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虛假的誓約
韓欣這下總算明白了爲什麼明軒會這麼快便能找到自己了,有這個“國家安全部門”的頭頭在這,想要找一個人還不是舉手之勞,見他揹着月光堵住剛剛帳篷被吹走的一角,在他身後夜晚森冷的氣流不停的倒灌進原本溫暖的帳篷,韓欣身上本就穿的不多這是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冷風中似乎有股極淡的香味,這個方懷信居然在身上塗香水!
“在下方懷信,見過蕭公子!”款款一禮,同時也讓韓欣確認了他的身份。
蕭莫並沒有回答他,趁着方行禮的那會兒,小心的調整了下所處的位置,好讓他正對着對方,本能的覺察出,眼前之人絕不一般。
“不知蕭先生近來可好?在下與蕭先生已經有好久不曾見面了,怎麼説在下也與蕭先生頗有淵源……”
“家師身體安康,不勞大人費心……”蕭莫不想和他廢話,所謂言多必失,這個道理還是懂的,但他的話卻也沒有説完,三尺青鋒便已攻到。
仗着龍牙的強橫鋒銳,蕭莫索性筆直的迎上,原本預料中的真氣激盪並沒有傳來,那方懷信的劍就好似早已預料到他會這般一樣十分巧妙的饒了開來,既不急攻,也不退守,正當蕭莫疑惑收招之時,卻重又攻來,蕭莫心知對方也是忌憚他手中的神兵不敢硬拼,越發的使出剛猛的招式迎上,場面顯得異常詭異,方懷信的劍雖是叫戰者卻又總是避戰,錯身數回卻沒有一次金鳴交割之聲,反倒是兩人的劍氣交錯,銷出無數衣襟的碎片之外便是將外圍的軍士又逼退了幾步。
一回合戰罷,蕭莫與方懷信的位置正好換了個方向,韓欣在裏面看得鬱悶,因爲很明顯方懷信根本連一點殺氣都沒有,也就是説此刻他根本不想和蕭莫開打。那他是來幹什麼的?
“蕭先生果然慧眼識人,居然有你這樣的徒弟。”
“大人亦非池中之物。”
韓欣更加鬱悶,這兩個傢伙是不是已經把自己給忘了,反倒在這裏演起英雄惜英雄的肥皂劇來了。
“蕭莫!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的同伴如今在本宮手裏,如果你顧惜他的生命就立刻放了本宮,難道你想這樣一直維持現在這個樣子?”
聽了韓欣的話蕭莫的眉宇中閃過一絲憂愁,但看了看掌握中的韓欣又好像有一絲不甘心。
“殿下稍安毋躁,下官早年奉蕭先生指點窺得一點武學真諦,不過緊接蕭先生就遭了變故突然歸隱,下官一直無法印證胸中所學,這次機會難得正好向這位蕭公子討教討教。
這次的攻擊猶如之前那般凌厲,而且不再躲避,完全是一派硬碰硬的架勢,蕭莫因爲有個韓欣拖累所以只能單手應戰,而方懷信卻好似全無顧忌的一陣猛攻,蕭莫越打心裏越喫驚,因爲方每次所用的招式都剛剛好剋制自己的攻擊,就好像早就已經知道自己會攻向那裏一樣,難道他的武功果真和自己同出一脈?
一聲翠響雙方的劍都被對方蘊含之上的剛猛內勁震開,兩人的位置又回到了初時的時候。
蕭莫此時些微有些氣喘,剛剛雖然只過了短短數招但真氣的消耗竟非常巨大,這個方懷信的確是少有的強敵,手中的龍牙雖然能暫時壓制他但從剛剛開始從劍身內就出現一種莫名的顫動難道自己的損耗真的那麼嚴重?再這樣下去恐怕人救不出去自己反倒要留在這裏了。
韓欣少有的竟看見蕭莫竟然在喘着粗氣,他握劍的手此時也已見了紅,而蕭莫卻好像全無所覺一樣,看來眼前這個方懷信真是連蕭莫也需全神貫注的強手。
“你們如果真想讓她少受點痛苦就趕快把你們抓的人放了。”
蕭莫説話的同時暗中點了韓欣的穴道,運氣至龍牙劍尖——他已經不想再耗下去了。
龍形劍氣漸漸的在夜幕下閃出陣陣黑光,龍頭徐徐張開飛龍之牙漸漸顯露。
“大人小心,他要突圍!”
