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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明月冷靜地坐在花轎裏,頭上的蓋頭已經被他拿了下來,緊緊地攥在手裏,花轎一顛一顛的,外面一串馬蹄聲噠噠傳來,這是新娘的馬,只有她一個人可以騎馬。
這時,奚明月的注意力才從報復的情緒中稍稍地收了些回來,他想到了自己前世的這個妻主。
雖然前面不成器,可是願意爲了他改變自己,對他的關心無微不至,三年,他不願意讓她碰,她就從來不碰他,什麼都將就他。可是最後他還是聯合徐瑩將她害死了。
奚明月閉了閉眼,心裏浮出一絲絲愧疚的情緒。
這樣的成親,徐萼還是第一次,她即使心裏有些不情願,但是當她穿着喜袍,像個男人一樣騎在高頭大馬上,迎着沿街百姓豔羨的目光,心裏還是覺得很新奇。
沿街的圍觀的人男女都有,此時還早,不少人是上街買菜的,只見一些男人提着菜籃子,裏面裝了剛買的新鮮的蔬菜,一些男人懷裏抱着孩子,一些男人則羨慕地看着花轎後的嫁妝,這嫁妝之豐厚,真的是無花城頭一份了。這就讓人不禁想要比較自己出嫁時那寒酸的嫁妝來。
不能比,一比就是心酸。
看着那些嫁妝,連帶着看着徐萼這個無花城魔頭都順眼了很多,雖然人家草包,但是人家有錢啊!
徐萼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她也不在乎。
迎親隊很快就到了徐府,徐府大門大敞着,花轎在門口停下。
遠遠的,徐萼在馬上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迎客的徐瑩,她作爲徐府的庶女,代替徐蓉出來迎客,還是夠格的。徐府大門都被紅豔豔的紅綢布掛得十分喜慶,一旁的下人也是笑容滿面,唯有徐瑩,她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冰冷,與背景的喜慶格格不入。
花轎停下,徐萼從花轎裏牽出了一個穿着大紅喜袍的男人,他蓋着蓋頭,看不見長相。身量倒是很頎長,腰肩都比較窄瘦,他一從花轎中出來站定,即使看不到臉,一股謫仙般的氣質還是撲面而來。
這個男人氣質很好。
徐萼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奚明月手裏被塞進了一頭紅綢。
他心想,一會兒徐萼就該親自上來牽他了。前世兩人成親沒有這麼匆忙,所以徐萼在成親前就見過他,徐萼對他一見鍾情,所以在成親的時候,她就扯掉了奚明月手上的紅綢,直接牽着他走。
但是奚明月這次都走進了徐府,徐萼也沒有過來。也沒有如前世那樣在他耳邊輕言提醒腳下臺階。
可能是因爲這輩子還沒有見過他吧。奚明月想。
他被送入了洞房。
眼看着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
徐萼有些要讓奚明月難堪,於是在酒桌上,但凡有人敬酒,她都來者不拒,直接一口喝掉,最後喝得更在她身邊伺候的婆子都心驚膽戰,連忙去求助徐蓉。
徐蓉一聽她喝了這麼多,連忙吩咐人去將徐瑩找了過來,兩人是姐妹,她替徐萼擋酒也沒什麼不合適。
徐瑩就被找了過來替徐萼擋酒。
但是徐萼也喝了不少了,順勢就道了下去,讓人擡着回到了婚房。
婚房裏,奚明月還在等着徐萼來揭蓋頭,卻沒想到她竟然是被人擡回來的,已經醉得人事不醒了。
奚明月一瞬間心裏又浮起了厭惡感,但是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相信徐萼應該很快就會改變的。
於是他自己揭了蓋頭,也看清了一身酒氣,被幾個伺候的丫鬟七手八腳的擡着脫衣裳。
奚明月掙扎了幾下,現在自己已經嫁到了徐家,要想扳倒徐瑩,得到徐萼的幫助是必不可少的。於是他忍着心裏的厭惡,上去幫忙伺候徐萼。
徐萼通過虛眯的眼睛,就着滿室昏黃的燈光,也看清了這個男人的長相。確實很好看,不愧他無花城第一美男的名頭。
新婚之夜,徐萼就裝醉,矇混了過去。
等第二天,她大清早地就跑得不見了人影,奚明月醒來的時候,徐萼就已經不在了。
他命人四處尋找而無果,只好自己獨自去了徐蓉那裏。
徐蓉一停了徐萼不見了,頓時又驚又怒,她擔心這個女兒又故態重發,變得和以前一樣不着調。
