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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衣物夏天已經曬過一回了,現在馬上就要入秋,沒有什麼大太陽了,婢女們也沒有什麼事可做,就將曹求弟冬天的衣裳和被褥都翻出來,再次晾曬。
曹求弟在看到竹竿上晾曬的那件披風的時候就想起來了,原來她並不是眼熟花紋,而是眼熟繡工!她在白二爺身上那塊手帕上看到的繡花的繡工和她這件披風的繡工如出一轍。
花樣子可以重複繡,但是繡工是一個人特有的東西,不同的人,就算是繡同樣的東西,繡出來的花樣都不一樣。這隻要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來。何況繡她這件披風的人顯然有一手迥然於他人的繡工,更有特點。
曹秀秀繡一件衣裳差不多在二十天左右,比原先計劃的更短一些了。她現在已經在做第二件衣裳了。
這天店裏來了一個客人。李東家親自接待。
李東家眼力過人,看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忘記,雖然這人是第二次登門,但是李東家還是認出來,這個女人曾經在店裏定做過一次披風。
曹求弟對於城裏現在熱度極高的孔雀裳也有過耳聞,只是她沒有這麼多銀子來做,白老爺雖然有,但是白老爺不會爲了她花這麼多銀子來做一件衣裳。因爲在白老爺那裏,只有女人去苦心孤詣地討好他,他幾乎不會買東西來討好女人。雖然他很喜歡曹求弟,但是他要是真的爲曹求弟花這麼多銀子,顯然白夫人雖然不會對白老爺怎麼樣,但是曹求弟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曹求弟現在手上什麼砝碼都還沒有,她可不敢輕易得罪白夫人。
曹求弟挑了一圈,果然在放手帕的櫃子上見到了和白二爺手上那塊相似的手帕。
不一樣的花紋,卻是一樣的料子,一樣的繡工。
曹求弟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卻也不由得失望。如果那手帕是從店裏面買的,那麼買這塊手帕的人可多了去了,這如何能差到送白二爺手帕的人是誰呢。
李東家見她一直在看手帕,以爲她對這些手帕有興趣,便走近笑道:“娘子可是喜歡這些手帕,手帕也不貴,但是好看得緊,買的人不少呢。而且這些手帕上的花紋都是獨一無二的,娘子儘可放心絕對不會和別人的重合。”
曹求弟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她指着其中一條,笑道:“掌櫃的確定手帕是獨一無二的嗎?我怎麼在別人身上見到過這塊手帕?”
李東家倒也並不擔心,她依舊笑吟吟道:“這不可能,我們店裏的手帕都是一張一個花樣子,絕對沒有重複的。”
曹求弟笑道:“可是我真的在白家二爺身上見到過這塊手帕呢。”
“白二爺?”李東家先是一怔,隨即想起來,前不久白家二爺來店裏買過東西,她當時不在店裏,是曹秀秀賣的。
“你說的我知道,白二爺前不久的時候是來店裏買過兩塊手帕。不過他買的手帕都和這裏的不一樣。我是知道的,這些手帕都是我們店裏同一個繡娘繡的,所有花樣子都沒有重複的。而且,這些手帕只有這麼點存貨了,以後我們的繡娘要繡孔雀裳,沒有時間繡手帕了。”
她的話倒叫曹求弟愣住了,怎麼那手帕竟然是白二爺自己來買的?他肯定不是買去自己用的,那手帕太過花哨,一看就是女子所用。白二爺是想要將手帕拿去送人,送給誰?
曹求弟挑選了一條手帕,然後才閒聊,笑道:“我看這些手帕的繡工和我那條在你們店裏面定做的披風是一個人繡的,這繡孃的手藝可真是不錯。”
一提到曹秀秀,李雙月可是得意了,她笑道:“可不是嗎。她是我們店裏面四個繡娘裏面年紀最小,但是卻最有天賦的一個。說出來娘子你可能都不信,我們這個繡娘可是自學成才,你敢相信這些繡品是出自十幾歲的繡娘之手嗎?”
曹求弟一開始也不由得驚訝,因爲這些繡品的質量實在上上乘,不然手帕這種私密的東西,一般都是小姐自己繡或者是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們來繡,之所以會買,還不是因爲好看,自己繡不出來。
但是驚訝之餘,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來。
她記得當初,她想要帶着曹秀秀一起去白家的時候,曹秀秀當時不願意,說的就是想要去繡莊找事情做,她當時還說她會刺繡。曹求弟當時沒有當回事,她和曹秀秀一起長大,曹家莫說窮,就算是富有,她娘也不會花錢讓她們姐妹去學東西。
可是現在聽這個東家的意思,繡出這些東西的繡娘十來歲?這會是巧合嗎?