不必明軒提醒,方懷信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嚴峻的表情,長髮微飄,他也已經積蓄好了力量。劍首微垂筆直的向蕭莫走去。
蕭莫也不選擇,龍牙迎面而上,雖然方懷信所在的一方是最難突破的一方,但只要在第一擊得手,那也就意味着再也無人能夠阻止得了他,所以他——使盡全力。
出乎意料的,在最後一刻對方竟主動的讓開了通道,全力的一擊竟打空了。
狂暴的氣勁一路向前,不短的激盪起大片的灰塵泥土還把所有擋路的東西一分爲二。
“方大人,你怎麼就這麼放他走……”護主心切的明軒一臉責備,但當煙塵散去的時候立刻又露出了笑容。
“殿……殿下!”
“咳!咳!”吃了滿嘴灰的韓欣剛一被解開穴道就不住的咳着,身旁的明軒立刻倒出一粒不知道什麼成分的藥丸,韓欣不敢拒絕但又怕亂吃藥露出什麼破綻只好假裝服下,暗地裏卻藏在了手心裏,那動作做的相當逼真饒是明軒距離很近也沒發現絲毫有什麼不對。好不容易不咳了才發現幾個護衛的軍士正在把蕭莫綁起來。
此時的蕭莫似乎相當疲憊,被綁的時候竟連一絲抵抗的跡象都沒有,任憑那幾個士兵粗野的施展着他們的繩技。
“白劍龍牙乃是開國先主所用之佩劍,傳説非夏之血脈而不能用,你能支撐這麼久還真是出乎我的預料。”
方懷信一邊説着,一邊用力在龍牙劍的劍身一抹,原本附着在劍身上的那一層黑色就好像突然變脆的甲殼一樣脫落,露出白脂一般的劍體。
韓欣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把劍原來這麼漂亮,要不是明軒正在幫他處理脖子上的傷口她肯定是要衝上去瞧個清楚的。
方懷信見韓欣正望向他(其實韓欣看的是他手上的劍),立刻向韓欣走來。
“對不起,我要是早來一天殿下就不會受傷了。”
韓欣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不會又來一個迷戀夏朝荷的吧!直到看見了方懷信的眼睛韓欣總算才放下心來,那種眼神韓欣相當熟悉——那是一種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關愛之情,看外表方懷信的年紀並不是很大,給韓欣的感覺就有點像那個撫養起她長大的大哥,可奇怪的是無論韓欣怎麼在腦海裏尋找都找不到有關夏朝荷和這個方懷信在一起的記憶,唯一讓那個夏朝荷印象深刻的只有“方懷信”這個名字而已,韓欣總感覺這個名字的背後好像封閉着什麼,不過似乎夏朝荷自己將這些思想封閉的相當的深遠,深到就連她自己也無法去探究的地步。
無法確切的知道眼前之人和自己扮演的夏朝荷到底是什麼關係,韓欣也不知道應當如何應對,畢竟身旁有一個觀察十分敏銳的明軒,韓欣只能簡單的應了一聲當作迴應。
方懷信似乎也不以爲意,就好似原本他就應該被這樣對待一樣,立刻起身離開了一段距離。
反倒是正在幫韓欣包紮傷口的明軒嘆了一口氣説道:“懷信大人好歹剛剛救過殿下,這次日成殿下能夠在新都脫險也多虧了懷信大人,殿下難道就還不能原諒大人嗎?”
