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長裙之影
在這片陸地沉沒之前,沃瓦道斯曾在此地擁有一片信衆羣體的。
但出於某些原因,種族覆滅,相對應的信仰也隨之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
但,祂不是諾登斯之子麼?
幻夢境內諸神領袖的親子被斬斷信仰根源,是誰誰膽敢犯此重罪?又是誰,有能力犯此重罪?
…
而隨着進一步深入遺蹟,一些古老殘破的蛛絲馬跡很快就揭示了真相。
曾經生存在這片土地上並崇拜着守望者的,正是蛇人。
在一些與地下岩層融爲一體的破碎棺柩裏還能看到蛇人脊骨形成的化石。
但……
“不是說那是撒託古亞麼?”
邁洛有些搞不明白了。
毒蛇人的亡靈視角中所闡述的故事裏,曾經姆大陸和利莫里亞上的蛇人之所以會招來衆蛇之父的怒火,是因爲它們信奉了名爲撒託古亞的強大舊日。
但遺蹟顯示,覆滅的蛇人文明侍奉的明明是沃瓦道斯……
…
滅了你的族羣,擊碎你們信衆愛戴的神明雕塑,讓海水淹沒這整片大陸。
明顯的蛇人作風。
有沒有可能,在姆大陸與利莫里亞的歷史裏,從來都沒有撒託古亞的存在,祂只是被“借用”了名號,頂替沃瓦道斯在這段歷史中扮演的角色?
擊碎雕塑頭部的寓意非常明顯,就是不願再有人能認出雕塑主人的身份。
那麼爲了掩埋這一真相,隨便找一個與塵世鮮有聯繫的舊日支配者的名號安上去,也就非常合理了……
更何況,身爲負責降下退化詛咒的施行者,毒蛇自己都未曾在這片土地上見過撒託古亞。
…
“好像無意間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祕密。”
邁洛敲碎一座石頭材質的靈柩,看到了其中的蛇人屍骸,自言自語道:
“沃瓦道斯纔是它們擊沉這片大陸的真正原因。”
好一個膽大包天的伊格啊。
這麼看的話,什麼所謂的——衆蛇之父因爲本地的蛇人信奉其他神祇而震怒的說法也變得有幾分荒誕了。
祂是衆蛇之父,犯得着因爲這點事情與夢境諸神的領袖一家過不去麼?
這種收益與風險完全不成正比的事情,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祂能算不明白?
…
背後肯定有更深層次的緣由與糾葛。
比如…
比如羣星戰爭中伊格那搖擺不定的立場。
祂那前後兩任有名有份的妻子伊德海拉與科亞特利庫埃,分別是外在神祇陣營與夢境諸神陣營的。
再看看戰爭結束之後,沃瓦道斯擔任的是怎樣一個角色?
外層空間的守望者,盯防的正是那退守於星辰背後的外在神祇。那麼,發生在姆大陸和利莫里亞上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在背後對守望者的惡意中傷,從而證明衆蛇之父伊格的心更多地是嚮往着外神陣營的?
這一點還可以在毒蛇人的亡靈視角內找到佐證。
那便是相較於大王子沃提,伊格其實更加偏愛外神妻子伊德海拉誕下的小王子休斯。
…
至於伊德海拉,或許祂就是伊格這一切瘋狂行徑的根本目的。
就如紅女巫所透露的,波及羣星的那場浩劫結束之後,這位女神就失蹤了。
守望者是攔在幻夢境與羣星之間的第一道防線,伊格究竟在想些什麼其實不言而喻。
…
總之祂的行徑最終或許招來了諾登斯的注意,或許沒有,總之姆大陸和利莫里亞就此沉入了海底,成爲過去。
……
“沒錯是這樣了。”
邁洛確信自己成功把故事的前因後果都理順了。
果然神祇之間的恩怨糾葛,最終都是由信徒眷族們來買單的。
這樣回過頭來看看的話,沃瓦道斯是不是多少沾點悲涼英雄的味道?
