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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算了,我看他也是尋親心切,倒也情有可原。他今天卻是認錯了人,帝姬將他帶出宮去吧。”
班葵不依不饒,“這怎麼能行,這人欺騙於我,不知是何居心,說不定是相對賢妃不利,他杜纔不就說了賢妃在替秦家賣命嗎?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胡言亂語,賢妃娘娘放心,我一定將此人徹查到底,給賢妃一個交代!”
她作勢要出去叫人,賢妃慌了神,連忙攔住她。
“不,帝姬!”
班葵停下腳步,狐疑地看着她。
“賢妃這是何意?難不成賢妃突然想起自己有這樣一個弟弟?”
李婉深深地看了帝姬一眼,她內心明顯在掙扎。
班葵這下不着急了,她緩緩地踱步回去坐下。
“讓我來猜猜賢妃這會兒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到底是要弟弟,還是秦家吧。不,你兩邊都想保,所以你不認周幸。”
賢妃不言聲。
“又或者是。你可以私下與弟弟相認,但是不能當着我的面,因爲你下意識地將我當成了對立面的人。”
“其實我對你們姐弟要不要相認沒有興趣,但是…”她加重了語氣,“你對皇上做的手腳,我不會輕饒!”
賢妃終於臉色大變,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着梅九行。
“他不是周幸是不是,帝姬從哪裏找來這麼一個人,就爲了陷害我?”她開始懷疑梅九行的身份。
“姐姐,是我找的帝姬幫忙!”梅九行忙解釋道。
賢妃顯然已經恢復了冷靜,她思來想去,沒有那麼巧合的事,這麼多年,她早就已經接受了弟弟已經不在人世的猜想。冷不丁冒出來,她從一開始的驚喜,已經轉爲了冷靜地分析他是周幸的可能性。
“姐姐,你十二歲生辰的時候,我雕了一隻木馬送給你,還因此劃破了手!你還記得嗎?”
梅九行見李婉開始懷疑,開始說兄妹之間印象深刻的事情。
賢妃再次愣住了。是的,她十二歲生辰的時候,周幸才六歲,他雕了一隻不像木馬的木馬送給她,還劃破了手指。
周幸將那處傷疤露出來給賢妃看。
賢妃瞳孔猛地一縮。
弟弟,真的是她弟弟!
“周幸…”她喃喃地叫了一聲。
“姐姐,你不用擔心,帝姬是個好人,她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
梅九行話音還沒落下,班葵連忙否認,“你別亂說啊,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也沒保證過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
賢妃在看到那道疤的時候,終於壓制不住情緒,一貫的冷靜也頓時煙消雲散,她伸手抱住梅九行,無聲地落淚。
“幸兒…”
班葵不太願意見到這種場面,她難得識相地避開。原本她是想一直在一旁,就怕梅九行萬一和賢妃商量什麼別的對皇帝不好的事。
但是如今她能確定姐弟倆確實是第一次見面,就沒必要杵在那礙着人家姐弟情深了。
姐弟倆說了很久的話,就到班葵都在腦海裏和巴拿拿聊了很久的天。
賢妃眼睛紅腫着出來叫班葵。
班葵進屋後,剛坐下,賢妃就撲通一下跪下了。
賢妃居於四妃之位,已經可以和帝姬平起平坐了,她冷不丁跪下,班葵連忙避讓,“賢妃這是何意?”
李婉,不,應該說是周蓁,“我以前竟叫秦家那些狗賊哄騙了,他們跟我說當年是因爲先帝一己之私,覺餓得林大將軍功高蓋主,這才設計林將軍叛國投敵,並將林將軍一系一網打盡。我…我們周家當年滿門抄斬,心裏怨懟,這才…”
班葵臉色一肅,“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對皇上做了什麼。”
她當時還懷疑是德妃動的手腳,這下看來,當時德妃表現怪異可能是另有其因了。
“皇上每每來我宮中,我都點了神仙香…”
“神仙香?”班葵疑惑,她不知道這是什麼香,但是梅九行顯然知道。
“姐姐,你竟然…”梅九行面色心痛。
“這是什麼香?”班葵問道。
“這是一種,能漸漸讓人失去理智的香,對身體有很大的傷害,聞多了會讓人精神萎靡,身體短時間內虧空。但是從脈上又感知不到,悄無聲息地就能讓人喪命。”梅九行解釋道。
班葵想起上回太后說皇上最近感覺精神不濟,連忙問道:“這香,你用了多久了?”
