她的身材襯托的前凸後翹，她穿上纔想起來，她都沒告訴陸政慎自己的尺寸。
等時間差不多，她又畫了點妝。
蔣媽在旁邊瞧着，滿眼的笑，說：“少奶奶，你打扮起來，一點都不輸給那些名媛小姐。雖說咱們追求內在美，可這外在美也是不能輕易放棄的。”
林溫暖笑了笑，打趣道：“我都結婚了，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這時讓我出去勾引男人去呀？”
“也是可以勾引少爺嘛，男人都是視覺動物。這家裏頭有個美嬌娘，少爺就不會總是往外跑了啊。”
林溫暖不置可否，對着小鏡子塗口紅。
“蔣媽你不知道麼？她巴不得我日日待在外面不回來。”
陸政慎的聲音突然蹦出來，林溫暖手一抖，口紅都畫出了界。
蔣媽也嚇了一跳，“少爺回來了，少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陸政慎靠着門站着，今個穿着深黑色的西裝，整個人顯得格外冷峻，笑容裏帶着嘲諷，“剛到。”
林溫暖趕忙擦掉口紅，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擦上，而後又略微整理了一下，拿了手袋，起身過去，“我好了。”
陸政慎歪頭，目光在她臉上逡巡片刻，“還可以，但還不足以讓我留在家裏。”
對於他的話，林溫暖一笑了之，並不辯駁。誰也不在乎他要不要留在家裏，不在家裏更好。
見她不說話，陸政慎哼笑，對蔣媽說：“您瞧，她並不想讓我留在這裏。”
蔣媽沒想到今個陸政慎這般較真，乾笑了兩聲，說：“少奶奶嘴笨，不知道說話。”
“嘴笨麼？那您是不知道她這張嘴能多甜。”
林溫暖心裏微微一怔，看了他一眼，他今個脾氣很大，話格外多，並且不好聽。一定是昨天發生了什麼。
“咳，那什麼，你們快出門吧，去晚了二太太要不高興了，趕緊的。”
在蔣媽的催促下，兩人出門，上了車，氣氛異樣。
一路上，林溫暖在心裏犯嘀咕，時不時用餘光去看他，這會倒是正常了。她原想說聲謝謝，可轉念想到孩子的事兒，又不願跟他說話了。管他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現在她也不必求着他，也就不用順着他的心意。
實在不行，離婚也是可以的。
反正，陸家對她也不滿意，若真是提出來離婚，也沒人會攔着。
如此想着，她便放寬了心態。
到了陸宅，姜婉竹早在門口等着了，見着他們來，便歡歡喜喜的上前，親自扶着林溫暖下車。
她突然這樣熱情，林溫暖一臉懵逼。
姜婉竹笑着說：“哎呀，你現在懷了孩子，萬事都要小心點，頭三個月最要緊了。”
林溫暖二臉懵逼，看着姜婉竹，一臉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房間已經安排好了，等明天讓蔣媽帶一些日用品搬過來就行。這邊樣樣齊全，不用擔心。”
林溫暖三臉懵逼。
“媽，你在說什麼？”
姜婉竹壓根不理她，只暗暗的掐她的手臂，轉而看向陸政慎，“你啊你，從今天開始，外頭的應酬一概都推了，現在最要緊就是溫暖。你要是敢做些讓溫暖不高興的事兒，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陸政慎：“知道了。”
林溫暖站住不動，臉上依舊保持着笑容，旁邊那麼多傭人聽着呢，她想把話說清楚，“不是，媽，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先進去，老爺子等着呢，知道你懷了雙胞胎，高興壞了！”
姜婉竹拿眼睛瞪她，示意她說話小心點。
林溫暖被推着進了門。
陸江長這會正坐在客廳裏跟大孫子聊天，見着林溫暖，頓時露出欣慰的笑，起身把她拉到身邊，說：“聽婉竹說你懷孕了，懷的還是雙胞胎，去醫院查了麼？”
“哎呀，你瞧我老糊塗了，你自己就是婦產科的醫生，這個肯定是不會弄錯的。”陸江長滿眼的笑，是真的高興壞了。
有生之年，若是能看到一對雙胞胎出世，那就真是沒什麼遺憾了。
姜婉竹說：“就是嘛，溫暖自己是醫生，怎麼可能弄錯。溫暖是不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等着她的一句話。她咬着脣，看了眼姜婉竹，又側目看向陸政慎。
