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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薄林起先沒察覺,在人羣穿梭一段後他忽然問溫伏:“想喫烤腸嗎?”
溫伏難得地搖頭。
“爲什麼?”
溫伏沒說原因,只說:“不想喫。”
費薄林納罕,節假日放假回家他無條件給溫伏在小喫街買零食幾乎成了他們這一年多以來不成文的約定,這是溫伏最期待的時刻,也是溫伏期待放假的最大原因之一。
溫伏自打跟着費薄林從網吧出來神情就冷冷的,問喫的也不要,費薄林想了想,問:“是因爲許威?”
溫伏點點頭。
費薄林再次問:“爲什麼?”
溫伏說:“我討厭他。”
費薄林:?
按理來講許威跟溫伏之間可沒恩怨,兩個人也就剛剛纔見過面。
溫伏解釋:“薄哥討厭他。”
“……”費薄林靜默片刻,“我沒有。”
溫伏瞅他一眼,懶得反駁。
費薄林又問:“就因爲他你沒心情喫烤腸?”
溫伏毫不避諱地點頭:“薄哥很討厭他。”
費薄林:“……”
費薄林沉默了又沉默:“我真的沒有。”
溫伏這回瞅他的眼神已經是赤裸裸的“懶得說你”的意思。
好吧。
費薄林低了低頭。
他笑笑,看來溫伏也是個會被心情影響胃口的人,以前沒被影響過,大抵是沒有心情不好過。
既然溫伏的情緒是被他帶低的,自然也要他帶起來。
“我不討厭他,我只是看到他,會想起媽媽的死。”費薄林說清楚後,就開玩笑似的問溫伏,“既然你看得出薄哥討厭許威,那你覺得薄哥喜歡誰?”
溫伏竟然撇了撇嘴,毫不猶豫回答道:“薄哥喜歡我。”
頗有一股“這種簡單問題也要拿來麻煩小貓咪”的意思。
他回答得太直白乾脆,費薄林有些意料之中地能預感溫伏會這麼回答,真聽到了還是有幾分猝不及防,以至於心跳停了一瞬。
“討厭只有一種,可喜歡是分很多種的,小伏。”他提醒道。
“都喜歡。”溫伏道。
費薄林微怔:“什麼?”
溫伏理所當然:“各種意義上,薄哥都喜歡我。”
圈養他太久,費薄林都快忘了,就像能感覺到許威和費薄林之間的敵意一樣,溫伏靈敏得近乎於野生動物,總是能準確無誤地嗅到每個人風平浪靜表面下心中的洶涌波濤。
只是可惜了認知侷限,溫伏回答得頭頭是道,但似乎並不懂太多感情。
費薄林一語道破:“你知道幾種喜歡?”
溫伏顯然提防着費薄林這麼問,果然他一戳破,溫伏心虛瞟他一眼,飛快地矇混道:“很多種。”
費薄林淡淡追問:“比如?”
溫伏:“我要喫烤腸。”
費薄林:“……”
費薄林無語:“走吧。”
二零一四年的戎州,冬天格外冷,一五年二月初放假以後市區局部出現了降雪,這是這座西南小城市幾年難得一遇的景象。
作爲高三,他們的寒假和暑假一樣短,只有不到一個周時間,臘月二十八全市第一次模擬考考完放假,正月初五就要開始上課,離家遠的住校生來回就用掉兩天時間,就剩一個回家喫團圓飯的機會。
第一個下雪的清晨,費薄林起了個早,去外面給溫伏買小籠包的同時順手給溫伏買了一副手套和圍巾。
今年太冷了,溫伏對過高和過低溫度的天氣都十分厭惡,爲了不讓溫伏神色懨懨地度過這個除夕,費薄林一定要把人從頭到尾裹得暖暖和和才放心。
好在下雪的早晨雖然冷,但香得冒氣的小籠包更能吸引溫伏的注意。
費薄林開門到家那一瞬,小籠包的氣味鑽進溫伏的鼻子裏,他幾乎一瞬間從被窩中醒來,趁費薄林沒進房間,自個兒胡亂套上毛衣和羽絨服,一骨碌竄到飯桌邊,睡眼惺忪地等着張嘴喫包子。
費薄林揉揉他亂得沒邊的頭髮:“先去洗漱。”
溫伏鼻尖動了動,嗅了口小籠包的香氣,鑽到衛生間胡亂刷了牙洗了臉就跑出來。
一口氣喫完八個小籠包,溫伏意猶未盡,正要解決另一口袋的花捲時,費薄林拿着給他燙好的牛奶出來了。
由於溫伏坐着,費薄林站在他身前,一垂眼就能看見溫伏寬鬆衣領下的身體。
溫伏還是那麼瘦,正是抽條的年紀。費薄林養他這一年,送進他嘴裏的牛奶米飯全給他長骨頭去了,身上是一兩多餘的肉都見不着,一套上費薄林寬大的毛衣,就能看見溫伏領口上方的兩根細細的鎖骨。
費薄林把牛奶放在桌上,自然而然伸手進溫伏的衣服下襬——果然沒穿秋衣。
他又低頭去看溫伏的腳脖子。
溫伏近來不知不覺又長高了點,戎州入秋那兩個月,有段日子溫伏每天大課間跑完操回到座位上都在捶腿,有幾回費薄林瞧見就問他怎麼了,溫伏說是腿疼。
費薄林問哪兒疼,溫伏說小腿,小腿骨頭疼。
具體是哪又說不上來。
後來晚上睡覺,溫伏偶爾會半夜抽筋,小腿抽筋像有人拉着肌肉往兩邊扯,溫伏能忍疼,但還是會痛得從牀上坐起來,只是爲了不吵醒費薄林所以不吭聲。
那天半夜費薄林醒了,一睜眼看見溫伏坐在牀頭,抱着屈起的左腿小腿,腦袋伏在膝蓋上,望着窗戶輕輕吸氣。
他摸上溫伏微微彎曲的脊背,用尚未完全甦醒的聲音啞着問:“腿又疼了?”
溫伏沒轉過來看他,只是亂糟糟的後腦勺點了點,嗓音聽起來有點低落:“總疼。”
費薄林沒說話,側着坐起身,搓熱了手從被子裏探過去,捂着溫伏的小腿給他按揉:“腿疼就是在長高了。”
溫伏終於轉過頭來。
他的太陽穴枕在膝蓋骨上,兩隻眼睛被後方來自窗外的月光暈染過,此時團着一潭模糊的素練般的水,興許一次腿疼他沒覺得有什麼,可疼的次數多了,就成了他在費薄林身邊那麼久從沒受過的大委屈:“薄哥長高的時候也疼嗎?”
費薄林不記得了。
他因爲長高而腿疼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林遠宜還沒去世,在他半夜腿疼抽筋驚醒時就這樣撫摸他的背安撫他:“腿疼就是在長高了,薄林。人長大總是會經歷點兒這疼那疼的。”
去年的這段時間他也長高了幾公分,這沒錯,可當時溫伏在這個家初來乍到,每天把費薄林的生活鬧得雞飛狗跳,喫飯喂不飽,費薄林忙得頓頓給他顛大勺,晚上睡覺也不安分,夜夜躺得橫七豎八,費薄林在被窩抓人都來不及,一身在成長期的骨頭又哪有時間去管痛不痛。
他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