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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詩無茶
費薄林,不是說好接我回家?”

  那些文字像一座座千鈞重的大山壓在費薄林的心上,又像一雙雙赤裸裸又血淋淋的手,撕扯着他寬慰自己的藉口——溫伏過得不好,一直都不好,一點也不好,每一天都不好。

  他把溫伏放入一片滿是希望又看不見希望的黑暗中,自己在外守着自以爲是的那點念想奔波忙碌,年華似水,溫伏卻畫地爲牢,固執地困守一五年的冬天,把自己禁錮於他精心編織的那一句謊言。

  他說要接溫伏回家,溫伏就夜以繼日地等他八年。

  到頭來在川西這個不知名的酒店,這個下着鵝毛大雪的夜晚,溫伏用生疏的馬技穿過重山,聽到費薄林親口承認當年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謊言。

  他的等待有沒有盡頭原來全看費薄林何時宣判,只有費薄林判定自己功成名就,溫伏纔有權利迎來他們的重逢。

  他每天都在爲見到費薄林而準備着,就像今早學了三個小時馬術,入夜聽到費薄林到來的消息,立馬就敢頭也不回地騎着阿尕家的小馬穿過十里風雪趕來見面。

  可費薄林過去八年分明有數不清的機會接他回家,卻一次也不肯見他。

  是他先不要他的。

  溫伏徹底明白了,他一貫淡漠冷清的臉上迸發出一種歇斯底里的憤怒,攜帶着過去八年都被矇在鼓裏的恍然,伴隨一個又一個扔到費薄林身上的雪球爆發開:“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怒吼着,一聲又一聲,吼道喉嚨嘶啞,街道回聲陣陣。

  如果周紀或者任何一個在這八年間與溫伏相識的人站在這裏,都會震驚於溫伏此刻表露出的激動神色,這些年溫伏像是公司最得心應手的機器,永遠都能轉動,永遠光鮮亮麗,永遠都不用休息,但也永遠都沒有情緒。

  溫伏是最漂亮的機器人,沒有需求,沒有情感,公司下達商演的指令,他能在下一刻立馬動身,他比團隊任何一個成員都樂於去往不同的城市,可沒有一個人知道原因。

  中國那麼大,他找費薄林找了六年,找不到就準備去國外接着找。溫伏以爲是自己的腳步邁得太慢,沒想到是費薄林不想見他。

  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是你先不要我的!你不要我!你不要我!”

  喊到嗓子徹底啞了,淚水糊了滿臉,費薄林上前把他抱在懷裏,嘴裏不斷道歉。

  溫伏掙扎似的拳打腳踢,他的理智和情緒終於在這一刻潰不成軍,哭得頭腦發白,上氣不接下氣,連指責的話也難以組織成句,只能一遍遍崩潰地重複:“兩千八百九十二天……兩千八百九十二天!費薄林!我一天也見不到你!我一天也見不到你!”

  他數着日子期待見面的人,原來從一開始就不要他。

  第89章

  每一聲哭喊都成了凌遲在費薄林身上的刀刃,一卷冷風自他的頭頂掠過,把溫伏身後樹枝上的最後一點枯葉吹落下來。

  費薄林的臉上笑意全無,任憑溫伏如何在他懷中反抗踢打,他都不鬆手。

  半空中飄着一縷冷氣似的白煙,溫伏的拳頭狠狠錘在他的胸口,他仰頭承受着溫伏的每一拳發泄,可沒幾下溫伏就不再用力,只是抓着他的胳膊埋臉在他胸前放聲大哭。

  直到溫伏哭累了,渾身哭脫了力,從他懷裏滑坐到雪地上,費薄林蹲下去,半跪着把人摟住,聽見溫伏的哭聲逐漸小了,悶在他胸膛,甕着聲傳出來,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嗚咽。

  淚水很快洇溼了費薄林的西裝馬甲,寒風逆着哭聲鑽進溫伏乾啞的喉嚨裏,費薄林按住溫伏的後腦勺,微微側身,擋住了八面來風。

  如果說在酒店看見那五百多封信帶來的衝擊叫費薄林痛徹心扉,此刻溫伏的哭號響徹耳畔,猶如那幾年孤苦生活的佐證,每一秒都在提醒他自己昔日對溫伏犯下過長達八年的以愛爲名的拋棄,換來的結果只是二人如今的遍體鱗傷,費薄林幾乎心如死灰。

  “對不起,小伏。”費薄林低頭用嘴脣觸碰溫伏柔軟的發頂,“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連最簡單的一句“不是故意”的道歉都沒資格說出口,只能一遍一遍撫摸着溫伏的後腦,偏頭去蹭溫伏冰涼的頭髮,無措地不斷重複着最簡單的一句“對不起”。

  溫伏的聲音漸漸止了,他從費薄林的懷中擡起臉來,視線掠過費薄林下巴上的傷疤,仰起脖子看向夜空中滿天的大雪。

  八年前的冬天,他也是這樣仰望着漆黑的蒼穹,渴望能等到一隻從遠方趕來的蝴蝶。

  溫伏對着天空看了很久,忽然明白了那年漢江邊他目睹那隻蝴蝶的凍斃——信物本身的死亡就是費薄林帶來的消息。

  高原地區的寒風呼嘯在這個夜晚,他睫尾處的淚水快要凍成了冰,費薄林的襯衫袖子摸上去寒涼無比。

  溫伏開口,說出這輩子對費薄林講過最重的話:“費薄林,我討厭你。”

  他說完,一把推開費薄林,轉頭起身朝酒店馬棚的方向走去。

  費薄林拉住他:“別回去。”

  溫伏毫不留情地甩開費薄林的手,繼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費薄林的手被甩開後又伸過去,卻不敢抓住溫伏。

  “妹妹。”他欲言又止地喊,用近乎懇求的語氣,“別回去。”

  他對着溫伏的背影低聲說:“……別讓我擔心。”

  凌晨高原溫度極低,儘管他們此時是在山下,風雪的力量依舊不可小覷。

  溫伏冒雪而來本就危險,如果現在連夜回到山上,發生任何意外後果都不可估量。

  可現在費薄林的話在溫伏耳朵裏最不中聽。

  他越是挽留,溫伏越是要走,溫伏巴不得自己今晚死一死讓費薄林就這麼後悔一輩子。

  可他也就是這麼一想,真要這麼做,他還有很多話沒說完。

  八年都過來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費薄林了,他倒是先死了,這很划不來。

  於是溫伏停下腳,側身回頭看向費薄林,說出口的話伴隨呼吸一口呵出來在嘴邊變成白氣:“韓國的冬天,每晚都是這樣的大雪。”

  費薄林的手放下去,他知道溫伏要說出有一些讓兩個人都傷心的話。

  就像一把鍘刀總要落下來,落到他心上,把他傷得皮開肉綻,讓溫伏把這八年的委屈慢慢跟着他心口的血一起流出去纔好。

  “我在那裏一個人過了兩年。”溫伏說。

  “費薄林,你那時候怎麼不擔心?”

  費薄林的手在腿邊握成了拳,他和溫伏隔着幾米的雪地對視着,溫伏沒有轉過身,只是這麼側頭望着他,兩個人在這一瞬彷彿是有着什麼深仇大恨的敵人。

  他也莫名有些委屈了,溫伏記恨他,記恨他把自己拋下,於是憑着這份記恨給他安上了莫須有的無情的罪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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