韓欣是越聽越覺得奇怪,難道這個方懷信和以前的夏朝荷還有什麼不堪回首的瓜葛?以至於夏朝荷一直對方懷信心存怨恨,而這個方懷信也一直演着盡力補償的角色。不過轉念一想韓欣又覺的不太可能,照夏朝荷的心胸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傷害她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這麼久,越想韓欣越覺得想不通,就在這時她看見方懷欣正站在被緊縛在車轅上的蕭莫身旁,似乎説了什麼,然後手中的龍牙做勢便要往下砍。
“等等!”
方懷信驚訝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身旁的韓欣,似乎很驚訝,舉劍的手也僵在了空中忘記放下。
“殿……殿下您的傷口還沒包紮好怎麼可以亂跑?”
“你想幹什麼?”並不理會身後明軒焦急的責備聲,韓欣質問道。
“廢他武功。”短暫的驚訝過去,方懷信又回覆了之前的那種態度,不過手中的龍牙並沒有放下,似乎那怕韓欣反對他也依然要那麼做。
“不行。”廢了他老蕭還不又要找我拼命了,況且他還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自己還想對他解釋自己並不是夏朝荷,以後還想從他那學幾手武功呢!
方懷信似乎有點無奈的把一直舉劍的手放下,第一次用帶點認真的表情對着韓信説道:“殿下這把龍牙寶劍是萬聖皇帝血祭*(在特殊的儀式中以自己的血來增強武器的靈性使之能讓主人發揮更加強大的戰鬥力,但這種經過這種儀式的武器有一個特殊之處,那便是隻有擁有相同血脈之人才能得到武器的承認,並且根據血脈的濃厚程度所能發揮的威力也有所不同,倘若這種武器落入其他人的手裏雖然仍然是一把絕世神兵,但想要御使它便要花費數倍的精力。)之物。雖然經過封印但普通人那怕只是握着這把劍一會兒便會精疲力竭,他剛剛能把這把劍的威力發揮那種程度,要不是我早已在周圍種下‘動塵香’恐怕殿下已經被其掠去,等過會兒他功力恢復,這小小一根繩索是困不住他的,所以只有乘現在殺了他。但我立下過誓約,有生之年不殺柳門之人,所以只有將其武功廢除。”説完便又要下手。
“住手!”急切之下韓欣抓住了方懷信的手腕,兩個人之間幾乎毫無距離,這樣曖昧的姿勢自然引來了對方一陣錯愕的注視,但從韓欣的眼中只呈現出一種倔強的不屈,僵持片刻之後,方懷信原本錯愕的臉上終於回覆了以往的平靜。
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龍牙遞給了韓欣,只留下了一句“殿下長大了!”方懷信便轉身離開了。反倒是留下的韓欣對這麼簡單就能救下蕭莫有些不敢相信。
“殿下,外面風大還是回帳篷裏去吧!殿下……”明軒的呼喚總算讓韓欣回過神來,心裏卻還在思考着方懷信和夏朝荷兩人的關係。
“殿下準備如何處置此人?”
韓欣看向地上的蕭莫,發現此刻蕭也正注視着她,不過當兩人的視線對上的時候他立刻把視線移開了。
“剛剛你還不是想殺我嘛!現在連你也落在我手裏,我真爲那個名叫韓欣的少年可憐啊,只因爲你的猶豫不絕,他現在只能永遠做爲我的替身存在,替身懂嘛?沒有自我,沒有自由,甚至連存在在這個世界的權利都沒有,永遠代替他人,都是因爲你他纔會落到那樣的下場,我真替他感到惋惜,居然交了你這麼蠢的朋友。”
説到這裏蕭莫似乎想掙扎着起來,不過無奈靠兩條被下了藥的腿理論上是不可能成功的。
“既然還有力氣那麼就讓他跪在我面前好了。”見蕭莫在泥地裏掙扎韓欣實在有些不忍,於是説出了這個看似有些殘忍的命令。
明軒一個眼色,立刻過來幾個侍衛將蕭莫搬正,當然,那動作可稱不上溫柔。
“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使你可以救他。”説到“救他”兩個字的時候韓欣故意放慢了語速,不出所料蕭莫果然有反應。
“也順便救你自己。”沒有讓韓欣失望,蕭莫果然不爲所動。
韓欣不由望了望四周,接下來的話是説給明軒及其他的手下聽得,不出所料,剛剛韓欣故意大聲説出要饒蕭莫的姓名果然吸引了許多士兵駐足觀望。
剛剛蕭莫脅持自己的時候不多不少也死傷了至少十幾個士兵,如果自己對蕭莫的處置失當的話,這些士兵恐怕會心中不服吧!被這麼多雙期待的眼神注視着在這一瞬間韓欣幾乎以爲自己和那個早已身在天國的夏朝荷重疊。
“你要我怎麼樣才肯放過他?”