他沒看她，還閒散的拿了個橘子剝起來，好似這跟他沒什麼關係。
“是啊，我不會弄錯的，我確實懷了雙胞胎。”說說而已，反正她不會生就是了，到時候謊言被戳穿了，遭殃的要不是她。
她有什麼好怕的。
“哎呦，還真是懷了雙胞胎啊，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氣。”魏美婕從偏廳出來，人未到聲先到。
她是陸白霆明媒正娶的老婆。
片刻，她人就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裏，笑着過來，“咱們陸家可從來沒有過雙胞胎，果然是婦產科醫生，想生個雙胞胎就是容易。下次，我讓嫚露也去你那裏做一個。我們陸家人丁稀薄，多來幾對雙胞胎，日後都是孩子，熱熱鬧鬧的，也多些人氣。”
姜婉竹面上和善，心裏翻白眼，“大姐說的是，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這雙胞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懷的住。若是身子不行，還是不要勉強。”
這家裏頭女人多，是非就多。
林溫暖第一次上門就感覺到她們之間的暗涌，她不願意參與到這種紛爭中，誰知道避了三年，還是逃不過。
生孩子，也要比賽。
陸江長怎會不知道她們的暗鬥，卻也不理會，“好了，是不是雙胞胎都不要緊，你們都老大不小，生孩子也是應該的。不過也不需要那麼大的壓力，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我不勉強。”
他說着，看向坐在一側的陸政洵，“你也不要給嫚露太大的壓力，她身子不太好，不要太勉強。老沈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咱們要好好待她。”
“我知道。”
“嫚露呢？還沒回來？”
“回來了，中午就回來了，在樓上倒時差。”
“嗯，一會喫飯再叫她。”
陸江長看向陸政慎，拿柺杖戳了他一下，說；“現在孩子也有了，你要收收心，好好顧顧家裏，照顧照顧溫暖，別讓我再聽到你外面那些糟爛的事兒。”
陸政慎點頭，“知道了，爺爺。”
“別光嘴說，拿出行動來。”
“會的。”
姜婉竹笑說：“以後溫暖跟阿政就住在大宅裏了，老爺子您便親自監督，這臭小子也就不敢亂來了。”
“人貴在自律，我能看的了一時看不了一輩子。若是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懂的負責，我也懶得管。”
姜婉竹笑容掛不住，魏美婕輕笑，拍了拍陸政慎，“阿政，聽見沒有？時候要收收心了。”
“是的。”
就這麼，陸政慎被教育了一頓。
懷了雙胞胎的林溫暖，成了陸家的保護動物。
等人全到齊，陸政洵上樓叫了沈嫚露。
等她下來，大家才入座。
沈嫚露：“回來就聽說阿政媳婦懷了雙胞胎，真厲害呢。老公，一會喫完飯，你向阿政取取經啊，咱們也要努力努力。”
她撞了撞身側的陸政洵，視線落在對面的陸政慎身上，“咱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你可不要藏着掖着，打你哦。”
陸政慎：“一會說。”
林溫暖自顧自的喫飯，沒有太在意他們之間的這種玩笑話。
當下，姜婉竹倒是護着她，給她夾菜，囑咐這個囑咐那個，好似她真的懷了孕。
飯後，沈嫚露拉了她上樓，說是討教生雙胞胎的技術。
林溫暖知道，沈家跟陸家是世交，沈嫚露跟陸家幾個兒子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關係很好。她之前聽聞過一些關於陸家的辛祕，說的就是她跟陸政慎和陸政洵的三角戀。
不過，林溫暖在知道馮梨薇的存在之後，就覺得那故事可能是杜撰的。
沈嫚露帶着她進了房間，兩個大皮箱，就這麼打開攤在地上，房間裏頭有點亂。她拉着她走到沙發前坐下來，順手從皮箱裏拿了一套護膚品，“這個送給你。”
“不用，我不用這個。”
“用用唄，很好用啊。你懷孕了，更要保養，不然老的很快。男人啊，都喜歡年輕漂亮，嫩的。”
林溫暖還想拒絕，她強行塞進她手裏，“拿着吧。”
