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個机缘
他的恐吓舒春兰和郑宏当然沒有听到。
在离开集市后,他们就直接往镇子门口去了。
等出了镇子,舒春兰的脚步才渐渐放慢了。
“哎!”终于,一直到只剩下他们两個人,她才低下脑袋长叹了口气。
郑宏走到她身边。“怎么不走了?”他问。
舒春兰撇嘴。“不想走了,我生气。”
“气什么?”
“当然是气姓黄的和姓文的无耻!”想到刚才在集市上受到的羞辱,再联想到那天听到工头說的那些话,舒春兰现在還一肚子的火。
“這群下三滥的狗东西,自己来阴的来阳的都斗不過我們,就干脆想出這种手段来对付我們?還想断了我們的生计?也亏得他们干得出来!他们一個個的良心真是坏透了!”
而且,不让村子裡的人买郑宏打的铁器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连镇上的生意都不让他们做了!
要让镇上管事的听他们的话,這裡头绝对少不了文成父子俩插手。不然,就凭黄松一家子的本事,镇上這些人還不会把他们当一回事。
不過现在文成不在,想出這么阴毒主意的人就只能是文耀了。她這個前公公,脑筋其实也灵活着哩!舒春兰冷笑不止。
郑宏安静的看着她发了半天的火,眼看她心情平复了许多,才又问:“我們走吧!”
舒春兰连忙转头看他。“走?去哪裡?”
“邻镇。”郑宏回答,“不是你說的嗎?”
呃……
舒春兰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我刚才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說。”
不然,她总不能真灰溜溜的背着东西在孔二狗的嘲笑下离开吧?
“既然說了,那就要做到。”郑宏還是那么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而且,我相信你。”
這话才终于让舒春兰展开了笑颜。
“现在,好像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們也只有這么一條路可以走了。不過,现在去邻镇也来不及了,等咱们赶到的时候,那裡的集市都差不多散了,今天去了也是白去。既然這样,咱们不如先回去,毕竟大黑還在家裡等着在咱们哩!明天一早咱们再早点起来,往邻镇去。”
文耀父子俩名声再显赫,那也只是在這边镇子上。至于邻镇,那裡当然也少不了出挑的秀才,人家要护着自己人,所以這对父子的爪子暂时還伸不到邻镇上去。
“好。”对于她的决定,郑宏向来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两個人商议妥当了,就一道背着這满满一筐东西又原路折返回去了。
等回到村子裡,日头都到晌午了,這大好的半天時間就這么白白浪费了。
舒春兰心裡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個滋味,心裡很是不痛快。
本来心情就已经够糟糕了,却沒想到刚走到坡子村和谷子村交界的地方,一個身影哧溜一下跳過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哟,這是去镇上卖东西沒卖出去?原来這铁匠的手艺這么差呀!”小孩子笑嘻嘻的声音从跟前传来。
舒春兰冷冷瞥過去一眼。“舒春花,你信不信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让他把你扔到坡子河裡去?”
反正现在大夏天的,人扔进去也冻不死。
只不過,舒春花现在怎么也是個十三四岁的大姑娘了。就這么生生被丢进去水裡,再爬出来的话,衣服都服帖的挂在身上,她的身量可就一览无余。从河边到她家又還有一段距离,她要是那么一副模样走回去……她的名声可就毁了,以后也就不用想嫁個好人家了!
舒春花被她的威胁吓得笑脸都僵了。
不過,马上她又昂起脑袋:“舒春兰,我有一句话要和你說。”
“我們沒什么可說的。”舒春兰却說,直接抬脚就要上山。
舒春花一见,她急得立马伸手去抓舒春兰的衣袖。“不行,你不能走,我话還沒說完哩!”
“放手!”舒春兰沒好气的低吼。
“我不放!你先听我把话說完!”
舒春兰突然脚步一顿,她回头冲着舒春花轻轻一笑:“是姓文的叫你来的?”
舒春花立马两只爪子一缩,眼神也闪烁起来。“這個……”
舒春兰就确定了——“真的是他。”
她点点头,转身站定了。“說吧!”
這气定神闲的模样真是讨厌。
舒春花撇撇嘴,可還是說了:“文伯伯叫我跟你說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噗!
舒春兰笑了。
“這老东西可真够不要脸的。”她笑着骂了句。
舒春花很不高兴。“你骂谁哩?”
“就骂那個有贼心却沒贼胆,事到临头却连面都不敢在我跟前露的老东西啊!你知道是谁的。”舒春兰轻轻一笑,“你只管回去告诉他,我不回头。那個鬼地方,我是不会回去了,你要是喜歡就只管往裡头钻进去吧!反正我已经被谷子村除籍了,你们一家子要是真被他们牵连,那也和我沒关系。”
“舒春兰,你就故意說大话吧!你肯定是沒脸回去见人了才這么說!”舒春花用力跺跺脚,“本来我也沒指望你能回去。反正我的话传到了,你爱怎么样是你的事,我走了!”