她正沉着臉命人去找,就有個丫鬟進來戰戰兢兢道:“小姐留下了口信,她說店鋪裏出了急事,需要去處理一下,所以就不必等她了。”
這話任誰聽了都知道是藉口,她只是跟着掌櫃學習的,連正事都沒交多少給她處理,她怎麼可能會有急事去處理。
想到成親之前,徐萼曾經三番五次地來找徐蓉表達自己不喜歡這門親事,但是徐蓉置之不理。這會徐蓉也明白了過來,看來徐萼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不喜歡這門親事,所以她大婚之夜宿醉,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得沒影了。
徐蓉覷了一眼奚明月,只見他臉色平靜,沒有過多的表情,不甘怨恨,什麼都沒有。
徐蓉只好笑道:“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麼急事,下午徐萼就回來了,明月可不要多想,雖然徐萼在城裏的風評不太好,但是徐萼現在已經去鋪子裏跟着掌櫃學習了,她成親了就懂事了,以後也不會像沒成親的青少女那樣不懂事。你放心。”
奚明月聽了心中大感驚訝,徐萼竟然現在就已經改變了?爲什麼?前世的徐萼分明是在成親之後半年,纔在他無意中的刺激下,做出改變的。
一瞬間,一個不可思議但是又很合理的猜測在他腦中形成。
他是冤死的,所以他重生了,而徐萼死得更慘,她會不會,也是重生的?
這個念頭一起,奚明月就不自覺地在心裏打了個寒顫。
若是他的猜測是真的,徐萼記得前世的一切,她還會放過他嗎?
她那樣愛他,奚明月不屑一顧也就算了,還幫着徐瑩害她,這輩子她會怎麼對他?
注意到奚明月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徐蓉還以爲是因爲他介意在敬茶之日徐萼跑出去,就勸道:“明月,你放心,等徐萼回來,我一定會好好地教訓她。讓她下次不敢再這樣了。”
奚明月連聲道:“不不、我並不怪妻主,女人嘛,當然要以事業爲重,妻主如此上進,我當然要支持她,我並不生氣的,娘你千萬不要責怪她!”
徐蓉沒想到奚明月竟然會這樣說,這話聽了讓人心裏十分寬慰,奚明月對徐萼表示了理解,這樣大度的女婿,真是娶着了。
而一旁坐着的吳侍夫此時笑道:“大小姐一直都是這樣隨性慣了,她也是童心未泯,等以後有了孩子就好了。”
徐蓉瞥了他一眼,臉上的笑意收了起來,糾正道:“徐萼已經不是以前的徐萼了,她現在跟着大掌櫃學習得很認真,想來不要多久,就能幫我分擔事務了。”
這樣的誇獎,以前是從來不會出現在徐蓉口中的。因爲徐萼一直讓她很頭痛,每每見到了都是訓斥,她從來不會誇獎徐萼。吳侍夫頓時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他心裏危機感驟然爆發。
他好不容易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徐萼才往他誘導的方向成長,臨到勝利關頭,徐萼已經重新做人了?
這是吳侍夫絕對不允許的,誰知道更壞的竟然在後面。
只聽見徐蓉淡淡道:“如今徐萼也娶夫了,這徐府的中饋,就交給正經主子吧,明月,”她看着奚明月和顏悅色,“這以後徐府的內宅之事就交給你了。你多辛苦一些,將內宅打理好,讓徐萼沒有後顧之憂。”
吳侍夫驚呆當場。他幫着徐蓉管了這麼多年的內宅,辛辛苦苦兢兢業業,從來沒有出過太大的錯,就是這樣辛苦地打理徐家的內宅,沒換來徐蓉的一絲真心,轉頭就說他不是正經主子,要他見中饋交出來,給這個剛過門的乳臭未乾的小子?
吳侍夫一瞬間臉上表情十分精彩,他失聲道:“家主!”
可是徐蓉完全不理會他,拍板道:“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回頭吳侍夫你就將賬本和對牌鑰匙等物給明月送過去。”
吳侍夫當然不敢和徐蓉頂嘴,他只能恨恨地瞪了奚明月一眼。
前世奚明月雖然也掌管了中饋,但是那是成親一年之後才掌管的,這輩子竟然一進門就拿到了中饋權,讓奚明月有些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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