她的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停了手上的動作，片刻之後，下意識的，伸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林溫暖微的一驚，條件反射的避開。
沈嫚露很快恢復神色，笑道：“好厲害，懷了雙胞胎。”
“想懷雙胞胎並不是很難的事兒。”
“起碼我是懷不了。”她收回視線。
“你若是想……”
“我不想。”她側頭看着她，表情有點嚴肅，“這完全就是生育工具啊，爲什麼要懷？生孩子難道不該是兩廂情願的事兒？阿政在外面那麼多鶯鶯燕燕，你竟也願意給他生孩子。他逼你的？”
“啊？”林溫暖愣了愣，“沒有，他沒逼我。”
“哦。那你夠傻的。”
她有點尷尬，只敷衍的笑了下。林溫暖自覺跟沈嫚露的關係還不到，能夠說體己話的程度。
她這麼拉她上來，也是讓她有點驚訝的。
沈嫚露拍拍她，“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生孩子對女人來說不是小事兒，要想清楚纔好。”
“是的。”
……
樓下，陸政慎在院子裏抽菸，陸政洵從裏面出來。他側頭，看了他一眼，“大哥。”
“還有煙麼？”
陸政慎從口袋裏拿出煙盒，遞過去。
陸政洵笑道：“露露不准我抽菸，只得偷偷的。”
“啊。”他淡淡應聲，伸手把煙盒拿了回來，“那就別抽了，她鼻子靈的很。”
陸政洵看着自己空了的手，低低的笑，轉而將雙手插進了口袋。
“真要住回來？”
“我媽都發話了，沒辦法，我也不想。”
“爲什麼不想？”
陸政慎側目，對上他的目光，笑了笑，說：“約束太多。”
“老婆都懷孕了，你總該要約束一下。”
“是啊。”
陸政洵擡手拍了拍他的肩，“還是你厲害。”
陸政慎打趣，“大哥莫不是真要問我生雙胞胎的技巧吧？”
他一掌拍過去，兩人都笑了起來。
……
過了九點，大家各自回房睡覺。
姜婉竹跟着他兩一起去房間，進了門，她關上房門。
壓低聲音說：“你兩抓緊！這話我放出去了，這雙胞胎不想生也必須給我生出來，聽到沒有？”
林溫暖：“媽媽，生孩子哪有說的那麼容易。”
陸政慎：“好。”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只是說的內容完全不一樣。
林溫暖側頭瞪他，他並不理會。
姜婉竹：“也沒那麼難。總而言之，你們兩個抓緊，還有你別說漏嘴，拆我臺，自己注意點。”
“會的。”
“行，你們休息，我回房了。”
姜婉竹一走。
陸政慎就脫了外套，準備洗澡，把她當透明的。
林溫暖則站在門口，心中懊惱，這是個坑，比昨天的坑還大，並且還是火坑。
怪不得她昨天掉坑裏了，這原來是個警醒。早知道，昨天應該再摔的重一點，那樣她就不用過來，趁機逃過一劫。
可惜天不遂人願。
陸政慎進衛生間前看了她一眼，此時，林溫暖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同樣當他是透明的。
啪嗒一聲，衛生間的門關上，林溫暖才擡了眼，長長吐了口氣，當下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是一步吧。這會，她纔好好的環顧了一下房間。
有點男性化的裝飾，空間很大，東西不多，倒顯得乾淨清爽。她走到沙發前坐下來，無所事事。
等陸政慎洗完澡出來，她進去隨便洗漱了一下，就準備睡覺。
她很自覺，沒有上牀，剛纔在櫃子裏找了張毛毯，直接窩在沙發上睡了。一句話也沒跟他說，陸政慎也沒理她。
兩人各做各的，關燈睡覺。
這一夜相安無事，只半夜的時候，林溫暖從沙發上摔下來，鬧了點動靜。不過，牀上的人倒是紋絲不動，好似沒有被驚醒，林溫暖也不矯情，爬回去又繼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溫暖就起來，把毛毯什麼的收拾好，今個她還要上班。
陸宅離她的醫院十萬八千里，她要比平時早上一個半小時起來。
此時，陸政慎還睡着，她輕手輕腳的洗漱完，正要出門，轉念一想，她也沒車，回頭看着躺着牀上的人，猶豫幾秒後，又走了回去，來到牀邊，“陸政慎。”
她輕輕叫他，沒有絲毫反應。