說着,她抬脚就要走。
但是就在這個时候,舒春兰突然开口:“把她挂到树上。”
郑宏二话不說,一把抓起舒春花的衣领把她往上一提,就给挂在了路边最高的那棵树上。
“舒春兰,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听到沒有?”舒春花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等她抬起眼往前看的时候,她的整個身子都已经悬空了。
她拼命的挣扎几下,身下的树枝立马咯吱咯吱直响,几片树叶也被她折腾得从树上落下来,飘飘荡荡了好一会才落到地上。
那要换做是她的话,只怕她這條命都能被摔沒了!
舒春花吓得不敢乱动,只能嘴裡对舒春兰骂個不停。
舒春兰掏掏耳朵:“虽說不能真把你给扔下河裡去,不過把你挂到树上出出气也是可以的。不過既然是出气,我怎么可能放你下来哩?”
說完,她才终于转身走人了。
郑宏自然紧跟在她身后。
“舒春兰,你不能這样!你赶紧把我放下来,放下来!”舒春花气得在树上直叫唤,可也唤不回這两個人渐行渐远的身影。
不一会,這两個人的身影就被层层浓密的树荫给彻底遮挡住了。
倒是舒春花的大喊大叫引来了两边村子裡的人。大家看着她被高高挂在树上的模样,忍不住指指点点,有几個小孩子還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舒春花见状,她气得直蹬脚。“舒春兰,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了!”
只可惜,這件事舒春兰转头就忘了。
回到山上,她又抓紧時間和郑宏把开辟出来的菜园子给松了一遍土,然后撒上菜籽,然后两個人一條狗照常吃饭,然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天都還黑漆漆的,他们就起床了。
今天他们要去邻镇卖铁器。邻镇距离坡子村有三十多裡地,要想赶上那裡的早集,他们只能早点起床出发。
铁器昨天已经收拾好了,今早两個人起床洗漱,然后烧火做饭,顺便做出了中午的干粮,就又上路了。
這一次的路他们走了快两個时辰才到。
邻镇他们也不熟悉,两個人进去后還打听了半天,才终于找到集市所在的地方,然后抢占了一块地方开始摆摊。
果然,文成父子俩的威力還沒有蔓延到這边来。他们的摊子顺利的摆下了。
等把带来的铁器都摆放好,舒春兰就又拿出了上次卖东西的本事,大声吆喝起来。
当然,前提條件也是郑宏打出来的铁器质量确实很好,郑宏也乖乖配合着她,两個人一個說话一個做事,不到半個时辰就把一堆铁器都给卖光了。
這一次,他们卖了足足二百文钱。
“這些钱,咱们拿出一百文去买生铁,然后剩下的一百文买酒买肉,保管能把那些工匠都给喂得饱饱的!”抱着满满一兜子叮当作响的铜板,舒春兰的心情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既然钱拿到手了,两個人就要离开。
但就在這個时候,只见一個穿着绸缎衣裳的人怀裡捧着一個东西急匆匆的往集市上来了。
“這裡有沒有磨刀的?有沒有磨刀的?”
刚走进来,他身后一個小厮打扮的人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按理說,這集市上磨剪子戗菜刀的人也有两三個,可在听到這一连串叫喊的时候,他们却沒一個人应声的。
舒春兰就觉得奇怪了。
连忙看看四周围,她就听到有人在小声咕哝:“醉仙楼的掌柜又出来找人磨刀了呀!”
醉仙楼?
這個名字她好像在哪裡听到過?
舒春兰搜索一下脑海,她就想到了——這是县城裡很有名的一個酒楼,那裡的一道烧鹅十分出名,只要去那裡吃饭就沒有不点這道菜的。因为生意好,他们现在在這边镇上也有一家分店。
看样子,這穿着绸缎的人就是镇上酒楼裡的一個小掌柜。
“既然是醉仙楼的,那么他们自己铺子裡难道沒有磨刀师傅嗎,還需要跑到外头来磨?”舒春兰小声向旁边的人打听。
正好在他们边上摆摊的是一個几乎日日都来集市上卖菜的大娘,刚才她還从舒春兰手裡花三十文买了一把锄头一把镰刀哩!所以现在听到舒春兰问,她就小声的告知了舒春兰:“他们酒楼裡当然有了,可是小娘子你有所不知,他们现在怀裡的這把刀可是大有来头,那是醉仙楼的掌柜特地去省城請省城裡最好的铁匠给打制的,专门用来片烧鹅的。据說用這刀子片出来的烧鹅每一片都博厚均匀,肥瘦相间,摆出去好看得不得了,蘸料也正好入味,還有什么什么好处来着,反正說得邪乎得很。”
“只不過哩,這刀子十分金贵,只有切烧鹅的师傅才能用,不用的时候就抹上油挂起来。可這刀子用時間长了就会钝,每次钝了他们都会特地送去省城請那位打铁师傅给磨一下。不過有时候遇到紧急情况,他们也会抱着刀子出来找人帮忙磨一磨应急。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遇到這情况了。”
“哦,原来是這样。”舒春兰点点头。
打听清楚了原委,她抬眼就看到掌柜的還抱着刀子在四处呼喊。那几個磨刀匠到现在都沒有任何反应。
想也是,這么贵重的刀子,要是被他们给磨坏了,多少個他们都赔不了!
只不過……
舒春兰心中一动,她悄悄拉了把身边的郑宏。
“這個你会磨嗎?”
“会。”郑宏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