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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木訥地點了點頭,平時在鄉下的那點子厲害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白夫人親和地笑道:“別害怕,我不會爲難你,就是聽說你是曹姨娘的親孃,曹姨娘如今在我們府上,又給白府添了一位千金,我感謝她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爲難她的娘呢。”
她這麼一說,宋氏纔算是好了一點。她已經知道曹求弟生了一個女兒的事情了。宋氏還覺得怪可惜的,她女兒真是沒有福分,爲什麼不生個兒子呢。若是生了兒子就好了。
只是這話宋氏是萬不敢說出來的。她聽了也只是賠笑,還是不敢說話。
白夫人又跟她拉家常,詢問她家裏的情況。
宋氏有些不好意思,自家那條件,她還不如白家隨便一個下人穿得整齊呢。不過她們家也有一個讓人值得驕傲的事情就是曹家有一各讀書人。
她笑道:“我們家爲了供求弟她弟弟唸書,所以生活不是很寬裕。”
白夫人問道:“求弟是誰?”
宋氏不知道曹求弟在白夫人的名字已經改了,她以爲白夫人不知道曹求弟的閨名,便解釋道:“就是曹姨娘,她在家的時候,叫曹求弟。”
白夫人好險沒有笑出來,曹求弟,這個名字可真是有意思。
“哦,原來是曹姨娘啊。不過我倒是沒有聽曹姨娘說過,你們家還有個讀書人?”這倒真的讓白夫人有些驚訝,她以爲這一家子都是泥腿子呢。這個時候的讀書人雖然窮,但是社會地位,還是這些商賈比不上的。而且,商賈不能參加科舉,所以就算是白家有錢,白家頂多就是給家裏面的孩子請個西席,想要去讀書參加科舉考試是不行的。
宋氏說到自己這個兒子就止不住話了,將他從小到大好一頓誇,特別是當年那個老先生判斷她兒子是文曲星下凡這一段,更是重點敘述。
白夫人聽得有些不耐煩,遂打斷了她,問道:“你剛纔說你家有五個姑娘,三個都已經出嫁了,還有一個在我們府上,剩下一個呢?”
宋氏漸漸地收了笑容,嘆了一口氣,“剩下這個排行五,跟着她姐姐一起進了鎮上,從此就沒了音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伢子捉住賣了。”
白夫人道:“這不可能,令愛本來就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人伢子也不敢亂賣的。不是說第五的那個姑娘在繡莊做繡娘嗎?”
宋氏搖頭道:“沒有,不是這麼回事。她從小連針都沒有拿過幾回,怎麼可能去做繡娘呢。是求弟搞錯了。我去過了,人家說他娘早就死了,不是我們家秀秀。”
白夫人倒是覺得,很有可能。她想起曹秀秀下巴處有一顆針眼大的黑痣來,問道,“秀秀是不是下巴處有一顆痣。”
宋氏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曹秀秀的下巴確實有顆痣。
宋氏一拍大腿,“是了!對,秀秀的下巴有顆痣。”
白夫人笑道:“那麼就是了,繡莊那個曹秀秀下巴也有一顆痣。”說着,白夫人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就是這個位置。”
宋氏點頭,確實,曹秀秀的痣就是長在那裏。
“你不知道,曹秀秀如今掙了大錢,她們做出來的那個衣裳,一件就能賣一百多兩銀子,你女兒肯定分到了不少銀子,她怕不會是因爲擔心你要她的銀子,這纔不想和你相認吧。”
宋氏瞪大了眼睛,“這不能!秀秀最是懂事聽話了。”
雖然現在曹求弟在白府,家裏不缺錢了,但是也只是比以前改善了一點點,這回曹憫又沒有考上秀才,曹憫上縣城的時候,結識了一個人,說是不遠的地方有個書院,這書院裏面的老師都是很厲害的人,若是得他們指點一下,肯定事半功倍。曹憫連着三次都沒有考中秀才,差點心灰意冷,如今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哪裏還坐得住,就想着要去拜師,讓老師指點一下迷津。
但是這個指點可不是白指點的,是要錢的,而且不便宜,五十兩銀子。那同年還說了,若是湊不到這麼多銀子,他能幫着說和說和,三十兩銀子也成。
別說三十兩了,就是三兩銀子,曹家現在也拿不出來。
但是爲了孩子的前程,爲了能光宗耀祖,宋氏是怎麼也不能放棄的。就是曹憫也不可能放棄,今天宋氏進城,也就是想要讓曹求弟想辦法湊點銀子。
這下聽說她這個第五的女兒還活着,而且身上還有一大筆銀子,叫宋氏怎麼不震驚,怎麼不心動?
