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頁
是不是因爲今天白天的時候她帶着他去玩雪,而導致梁靖祉病又復發,這個暫且不提。但是梁靖祉現在的狀態明顯就不是她能夠用物理降溫處理的,因爲他額頭燙得嚇人,必須要儘快服藥,若是等到天明,現在纔不到寅時,還有快兩個時辰,誰都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葉雯不能賭。
若是她因爲這件事情遭受到了皇帝的責怪,她還有機會可以補救,但是若是梁靖祉出了什麼事情,就再也不可以逆轉了。
“不行!”葉雯斬釘截鐵,“六皇子不能拖到天明,命人去取冰塊來,同時讓人去太醫院請太醫!”
春華和江月兩人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不約而同地閃過擔憂。
春華正要去太醫院,冰燭阻止了她。
冰燭湊到葉雯身邊,低聲道:“娘娘,我知道太醫院有個太醫人很好,只是不知道今夜他當不當值,若是他當值,可將他請過來,再請他保守祕密,六皇子發燒的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葉雯搖頭,“不可能,你出宮都要遞牌子,才能出得去,這件事不可能能隱瞞下來,若是能在天亮之前,消息傳到皇上耳中之前將六皇子的燒退下去,或許我還不會遭受那麼大的苛責。不要多說了,立刻去請太醫。”
冰燭便親自取了牌子去了太醫院。
葉雯的運氣不太好,今晚上冰燭說的那個許太醫並沒有當值,冰燭只能請了另一個太醫過來。
深夜請太醫是件大事,幾乎天剛亮,消息就像長了翅膀,飛到了各宮。
梁靖祉這次病來得兇險,衆人忙了一宿,也只將高熱退下去一點點,梁靖祉已經開始燒得胡言亂語,不停地喊冷,可是他身體又像火一樣燙,冰塊一輪一輪地不停地換,貼上去不多時就融化了。
天剛矇矇亮,粱桓就得到了消息。他派了宮侍過來顧看,自己按捺着焦急,上朝去了。
等粱桓下朝匆匆趕過來,梁靖祉的燒還沒有退下。
粱桓走到梁靖祉牀前探了探他的腦門,冷沉的臉色更加嚇人。
“六皇子怎麼樣了?”他問太醫。
太醫將頭幾乎要垂到地上,他不敢擡頭直視君顏、承受天子怒火。他戰戰兢兢道:“從六皇子的脈象看,六皇子是受了涼,本來六皇子大病初癒,又再次受涼,這病就來得比前次更加兇險…”
粱桓不耐煩地打斷他,“前次很快就降了溫,今天怎麼還沒有?”
那太醫身體抖得像篩糠,他吞吞吐吐地,“這…六皇子燒了半夜,只怕是兇險了…”
粱桓怒而一腳將他踹翻,口中罵道:“廢物!你要是治不好六皇子,朕要你陪葬!張松林呢!傳他過來,是怎麼給六皇子調養的!給朕將他叫過來!”
天子震怒,房中霎時間靜得連根針掉落都能聽見。宮人黑壓壓地跪倒一地。
葉雯也跪着,她沒有說話,也沒有開口告罪。
粱桓看也不看她,徑直在牀沿邊坐下了,一手拉住梁靖祉的手,目光焦急。
不多時,張松林被叫了過來,他纔剛進來,還沒有來得及跪下,就被粱桓一把拉了過去,讓他給六皇子診脈。
張松林一手搭上樑靖祉的脈,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粱桓的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怎麼了,說!”
張松林撲通跪倒在地,不敢說話。
房中的氣壓沉沉地將每個人的心臟都壓得喘不過氣。
葉雯站起身來,彎腰準備給梁靖祉換融化的冰塊,手剛伸出去,便被粱桓一把用力抓住。
“皇上?”