“喂。”她伸手，搖了搖他的肩膀，“你醒一下。”
見他沒反應，她加重了力道。
眨眼間，她的手腕被一下扣住，緊接着，整個人便撲倒了他的身上。她下意識的叫了聲，條件反射的抵抗，“你，你幹什麼！”
陸政慎閉着眼，眉心微蹙，“這句話該是我問你。”
他語氣中帶着火氣，明顯的不爽。
林溫暖趴在他的身上，努力鎮定下來，穩着語氣，說：“問你拿車鑰匙，我今天要上班，這裏去醫院很不方便。昨天也沒說要睡在這裏，我沒有準備。”
這話裏，有責備的意思。
他的鼻間，縈繞着一種很淡的香，衣衫單薄，他明顯感覺到她身體的柔軟，加之她還那麼不安分，動來動去。他睜開眼，對上她冷淡的眼神。
想到昨天的事兒，他莫名的惱火。
起身，壓倒，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林溫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他壓住了。
“你，你幹什麼！”
“生孩子。”他粗聲粗氣的。
猛地一低頭，林溫暖連忙抱住自己的頭，“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讓你一輩子生不了孩子。”
她露出一雙眼睛，看着他的眼，決絕的很，大有一副爲貞操犧牲的架勢。
陸政慎氣笑了，輕而易舉的拿開她擋在臉上的手，“那你這輩子也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她咬住脣，瞪着他，而後底氣十足，道：“我們離婚！我不受你這份氣，也堅決不會給你生小孩！我們離婚，你找別人給你生！”
他輕蔑的笑出聲，與她對視幾秒後，鬆開了手，站了起來，“林溫暖，你真當我陸政慎好欺負，由着你們林家想利用就利用，想甩開就甩開麼？”
她迅速起來，臉色微白，整理了一下衣衫，冷笑道：“陸政慎，你真是不要臉，我跟你結婚這幾年，你就沒利用我麼？”
“嗬，你該去算算，我給你們林家擦了多少回屁股，而你值不值這個價。”
“所以，你就該趕快離婚，及時止損！”她口才沒人家好，算計人也沒人家厲害，懶得跟他爭辯，拿了手袋就走。
陸政慎也沒攔着。
她起的早，陸家其他人還都睡着，這場小風波僅止於他們房門內。
這麼一鬧，陸政慎也沒了睡意，就是窩火，他拿了煙盒，拿出跟煙來抽。
剛坐下，響起敲門聲，擡眼，就看到房門被輕輕推開，沈嫚露的腦袋探了進來。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不等他說話，她已經竄了進來。
“一大早就抽菸，不太好吧。”她過去，把他手裏的煙奪下。
“起那麼早。”陸政慎也不堅持，隨手把打火機丟在牀頭櫃上。
“準備去晨練，沒成想撞見不該撞見的。懷孕了，你還氣人家啊。”
他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真懷孕了？”她又問。
陸政慎擡眼，對上她的眼睛，“這次回來住幾天？”他岔開了話題。
沈嫚露笑起來，“不準備再跑了，再到處玩下去，陸政洵要不開心了。這不是上頭命令下來，要生孩子了麼，總要養養身子，努力造人才是。好賴，不能輸給你啊。”
“嗯。”他又伸手要去拿煙。
沈嫚露眼尖，一把抓住，“既然起來了，跟我一起去跑步吧。生孩子第一步，要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快點快點！”
“不了，她畢竟懷着孕，我送她上班。你去晨練吧。”他揚揚下巴。
兩人對視片刻，沈嫚露笑起來，“是的，那我走了。”
等她出去，陸政慎才進了衛生間，簡單洗漱過後，套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他驅車出去，林溫暖走的倒是挺快，這會已經出了大門，正沿着馬路往外走。
這邊沒什麼車，更沒有公交站，即便叫車，也要等好一會。
她昨天才摔過，腿腳還不靈便，走路很明顯有點跛腳，這小身板，脾氣倒是很倔強。他把車子開到她的身邊，降下車窗，林溫暖沒理他，只當他不存在，走自己的路。
陸政慎摁了下喇叭，“上車，我送你過去。”
她繼續往前走，像是沒聽到。
“要不然，我幫你向醫院辭職，這樣你也就不用過去了。”