賢妃不敢隱瞞,“剛用兩月有餘,皇上一共來了四次。”
梅九行顯然鬆了口氣,“還好,後面不再聞了,再喫些調理的藥,就無大礙了。”
梅九行跪下,“帝姬,我姐姐也是受了矇騙…”
他話沒說完,但班葵懂他的意思。
“你們跟我去見皇上,我只能保證,我在皇上發怒的時候,求求情。”
姐弟兩人對視一眼,賢妃一嘆。
“其實我在宮裏這些年也發現了皇上是個明君,他勤政愛國。秦家早就讓我動手了,我一直猶豫不決,直到兩個月前,當時帝姬嫁到了秦家。我猜秦家得此助力,一定會起事了,這才下了決心。皇上知道秦家的狼子野心嗎?”
班葵點頭。
三人一起去見了皇上,賢妃將自己爲秦家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還包括姐弟兩的身份。
文英宗震怒。
他當即就將兩朝閣老,內閣大臣叫入宮裏,一起再聽了一遍賢妃是怎麼幫秦家辦事的。
班葵自然沒有資格去聽政事,賢妃和梅九行都被暫時關押了起來。
她相信賢妃最後頂多是被廢,性命肯定是無憂的。
這天是中午,陽光很燦爛。
羽林軍將秦家圍得密不透風,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秦孟一聽下人連滾帶爬地進來傳信說秦府被圍了起來之後,心裏就直往下沉。
他做了什麼心裏清楚,其實他也早有有了預感,從皇上不動聲色地將河西刺史找了個由頭貶黜時。
他也想過負隅頑抗,但是秦府府兵就幾百人,外面羽林軍數以千計,負隅頑抗不過是以卵擊石。
秦淑寧被禁足,外面的事她一點也不知道,直到羽林軍衝進來,十分冷漠地將她扣起來。
“你們是誰?竟然敢這樣大膽!這裏是秦府,你們不要命了?”
秦淑寧還以爲是皇上追究她說錯話,這纔派人來拿她。她臉上頓時慘白無血色。她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是要被砍頭的啊!
但是等她被羽林軍押着出來,發現不僅僅是她,秦府上下,包括秦老太君都被綁了起來。
秦孟他們的密謀一直是瞞着老太君的,秦老太君尤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在京城生活了這些年,總認得羽林軍的服飾。她本想叫罵,看到那些羽林軍冷硬的臉,也將罵聲吞下去了。
這一定是皇帝的旨意,不然沒有人敢將秦將軍一門都鎖起來。
“人可拿齊了?”負責此事的羽林校尉王金問下屬。
“回校尉,還差兩人,一個是秦商,還有一個是秦孟之子秦哲。”
王金冷冷地看了一臉大義凜然的秦孟,冷笑道:“秦將軍有先見之明啊,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禍及九族的事情,先將兒子送出去了。不過沒關係,只是費點事,我回頭就讓你們一家團聚。”
事到如今,秦孟打定了注意不能認罪。秦家三代忠良,說秦家謀反,誰會相信?到時候內閣大臣肯定會力保秦家,皇上就算是顧忌着朝臣,也不會對秦家趕盡殺絕。
“老夫不知今日被拿是所謂何事,王校尉可別拿錯了人!”
王金笑道:“這普天之下,也只有秦將軍敢意圖謀反了,別人是不敢的,拿的不是你,能是誰?”
王金懶得同這種死人廢話,一揚手,“帶走!”
熊氏等女眷本來就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能讓秦家從上到下都被抓的事,想想也只有那一件,而今聽了王金的話,不少人眼皮一翻,就要暈過去。
謀逆啊!這還能活嗎?
哭啼聲頓時四起,王金皺眉,但是這些人要聽從皇上發落。
秦家人全府上下,連奴才都被捉拿,下了大獄的事情不脛而走,幾乎在半天之內,就傳遍了京都。
秦孟在獄中一直要求面聖,但是沒有人理會他。他曾經設想過的,大臣會替他鳴不平的場景也沒有出現,整個朝廷靜悄悄的,似乎大家都默認了秦孟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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