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7 章
這刀放在廚房裏真是浪費了,昨天割了楚望的手腕,今天則……
他右手握着刀柄,刀刃對着自己左手的手心劃了下去,鋒利的刀刃立刻嵌入到手心,儘管纔不到一毫米的深度,一劃過去後,從傷口立刻滲出鮮紅的血來。
管家轉身,快步出去去拿急救包紮的工具。
程衍割了一刀,遲鈍的疼痛才傳到到中樞,但是這點疼他完全可以忍住,他把水果刀放到一邊,用沒有劃傷的右手捏住楚望的下巴,讓渾渾噩噩的少年不得不將自己的嘴巴張開。
然後,他將自己的左手湊到楚望的脣邊,慢慢從傷口滲出來的鮮血流進了楚望的口中。
對於經歷初次情潮期的人魚來說,年長人魚的血液是能夠最快速讓人魚度過痛苦的東西。
但是,必須要新鮮的血液纔行,而願意親自放血來幫助年幼的人魚度過情潮期的人魚,要麼是長輩,要麼是愛人。
沒有親密關係的人魚,不會爲毫不相干的人魚做這樣的事情。
楚望迷迷糊糊還沒有清醒過來,但是當鮮甜的血液流入他的口中時,他卻能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把那股溫熱的液體捲入口中,小口小口地嚥下去。
本來血液的味道並不好聞,但是兩人是同類,再加上此時楚望的身體也能感受出來那血液是對自己有益處的,吞嚥得越來越厲害,甚至慢慢的翕張着嘴脣,舌頭抵在了程衍滲出血的傷口處,細細地舔抵。
程衍感覺到手心發癢,見楚望迷迷糊糊好像要轉醒了,把自己的左手拿開,然後扶着楚望靠在浴缸的壁上,把他汗涔涔的頭髮掃開,手掌撫摸過他的臉頰和額頭。
觸摸到的是和水一樣順滑的手感,嬌嫩又柔軟。
體溫已經控制下去,恢復了恆溫,雖然還是有些熱,但是不像剛纔忽冷忽熱那麼可怕了。
興許是程衍的手心偏涼,楚望混沌之中舔了舔脣角的血跡,還用臉頰蹭了他一下。
“……先生。”
管家的聲音出現在後面,程衍這才抽走自己的手,轉身去看管家。
他站起身來,剛纔一直維持半蹲的姿勢,又失血,猛地起身有些頭暈腦脹,被管家迅速地扶住了。
“我沒事。”
程衍深呼吸,右手抵着牆,讓自己堪堪站直。
管家急切地說:“先生,我先幫您上藥包紮吧。”
程衍聽從他的建議,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傷口不深,雖然流出來的血不少,但是已經慢慢止血了,管家擦了止血癒合的藥,然後用紗布快速地把程衍的手掌包紮上。
他的動作也同樣流利,並且不像程衍之前給楚望包紮還慢條斯理地和他交談,管家眼裏有着明顯的急切,速度也加快許多,快速包紮好。
他忍不住開口:“先生,您不該做這樣的事情。”
程衍語氣平淡:“那我剛纔應該怎麼做?放任他不管?”
管家語氣裏既是不解,又是不滿。“他憑藉自己的毅力也可以撐過去,但是您失血過多會死!”
程衍差點沒控制住嘴角的抽搐,“他沒熬過去,後遺症會很重。還有,這點血不至於會讓我死。”
管家還想說什麼,沉默了下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緊急情況下,他的主人做出來的選擇,已經可以說明很多事情了。
甚至,管家還發現,他的主人手上傷口沒有處理的時候,還注意着浴缸裏那條人魚之前受傷包紮的手腕不要被水弄溼,管家真的想不通,爲什麼他的主人會把一條才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人魚放在那麼重要的位置上。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嗎?
程衍站着平緩呼吸,控制了一下,慢慢地感覺自己恢復了一些,也沒有什麼失血的暈眩感出現。
畢竟,原身底子真的很好,這幅身體可能是他這麼多個世界以來,第一次接手到如此強大的肉/身了。
他幾乎在想這些東西的時候,還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楚望。
管家站在旁邊,也不敢出聲。
隔了約摸有五分鐘後,程衍說:“需不需要再給他多喂點血?”
管家急忙說:“不可以了!先生,您要爲自己的身體着想,再說了,如果給他的量太多,會讓他產生太強的依賴性的。”
程衍小聲的說了句:“那也不是不行。”
他說得太小聲了,管家沒有聽清,也沒敢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這個時候,楚望在浴缸裏發出一陣呻/吟來,轉移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程衍立刻蹲到浴缸的面前,隔着浴缸去安撫他,手掌輕拍着他的肩膀。
楚望嘴裏嘟噥的聲音慢慢地清明瞭些,溼漉漉的眼睛也這才緩緩地睜開來。
他的體溫幾乎正常了,呼吸也平穩了許多,程衍才鬆了口氣,說:“你感覺怎樣?”
楚望不安地往浴缸的方向瑟縮了下,做了這個動作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魚尾巴又冒了出來,他頓時有些懵,傻愣住,瞪圓了眼睛看向程衍:“我怎麼在浴缸裏?”