曹求弟若是心思不縝密沒有心計,她前世大概也不會從一個侍妾的位置爬到當家主母的位置了。她飛快將驚訝和震驚壓了下去,停了停,纔對李東家笑道:“哦?上回我過來,我好像看到過這個繡娘,聽她說她姓曹是不是?”
李東家笑道:“是啊,她姓曹。”多的李東家就不說了,但是這個已經足夠蓋棺定論,曹求弟頓時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心裏泛起了一場驚濤駭浪。她實在是難以想象,爲何曹秀秀會刺繡?
這時,李東家給曹求弟端來了一杯茶,曹求弟接了過來,喝了一口茶,才慢慢地將心裏的驚疑給壓了回去。
她繼續問道:“聽東家的意思,這位曹繡娘,以後不繡手帕了,要去繡那孔雀裳?”
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祕密,李東家就點了點頭,“是啊,這孔雀裳就是她搗鼓出來的,現在我們繡莊也只有她一個人會繡,所以做衣裳才慢了一點,不然我們都可以放心接單了。”
已經不能用震驚二字來形容曹求弟此時內心的驚訝了。她死也想不到,曹秀秀如今竟然會這樣出息。那孔雀裳一件□□十兩銀子,料子再好一些的,上百兩銀子。關鍵是有銀子也買不到。她進了白府這麼久,每個月只能領二兩月銀,再多的錢,就是白老爺平時送她一些釵子什麼的,但是這也不是什麼值錢的物品,白老爺是商人,天生吝嗇。
而曹秀秀,做一件衣裳就是一百兩銀子,雖然這裏面肯定繡莊也要抽一點,但是肯定一半會分給曹秀秀。這也就是說,曹秀秀一個月可以掙五十兩銀子,這可了不得!
曹求弟懷着震驚的心情回了白府。她沒有跟李東家說出自己和曹秀秀的關係,她那一瞬間不知道爲什麼,不想跟曹秀秀見面。
她還記得曹秀秀當時離開白府大門的時候是多麼的決絕。她還以爲曹秀秀會餓死街頭,但是沒有,曹秀秀混得比她想象中好太多了,雖然只是地位卑微的繡娘,但是她至少能自己掙錢養活自己。而對比之下,她就算是進了富貴之家又怎麼樣呢,她還不是隻是個沒有名分的侍妾?
曹求弟回到曹家之後,就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面,不喫也不喝。綠桃嚇壞了,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等第二天,曹求弟將門打開的時候,看到站在門口的綠桃,她臉色緩和,態度十分的溫和。
“我沒事,你怎麼一直在門口守着?”說着,她將綠桃拉進了房間裏面。
在昨天上午,她還在想,她不能讓這輩子的孩子再有那樣卑微的出身了。可是經過了昨天晚上,她徹夜在思考這件事情。
從白二爺昨天的舉動來看,白二爺可能已經心有所屬了。她前世纔在白二爺那裏碰了那麼大一個釘子,這輩子估計也不會太順利。
她要走的是捷徑,而不是明知道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是昨天不知道曹秀秀如今的出息,她或許會再耐心一點。經過了昨天之後,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總不可能混得還不如曹秀秀。
若是曹秀秀知道她現在只是個沒名沒分的侍妾,不知道會多麼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呢。曹求弟暗自較起勁來,她就是要曹秀秀明白,她再能靠自己養活自己,她都只是個身份卑微的繡娘,而她,她可以一步步地爬到最高處,以後這座大宅子,說話做主的人是她曹求弟!
曹求弟住在內院,她想要見綠桃的兄長並不容易,除非綠桃將她哥哥帶進來。但是這會冒極大的風險,男人是不可出現在內宅之中的。
上輩子就是綠桃做的遮掩,她的哥哥才能進來內宅。
曹求弟用的理由是她上次去外面看了老大夫,老大夫說她是陰氣過甚,陽氣不足,須得壯年男子去她經常睡覺的牀上壓一壓,這樣的話,她就能補足陽氣,養精蓄銳,肯定就能懷上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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