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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徐萼一回來,徐蓉就死了。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滿臉悲痛想要朝徐蓉撲過去痛哭的吳侍夫,心裏滿是厭惡。
但是吳侍夫沒有成功撲過去,他後衣領被徐萼一把伸手抓住,一個提溜往旁邊一扔,吳侍夫整個人都被扔了出去。
“哭什麼!要哭滾回去哭!”徐萼不耐煩地呵斥一聲。
徐瑩見她動手,終於忍不住了。
“大姐!娘屍骨未寒,你就在她的遺體前欺負我爹?”她側垂在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雙眼像是金魚般恨得突出來,死死地瞪着徐萼。這麼多年,她被徐蓉忽視了多少年。她就恨了徐萼多少年,這口陳年鬱氣,終於有了機會可以吐出來。
吳侍夫撲倒在地毯上,雖然沒有摔傷,但是膝蓋處還是傳來劇烈的疼痛。
他在下人的攙扶下站起身,訓斥徐瑩,“好了,徐瑩,你不要跟着一起不懂事!什麼時候了,還起內訌!現在最要緊的時候,是辦好家主的後事!徐瑩,你親自去發訃告!”
按理說,這會發訃告,應該由徐萼來發纔是,因爲她纔是徐家的下一任家主,但是吳侍夫直接忽略了徐萼,吩咐徐瑩去了。
“這訃告…”奚明月想要出聲阻止,被徐萼攔住。
徐瑩就蹬蹬蹬地出了房間去了。
吳侍夫又將視線轉向奚明月,臉上有些爲難,“明月啊,按理說,家主已經將中饋暫時交給你掌管了,但是現在家主突然逝世,你又剛嫁到徐家來不久,很多事情都理不清楚。家主的喪事肯定是要大辦的,你還年輕,對這些沒有經驗,我有個不情之請,不如你現在中饋交給我,先將家主的喪事辦了再說吧。”
奚明月當然不可能將中饋交出去,吳侍夫他們現在就是狼子野心,這中饋一給他,想要將之拿回來,就很難了。
於是他搖頭道:“這是婆母對我的信任,我剛嫁到徐家,還沒來得及好好的孝敬她,婆母就去了,這是我孝敬她的最後一件事,一定會好好處理妥帖。”
吳侍夫當然不會放棄,繼續道:“你還年輕,我們徐家是大戶,若是喪事辦得不好,是要惹人笑話的。你就別逞強了,等以後學幾年再說吧。”
“爭什麼爭,要爭都給我出去爭!”徐萼突然暴躁起來,她先是吩咐奚明月出去,隨即看着吳侍夫道:“你也出去,我要跟我娘說幾句話。”
吳侍夫驚疑地看了一眼牀上的徐蓉,因爲徐萼報了官的緣故,所以還沒有將人擡去靈堂。
靈堂也還沒有搭好。
他正要去派人佈置靈堂,丫鬟就領着官府的人過來了。
來人是兩個女衙役和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
“徐家主這是什麼了?”兩個女衙役上去看了一眼,態度敷衍道:“病逝的嗎?既是病逝的,爲何要報官?”