程衍說:“你尾巴露出來,我就把你抱到浴缸了。”
楚望嘴脣下上翕張,脣間隱約露出齊貝一般的牙齒來。
他低聲地說:“剛纔……剛纔……”
程衍剛想和他說剛纔發生了什麼,楚望的目光在周圍遊移,好像沒有找到焦點一樣。
程衍忍不住說:“你在浴缸裏休息一下,我讓廚房煮一點熱的東西給你喫。”
他話音剛落下,楚望的視線越過他看到了被他放在浴缸旁邊的水果刀。
楚望猛地前傾起身,半個身軀從浴缸裏伸了出來,朝着浴缸外面探。
“你小心——”
程衍開口的話猛然截住,在這瞬間,楚望已經撲到了浴缸旁邊的架子上,把水果刀奪了下來。
程衍瞪大了眼睛,呵斥:“住手!”
楚望用左手握住的水果刀,他表情有些慌亂和緊張,在程衍喊他的時候,額頭都冒出汗水來。
他是右撇子,左手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地握牢那把刀,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把水果刀高舉起來,朝着自己右手就要直直地紮下去——
程衍屏住了呼吸,伸手在楚望的左手往下落的時候,快速地捏住了他的手腕,然後朝着外邊的方向一用力,輕巧地卸掉他的關節,在楚望手指軟下去之前,又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後才把水果刀從楚望的手指間抽走。
管家驚恐地喊:“先生!小心傷口開裂!”
程衍狠狠地把水果刀擲到浴室的地板上,沒有看一眼自己左手包紮的紗布沁出來淺色的血跡,只盯着楚望看。
楚望被他的眼神盯住,半天不敢動彈,許久之後嘗試着動了下自己的左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軟綿綿地無法自行控制了,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看着有些扭曲的關節處,露出驚懼的表情來。
程衍認命一樣的俯下身,把他手腕重新接上,他用上了巧勁,全程也沒讓楚望感覺到什麼疼痛。
做完之後,一擡頭就看到楚望一副要被他嚇哭,不敢動也不敢說話,戰戰兢兢的表情——剛纔瞬間被激起的火氣也不知道朝哪裏撒了。
程衍有些無奈地說:“你除了自殘,不會做第二件事情嗎?”
楚望呆愣地看着他,眼眶裏慢慢地蓄起了淚水,咬着嘴脣說:“我、我不是……”
他確實不會,他柔弱、力氣小,人又笨拙,什麼都做不好,他、他那麼沒用……
淚水從眼眶裏溢出來。
程衍嘆了一口氣,說:“爲什麼要傷害自己?”
楚望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脣,許久才擠出一句話來:“你、你給我下藥……我又跑不掉,我、我……”
他說話的時候,牙齒都在打顫,聲音發抖得厲害。
這個世界普遍存在的人魚就是這樣弱小無助的存在,他們需要被保護,如果遭受到迫害,憑藉他們自身的力量無法根本無法擺脫。
程衍忍不住想到崩壞十多次,週而復始輪迴的劇情裏,眼前的人魚一次次陷入絕望的境地,他用來掙扎和反抗的手段,也都是如此無力脆弱。
另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在程衍的心裏升起來——他能感應到,確定眼前的人魚的靈魂是他要找的愛人,那……之前輪迴數十次的呢?
這個想法讓程衍後背幾乎冒出冷汗來,他壓下心裏的駭然,努力保持平靜和楚望說:“我沒給你下藥,你的初次情潮期提前到來了。”
楚望流着淚的眼睛裏突然露出迷茫來。
“……啊?”
程衍暫時把那個可怕的想法埋在心底,先耐心地給楚望解釋了他身上發生的事情。
楚望聽清之後,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誤解了程衍,眼裏露出無措,磕磕巴巴地開口:“衍、衍哥……抱歉,我、我……我以後真的不會再誤會你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脣齒間還留有淡淡的血腥味,如果程衍不是人魚,喂血給他,也不能這麼快讓他恢復過來的。
再看到程衍掌心的紗布,注意到從雪白的紗布上滲出的血色,楚望纔想起剛纔自己都做了什麼——他傷害自己就算了,還間接傷害救了自己的人!
楚望的眼眶裏又一次涌出淚水來,只是這次是因爲羞愧歉疚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試探地去握住程衍的左手,見程衍沒有反抗,才牢牢地把程衍的手握住,抽噎着說:“對不起……我錯了……我、我下次一定控制住我自己……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程衍溫聲說,“我沒有生你的氣,不用道歉。”
聽着他的話,楚望也慢慢忍住眼淚,只是肩頭還在一抽一抽地,低垂地埋着頭,不敢看程衍。
程衍轉移下他的注意力,問他:“你上過人魚的青春期生理課嗎?”
楚望帶着鼻腔,迷茫地:“嗯?”
程衍平靜的說:“你應該知道,人魚的初次情潮期,如果用了別的人魚的血液來幫助度過,接下來一個月,會有副作用吧?”
楚望忘記掉眼淚了,瞪大了眼睛。
——顯然,他不是對此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只有這麼多,思路有一點卡,以及還沒想好新的一個月要日更六千還是日更三千就好……明天再做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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