韓欣的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傢伙終於開口説話了,這樣自己的戲纔好演下去。
“看起來你功夫還不錯,所以首先我要你發誓成爲我的手下,我要你現在立刻在這裏對我説‘我蕭莫,從此以往,不背律命,不離御前,誓約忠誠。’然後把這顆藥喫下去。當然你現在也可以拒絕,不過你拒絕以後我馬上會下令將他五馬分屍,凌遲處死,你可要好好考慮清楚。”
韓欣説完焦急的等待着蕭莫的迴應,可蕭莫似乎心裏十分掙扎,遲遲不肯立誓,更加沒有對韓欣手中的那顆藥丸多看一眼。反倒是韓欣的心裏焦急萬分,不停的在默唸着“快點喫,快發誓,快點喫,快發誓……”
不過幸運的是雖然時間稍嫌有些長,但蕭莫還是將韓欣手心中的那顆藥丸吞了下去,並且保持跪地的姿勢,額首貼地説道:“我蕭莫,從此以往,不背律命,不離御前,誓約忠誠。”他説的出奇的平靜,不過韓欣心裏清楚,這傢伙一定是打着以後有機會救出“自己”以後再把“自己”殺掉的打算,不過在無法找到“自己”的狀況下難保他不會先殺了“自己”再去找“自己”。想着想着韓欣的腦子裏都有些混亂了,不過還她還有最後一步必須完成。
“剛剛你喫下的是我特製的獨門蠱毒,你的是子蠱,而母蠱在我的體內,這種蠱的特性很奇怪,它們的生命母子相聯,倘若我死了我體內的母蠱也會死,連帶着子蠱也會死,也就是説你也會死。”
一聲冷哼!在這寂靜的曠野裏出奇的刺耳。不過這正是韓欣所等待的。
“哈哈哈……我自然不會去輕易相信什麼誓言,當然更不會天真到認爲你會爲了自己活命而放棄殺我,所以我把剛剛給你喫的那個也給了他。”
“你……”
“別激動,別激動,聽我把話説完。”韓欣此時此刻實在是做足了壞蛋本色,説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而且蕭莫的反應看在她眼裏反倒覺得非常有趣。
“你現在心裏大概在想與其一輩子被我利用不如一死了之吧!等我説完你大概又不能死了,你和他身上的子蠱和別的子蠱是經過我特殊處理過的雙蠱,雙蠱和我身上的母蠱一樣,只要有一方死亡,另一方也絕活不過三天……”
經過一整套胡編亂造的説明,韓欣看見蕭莫的臉色開始發青,一邊享受着單方面欺騙的樂趣又害怕自己是否會玩過頭了,再看看周圍的人也是一臉死灰被嚇到了的樣子,韓欣想想也説的差不多了,最後總結性的再加了一句:“子蠱離開母體大概能活個十年,如果你有耐心,可以十年後再想怎麼殺我…哈哈哈哈!…”
見周圍人的臉色實在不是很好,生怕玩過頭露出什麼不該有的破綻的韓欣只好假裝大笑着離開,殊不知在這羣手下的眼裏她表演的夏朝荷——大夏國的第五位公主殿下已經成了惡魔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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