她猛地側目過去，她相信他有這個能力，輕鬆破壞掉她的工作，只是她沒想到陸政慎能這麼無賴。她盯着他，心思幾轉，跟他來硬的，怕是不行。真的鬧翻了，怕是要殃及池魚。
如此一想，她壓下了心火，停了下來，車子也隨着她停住。
她上車。而後，陸政慎用正常的速度開車。
入了市區，陸政慎問：“平時去哪裏喫早飯？”
“醫院門口。”她硬邦邦的回答。
隨後，又是一陣安靜，等到了醫院門口，陸政慎找了個車位停下。
“先喫早餐。”
林溫暖本想拒絕，可見他此時態度和善，也就不想再持續鬧僵，點點頭，“就是怕你喫不習慣。”
他笑，“你以爲我平日裏喫的是金子麼？那麼多不習慣。”
這人的心思，真是叫人捉摸不透，脾氣也是夠古怪的。她不免在心裏腹誹幾句，拿了手袋下車，帶着他去自己平日裏一直喫的早餐店。
店面不大，小小一間，還算乾淨整齊。
她原以爲他是要嫌棄的，但並沒有，神態自然的跟她一起坐下來，詢問了一下這邊的餐點，就跟着她要了一份一樣的。
這是家夫妻店，老夫妻快六十歲了。因着，林溫暖除去假日，每天都會過來喫一碗餛飩，夫妻兩都認識她。
今個見她帶個男人進來，不免多看了兩眼，還是老太太忍不住，笑着問了句，“是男朋友麼？”
林溫暖微微驚了下，正要否認，陸政慎很禮貌的替她回答，“老婆婆你弄錯了，我不是她男朋友，我是她老公。”
老太太先是一頓，而後露出欣慰的笑，“這都結婚了啊，上次問你，你還說自己單着。原還想給你做個介紹，現在是不用了。”
林溫暖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
她也懶得去爭辯，法律上，她跟他確實是夫妻關係，這是事實。
老太太跟陸政慎聊了幾句就去忙了，林溫暖低頭喫餛飩，等人走開，她小聲嘀咕，“之前沒見你那麼有親和力。”
“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
林溫暖見着當下氣氛還不錯，想來個快刀斬亂麻，可陸政慎好似知道她的心思，並不給她這個機會，在她開口之前，說道：“安靜喫早餐。”
由此，她也只好作罷。
喫完早餐，兩人分道揚鑣。
中午下班，林溫暖正要去喫飯，就碰上氣勢洶洶的姜婉竹。
兩人在門口遇上，姜婉竹眯着眼睛看她，語氣不善，“跟我過來。”
科室裏還有其他醫生護士，見着這般架勢，都紛紛側目過來。
林溫暖脫了白大褂，趕忙跟過去，兩人去了露臺，她一進去，姜婉竹猛地一轉身，幸好她反應快，不然這就撞上了。
姜婉竹瞪着她，質問：“你非要拆我臺是不是？”
“沒有。”
“我說你懷孕了，你還給我過來上班，你就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裏？林溫暖，你也不想想你是用了什麼手段嫁給我兒子的？我能點頭讓你進門，你就該感恩戴德！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現在倒好，當了幾年陸太太，長本事了是麼？不用把我放在眼裏了是麼？我的話也不用聽了是麼！？”
姜婉竹一早上就被魏美婕陰陽怪氣的嗆了一頓，字裏行間的說她報的假消息，林溫暖根本沒有懷孕，還不知道哪兒聽來的消息，說他們夫妻兩，壓根沒同過房。
她給氣的不行。
老爺子還專門點了她的名字，叫她不要惹是生非。
她憋着這口氣，忍了一個早上，終是忍不住，氣勢洶洶的來了醫院，找林溫暖的麻煩。
“媽，你先冷靜一點。你本就不該騙人……”
“哈，所以你的意思，這都是我的錯了？我被魏美婕踩在腳底下，也是我的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林溫暖，你算什麼東西！你們林家算什麼東西！我姜婉竹就這一個兒子，我要的兒媳婦根本就不是你這樣的！用下三濫的手段嫁進來，你還有理了！”姜婉竹一時氣憤，揚手就一巴掌甩了過去。
林溫暖避之不及，生生挨下了這一巴掌，臉頰登時就火辣辣的。
這些年，姜婉竹在家裏受氣不少，特別是林溫暖嫁進來之後，她的地位一落千丈，大的小的都要欺負她。她年輕時候本是性格溫順的人，在這樣的家庭裏生存，再好的人，也是要變的。
這一巴掌打過去，她心裏的火氣消了一半，但依舊不爽利，她用手指戳她的額頭，“你最好是聽話點，不然有你好果子喫！明天，就去給我把工作辭了！別叫我親自出手，讓你難堪。”