粱桓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飽含責備,但是他很快將這股情緒壓下,手也放開了。
葉雯將冰塊換成了新的,一晚上高強度的緊張,她此刻卻半點都不敢鬆懈。
昨晚上她就跟巴拿拿溝通過,能不能兌換退燒藥,但是拿拿明確地表示了系統兌換功能已經關閉了,就是它也無法兌換。
葉雯此刻終於感覺到了自己在這個皇權世界的渺小感,她在這裏就完全是個普通人了,沒有任何金手指,她必須要全部依靠自己。
可是梁靖祉高燒不退,她不是大夫也完全沒有別的辦法。
眼看着梁靖祉臉越發紅了,張松林和另一個太醫還跪着不敢起身,粱桓終於坐不住,他憤怒地站起身,“你們都是廢物不成?給朕想辦法退燒!”
葉雯突然想起來,酒精可以退燒。
“烈酒!”
她猛地叫出聲來。她記得遙遠的記憶裏,她還是個孩子,當年的醫療也是很差,她有一次高燒不退,她媽媽曾經用烈酒給她退過燒。
“什麼?”粱桓下意識問她。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現在只能嘗試一下了。
烈酒很快被取了過來,葉雯讓宮人找來兩團新棉,沾了酒精,在梁靖祉的太陽穴處、手腕處等順着一個方向擦。
就在這時,房中進來一個人。包括粱桓在內,誰都沒有注意到多了一個人進來,他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葉雯和六皇子身上。
天亮以後,宮門開了,冰燭連忙去將剛剛上值的許太醫請了過來。因爲太過焦急,他們進來的時候都沒有想到要經過允許就進來了。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葉雯全部心神也放到了躺着昏迷不醒的梁靖祉身上。
一刻鐘後,葉雯終於擦完了。
這時候,肉眼可見梁靖祉燒紅的臉頰退了些顏色,再探他的額頭,似乎也沒有剛纔那樣燙手。
兩個老太醫面面相覷,他們從沒見到這樣的退燒方法。
而這時,粱桓才注意到房間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人。
“許溫實,你怎麼來了?正好,你也來看看六皇子。”粱桓沒有在他怎麼來了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連聲讓他也過去看一下。
葉雯將目光放在了許太醫身上。只見他非常年輕,可能二十多歲,在太醫院裏可能是最年輕的太醫,但是看粱桓的態度對他的醫術想來應該很信任,他能以這樣的年紀進入太醫院,想來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許溫實三步並作兩步,連忙趕了過去,半跪在六皇子的牀前,他將手搭在梁靖祉的手上,凝神聽了片刻,才收回手。
“回稟皇上,臣觀六皇子的脈象,已經趨向平穩,高熱想來很快就能褪下了,臣再給六皇子施一套針,將他體內的熱毒逼出來。”
他隨身攜帶着一個小布包,得到粱桓的許可之後,他將深藍色的布包取出,一打開,裏面是粗細長短不一的金針。
宮婢上前替梁靖祉脫了上衣,將他翻轉過來,背朝上。
數雙眼睛盯着許溫實,看着他行如流水地將金針紮在梁靖祉身上的不同穴位。
等一套針施完,許溫實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等了一刻之後,許溫實將金針取了下來,重新別回了他的針包之內。
再次診過脈,許溫實這才擡手隨手擦去額頭上的細汗,對粱桓道:“六皇子應該沒有大礙了。”
一屋子的人都無聲地鬆了口氣。
粱桓更是臉色一鬆。
“許溫實,朕沒有看錯你!”
許家家傳一套針法,十分有名,許溫實更是這一代唯一的傳人,醫術超羣,所以太醫院纔會破格錄用他。
許溫實連忙道:“臣的陣法不過是錦上添花,要不是前面有人處理過,將六皇子的情況穩定下來,臣估計也是束手無策的,臣不敢居功。”
前面的人?不就是葉妃娘娘嗎?
粱桓看向葉雯的眼色緩和了些許,開口道:“葉妃辛苦了。”
葉雯這才撲通一聲跪下,“臣妾沒有能照料好六皇子,請皇上責罰。”
粱桓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叫她起來,也沒有說話。
顯然心裏還是怪她的。
昨天她帶着梁靖祉堆雪兔的事情,當時梁靖祉告訴他的時候,他是不太贊成的,因爲梁靖祉大病初癒就出去玩雪,顯然可能會造成他病復發。但是由於梁靖祉沒有異常,還很高興,所以粱桓也就沒有說什麼。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