白夫人從宋氏的臉上看出了貪婪,她笑道:“大妹子有所不知,這人啊,一旦進了城,就不如在家裏的時候那樣懂事聽話了,你若是這樣直接過去找人,我敢保證,你還是見不着人。”
宋氏驚醒過來,是啊,若是曹秀秀決意不見她,她能怎麼辦呢?宋氏看向白夫人,問道:“不知道夫人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能讓我見着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第357章通房(十)
白夫人笑道:“這是你們母女之間的事情,我又怎麼好插手。”
宋氏道:“夫人有所不知,我這女兒以前是很聽話的,如今進了城,竟然有奶喫就忘了娘了,不瞞夫人說,我們家現在就等着拿銀子救命呢。我這些天爲了銀子都開愁白了頭髮。”
白夫人道:“我看大妹子也是,女兒啊,還是要好生的管教,這若是不管教啊,越長大心就越野了。以後就越是不聽話了。”
宋氏贊同地點頭,“可不是嗎。夫人說得有道理。”
白夫人看了宋氏一眼,故意道:“我知道曹秀秀在繡莊很得重用,她做一件衣裳大概能拿到一半的銀子呢,一件衣裳就是一百塊兩銀子,你說說,她做了這麼多衣裳,能掙多少錢,我估算着,她手上起碼也超過一千兩了。”
宋氏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過了好久才能重新說話,她瞪着眼睛道:“夫人說多少?”
白夫人哪裏知道繡莊的提成是多少呢,她只是故意將數額說大一點,因爲她看宋氏這人,應該是極其貪財的,家裏條件也不好,但凡人有點骨氣,她就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賣身爲妾,這個年成不壞,尋常人家不會窮到連飯都喫不起。而且宋氏明知道女兒已經成爲了別人的妾室,還能這樣一個月過來要一次銀子,也能看出,宋氏不是個會爲女兒考慮的娘。
從她說到自己的兒子時那份自豪的語氣,白夫人可以判斷出來,這個女人,對自己的兒子應該是極好,從她幾個女兒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來,宋氏這幾個女兒都是爲了兒子準備的,爲了兒子,她隨時都可以犧牲自己的女兒。
宋氏笑道:“夫人,那繡莊我去過,裏面可不得了,那擺着的衣裳,放着的布料,我瞧都不敢多瞧。那店小二也是凶神惡煞的,這樣的地方,我可不敢去第二回了。秀秀若是存心不見我,我也是沒有一點辦法的。我看夫人見多識廣,不比我們這種鄉下婦人,還請夫人給指點迷津,讓我見見我這個女兒纔好呢。”
白夫人笑道:“先喝茶,茶都要冷了。”
宋氏噯了一聲,端起茶杯,看着這輕薄透亮的細瓷就愣住了。她一輩子也沒有用過這種好瓷器,她還擔心弄髒了人家這個茶杯,端着不敢喝。
宋氏見她愣愣地盯着茶杯卻不喝,笑問道:“大妹子怎麼不喫茶?”
宋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茶杯怎麼薄成這樣呢,我還擔心我這手太粗糲了,不小心將茶杯給捏碎呢。”
白夫人聽她這樣說,還很是有些喫驚,她沒有想到宋氏竟然會沒見識到這個地步。不過隨即心又是一喜,宋氏越沒有見識就越容易擺佈。
白二爺自從那次白夫人大鬧繡莊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白夫人的院子。白夫人也知道,兒子這是在怨她。可是白夫人也並不後悔,兒子一向懂事,他很快就會明白過來,她是在爲他好。
可是娘倆這樣一直僵持着也不是事。
這天白夫人讓人熬了燕窩粥,親自給兒子端了過去。
白宣林從鋪子裏忙完回來,早就已經過了下午的飯點。
他回屋換了一身衣裳。
房間的門被人推開,白宣林以爲是小廝給他送飯過來了,也就沒有理會。
“宣林,你喫過晚飯了沒有?”身後傳來他孃的聲音。白宣林正在脫外套,乍一聽這聲音,嚇得立即將衣裳重新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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