“就算你是溫暖的婆婆，怕是也不能這樣強人所難吧。”
兩人回頭，只見林景程站在門邊，雙手插在褲袋裏，他對着林溫暖招了招手，“過來。”
林溫暖頓了頓，而後依言走了過去。
姜婉竹擰起了眉，轉過身子，上下打量，“你是誰？”
“我是溫暖的哥哥林景程。”
“嘁，她如今是我們陸家的人，你管得着麼？”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溫暖在陸家過的那麼辛苦。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晚，溫暖在我們林家是掌上明珠，到了陸二姨太這裏，倒是成了草了。確實，林家高攀不起陸家，既然如此，溫暖也不受這份委屈。”
“你什麼意思？”
林景程說：“協議離婚吧。”
……
醫院食堂。
林溫暖刷卡買了兩份飯菜，轉身，看向坐在窗邊的林景程，深吸一口氣，面帶微笑，走了過去。
“我們醫院食堂的菜味道還不錯的，你喫的習慣就喫，喫不習慣不用勉強。”她在他對面坐下來。
姜婉竹那一巴掌打的狠，她的皮膚白嫩，此時臉頰還紅紅的，很是明顯。
林景程臉上沒什麼表情，“不要笑了，有什麼好笑的。”
她擡眼，抿了脣，不知道該說什麼，依舊還是笑。
林景程看了她一眼，而後垂了眼，拿了筷子，說；“溫馨跟我說了些你的事兒，陸政慎想讓你給他生孩子，是麼？”
“啊，嗯。”她也低頭喫飯。
“看剛纔的架勢，你應該不想生吧？”
“嗯。”
“那就離婚吧。”
她擡眼，他微低着頭，認真的夾菜喫飯。
她用筷子抵着下巴，就這樣看着他，好久都沒有這樣近的坐在一起喫飯了。一直到現在，她纔敢仔細的看他，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人瘦了些，五官更立體，那股子憂鬱勁，倒是沒變。
她笑起來，“景程哥哥，你是關心我麼？”
林景程微的一頓，數秒之後，擡眼，對上她明亮的眼眸。過了這麼多年，她的眼睛一如當初，那樣乾淨澄澈，什麼心思都在裏面，毫不掩飾，坦坦蕩蕩。
當然，他也記得，當初她的堅決。
他哼笑，“你這樣，只會給林家丟臉，其他有什麼意義？”
林溫暖面上的表情僵住，眼神暗了暗，林景程心頭微微沉了沉，握緊了筷子，“不如就離婚，好好當你的醫生。”
她垂眼，點點頭，“你說是。”
她用筷子戳着飯，沒什麼胃口喫。
片刻，林景程夾了糖醋里脊過去，硬着語氣，說：“發什麼呆，喫飯。”
“哦。”她笑笑，而後聽話的喫飯。
飯後，林景程就走了。
她親自送他到停車場，看着他驅車離開，纔回科室。
剛進去，就聽到有小護士在八卦，見她進去，就戛然而止，生硬的換了話題。她也不甚在意，回了辦公桌。
江瑩進來，就瞧見她在發呆，打發了護士出去，在她身邊坐下來，“今天中午的事兒我可聽說了。”
“傳的還真快。”
“你婆婆啊？”
她點頭，“是啊。”
“看你這兩天垂頭喪氣的樣，家庭不和睦了？之前你老公那麼玩，你都沒反應，你現在才反應過來，會不會也太后知後覺了一點？”
林溫暖白她一眼。
江瑩說：“知足吧，有個有錢又帥的老公，就算只是個擺設，也夠養眼。而且，那麼有錢，錢最重要嘛，給錢就好了，在乎那麼多做什麼。”
“他讓我生孩子。”
“那就生唄，你遲早要生的。跟歪瓜裂棗生，還不如跟陸政慎生，起碼基因好，你兩生出來的寶貝一定漂亮。咱們最重要的，不就是生個漂亮的寶貝？”
林溫暖嘖了一聲，“你倒是想的明白。”
“我是沒這個機會，有這樣的機會，我第一件事就是生寶寶。”江瑩靠過去，認真的問：“這麼帥一老公，你這麼日日見着，就真的一點不心動的？”
“心動什麼？我又不是每天看見，我跟你一樣，見他都是看報紙，看電視，聽八卦聽來的。而且，他也沒你說的那麼好看。”
“呦呦呦，難不成，你心裏還有更帥的？”
林溫暖抿着脣笑，側開頭，不理她了。
晚上，林溫暖找了個藉口沒回去，幸好她在醫院有間兩室一廳的小房子。
離婚這件事，她還需要仔細的想清楚，就算真要離，也得和平的離，不好跟陸政慎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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