祂既是夢境諸神在羣星戰爭中不可多得的頂尖戰力,又在戰爭結束之後遠離幻夢境,當別的神祇都開始建立自己的神殿時,祂受命駐守在幻夢境宇宙的最外層,日復一日地守望。
結果最後等到的不是外在神祇捲土重來,而是幻夢境的同陣營者從背後捅刀子。
即便如此祂也忍了。
但突然某一天,沃瓦道斯發現祂完全感應不到諸神的存在了。
於是返回幻夢境一探究竟。
卻發現蒙寵者四騎士早已恭候多時。
在本就已無多少信仰支撐的情況下,沃瓦道斯就這樣稀裏糊塗地把性命交代了。…
然而事實上,偌大一片大陸莫名升至海平面之上,絕不可能無人知曉。
此刻與邁洛他們同時踏足在這片遍佈貝殼與珊瑚礁的土地上的,是來自南方羣島世界的人…
海底突然上升導致海水漫上了原有的堤壩,吞噬了大量無辜者的性命。
這是一場重大災難且也僅僅只是一個開端,在南方諸島的信仰裏,已經湮滅的世界再次現世,是災厄的預兆,是罪惡重返人間的預兆。
……
南方世界當然也坐落着不同的種族、聚落,以及他們所侍奉的神殿。
歷史上,絕大多數神祇顯聖的記錄都發生在重大災難期間,拯救信徒於水火自古以來就是掠奪信仰最常見的手段,且不管那水與火是否爲天災,反正救贖到位即可。
而要知道,幻夢境本就是無數強大的主觀思維構造而成的世界,理性的人才會被拒絕進入,所以這裏哪會有什麼所謂的天災呢,不過都是人禍罷了。
陸面上升導致的海嘯既是災厄,也是福緣,對南境的神殿而言。
不過,最先在這片千萬年未曾接觸過陽光烘烤的土地上追上邁洛一行人的,倒不是南境的神殿神職們,而是一道雙腳不曾着地的、拖着長裙的影子。
它飄過了“嘻嘻城堡”出現的那片海域,在荒蕪的海平面上徘徊了許久,如今那坐落在沼澤地上的廢墟已經變得無影無蹤。
而後,長裙的影子又飄到了陸地上,來到邁洛他們不久之前才經過的蛇人古遺蹟。
長裙依偎在其中一座沃瓦道斯的雕塑身旁,停留了數日之久。
只有在海風不算那麼喧囂的夜間可以聽見古遺蹟內迴盪的女人啜泣聲。
…
而儘管那聲音極爲微弱,仿若根本不存在,但其中飽含的悲慟與思念情愫卻彷彿比這整座陸地都要沉重得多。
就連深夜睡夢中的邁洛都被那股分不清來源的傷感壓得喘不過氣。
他醒來,把芙蕾雅從自己身上扒拉開,才確認那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並不是芙蕾雅。
往臨時搭建的粗糙營地外走了幾步,發現今晚負責守夜的嚴已經趴在一隻螺人的空殼上淌口水了。
而不遠處,小炎正蹲在水坑旁,用自己那眼瞳中釋放出來的射線灼燒着那些叫不上名字的夜間爬行動物。
她是燒着玩的,卻也燒得格外認真,一通噼裏啪啦的,竟是連前方十米開外那飄着的一縷白色長裙都沒注意到。
邁洛打定主意,往後路上絕不讓這兩口子負責守夜了,必須由自己和芙蕾雅輪班。
太特麼不靠譜了。
…
小炎發現邁洛半夜醒來,擡起頭看了他兩眼,然後由低下頭繼續虐待小動物。
邁洛嘆了口氣。
小炎聞聲又擡起頭看向邁洛,懵懵懂懂地眨了兩下眼睛,最後試着順着邁洛的目光望向另一邊。
這回終於是看清楚那飄在不遠處的古怪長裙了。
她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兩眼迸射出更爲灼熱的射線就要朝着那長裙撲過去,那模樣和反應活生生就是一隻炸毛的小野貓。
好在邁洛早有“預防”,在她撲上去的前一秒就已經來到她身前,單手就把她摁蹲回地上。
“別急別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