因爲徐家跟官府關係不錯,所以這兩個女衙役雖然敷衍但態度還算和氣。
而這兩個女衙役身後跟着的男子,在無花城裏也是大名鼎鼎,甚至一度超過了紈絝姐妹幫。
因爲他是無花城第一個男仵作。在他之前,這個行業只有女仵作。他名江聿川,他是隔壁黑石城城主的庶出兒子,自從他違背城主的意思去當了仵作之後,就被逐出了家族。黑石城容不下他,他只好來了無花城。
這都是外面的世人所傳,到底是不是真的,誰都不知道。
“因爲我昨天見到我孃的時候她都還很好,今天突然就…”徐萼嘆了一口氣,“兩位官爺請外面喝茶,這位是仵作江先生吧。”
江聿川相貌不俗,與奚明月的清瘦不同,他身量高大,穿着一襲白衣,面容如玉,氣質謫仙。
只是他臉上的神色太冷,冷得讓人忽略他的長相,讓人不由想要退避三舍。
他上前查看了一眼,臉上閃過了一絲驚異。
徐萼沒有錯過這絲一閃而過的神情,她不等他開口,連忙吩咐吳侍夫帶着兩個官爺下去招呼。
吳侍夫當然不敢怠慢,連忙引着那兩人去花廳喝茶等候。
奚明月也被徐萼支使去搭建靈堂。
“江先生,您請。”
只見江聿川伸手將徐蓉的眼皮撐開,只看了一眼,就轉過頭來,臉色有些古怪,“令堂並沒有死。”
他又伸手摸了摸徐蓉的脖頸,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溫度從手指上浸染上來。
他再次肯定地點頭,“確實沒有死。”
“那我娘爲何叫不醒?好像也沒有鼻息?”最開始趕過來的吳侍夫他們一定是試了又試的,這纔敢確定徐蓉死了。
但是她一看到徐蓉的臉色,心裏就對此產生了懷疑。因爲這麼久過去了,若是真的死了,臉色會慘白髮青,屍斑也會慢慢地浮起來,但是一個早晨過去了,徐蓉的臉色還是白,但是隻是蒼白。
江聿川心裏有了數。他低聲道:“想來令尊是被什麼東西掩住了口鼻,同時脖頸處被人壓住。”他指了指徐蓉脖頸處不易察覺的一點點微紅,“若是令堂真的死了,這皮下的血不再流動,就會比現在清晰太多,顯露出壓迫她脖頸東西的形狀來。但是因爲令堂並沒有死,血流開了,所以這顏色很淡。”
江聿川肯定道:“昨晚上一定是有人想要害令堂,他用什麼東西捂住了令堂的頭,有可能是膝蓋在慌忙之中壓住了令堂的脖子,造成了一種非常罕見的假性閉氣。但是若是不及時施救,這假性閉氣也會變成真性了。”
說着,他伸手在徐蓉的脖頸處摸索了幾下,徐萼眼看着他在幾個地方按壓。
緊接着徐蓉的胸膛就開始慢慢地有了肉眼能看到的起伏。
“只是令堂閉氣的時間過長,不知道會不會對腦子產生損傷。”
徐萼心裏着實鬆了一口氣,她眼睛發亮地看着江聿川,“我娘什麼時候能醒來?”
江聿川搖搖頭,“這就說不好了,因爲你娘閉氣的時間太長了。”說着他注意到徐蓉身邊的一個布枕頭,雖然也擺在她身邊,但是看着有些凌亂。徐蓉是一家之主,她身邊用的東西一定都是整整齊齊的,這個枕頭….
“這應該就是兇手捂住徐家主的兇器了。”他指了指一旁的枕頭。
“現在最快的方法是等徐家主醒過來,親口指認兇手,但是她不一定能醒過來。”
江聿川道。
徐萼看了一眼徐蓉,輕聲道:“江先生,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
聽到消息的方掌櫃等人是下午趕過來的,彼時靈堂都已經搭建好了,方掌櫃等人撲到靈堂前,放聲大哭,有的是真心悲痛,更多的只是裝模作樣。
一身孝服的徐瑩站在一旁,親手將這些似乎悲傷到快暈厥過去的掌櫃扶起來,目含淚光,“方掌櫃、李掌櫃,你們快快請起,如今母親已經去了,你們要好好保重身體,徐家的未來還要儀仗你們呢。”
有人聽了這句話,腦子頓時就轉動了起來。
方掌櫃十分客氣而堅決地拒絕了徐瑩的攙扶,她左右四顧,沒有看到徐萼。
“大小姐呢?”她問道,“如今徐家出了這樣的變故,怎麼沒有將大小姐請回來主持?”
她這話說得十分有分寸,她沒有說是徐萼怎麼還不回來,而是說沒有將徐萼請回來。一句話就將徐萼定在了徐家接班人上。
徐瑩臉色頓時爲難,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這時有人接話,“方掌櫃還不知道大小姐是個什麼性情嗎?這會兒不知道還在哪個溫柔鄉睡着呢,怕是家裏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方掌櫃扭頭一聲呵斥,“胡說什麼!”
那人不甚服氣地冷哼一聲,“如今徐家主病逝,偌大的徐記商鋪不能就這樣散了,雖然說大小姐是徐家嫡女,但是大小姐是個什麼品行你我都看在眼裏,若是叫大小姐這樣的紈絝來當少東家,一定會將徐家主辛苦打下的家業全都敗乾淨,我雖然不是什麼大掌櫃二掌櫃,但是我管理的鋪子灑了我大半輩子辛苦的心血,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在大小姐手裏敗乾淨了,所以我提議,二小姐也是徐家的血脈,不如就讓二小姐來接替徐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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