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澡是洗了,就是洗的有點複雜。
先是熱水裏泡,裏面還加了花露。味兒太沖,加上蒸騰的熱氣險些把她憋過去,讓她產生了一種自己在修真/世界洗筋滌骨的錯覺。
接着兩個侍奉宮女按着她要給她塗香膏,嚇得寧姝也顧不上頭髮還溼着,衝回自己房間裹在被子裏。
宮女面面相覷,又去問袁嬤嬤怎麼辦。
袁嬤嬤正在佈置暗中蹲在牆邊保護皇上的侍衛,聽了嚴肅答道:“洗乾淨就行了。”
寧姝自己應當知道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就讓她自由發揮吧。
寧姝躲在自己的牀上拿軟布擦拭頭髮,祕葵在外間笑:“不知道的還以爲姝姝今晚要侍寢了呢,這麼折騰。”
荀翊甫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寧姝。
她好像剛沐浴完,身上披着褻衣,腰上簡單的纏了一圈,領口尚不規整。溼漉漉的黑色長髮披在肩頭,肌膚上還有些悶出來的紅。
牀周圍的帷簾已經落下,青白色的一圈,擋不住外面瀟瀟雨聲。燭火由外灑進來,在她身上鋪了一層柔軟的光芒。
此刻的她不像往日,更像是個誤闖人間的小妖。妖冶中滿滿的純真,最是惹人。
荀翊每晚穿到這罐子裏都會先謹慎的看一下週圍的情況,偶爾也會看到這樣的情景,他以爲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可如今卻猛然想到御花園那撲到自己懷裏的暖意,耳朵不由得有些發紅。
一滴水濺在了枕邊的孔雀藍釉罐上,寧姝連忙伸手替他揩掉。
在荀翊那頭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他看見寧姝頂着那張乾淨的面龐衝自己輕揚了下眉,接着伸手過來挑了下自己的下巴。
再加上那讓趙婕妤咬牙切齒的大小,上下反差極大,確實十分有衝擊力。
荀翊:……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思忖南方水澇的事情,將那種奇怪的感覺從自己腦海裏揮除出去。
寧姝收拾完,這才抱着正心懷國事天下事的孔雀藍釉罐走到外間,聽見祕葵在那裏大吹特吹皇上的長相。
祕葵:“對了姝姝,你今天有沒有趁機摸一下,皇上身子怎麼樣?有沒有肌肉?夠不夠硬朗?”
寧姝喝着茶,險些一口噴出去。
祕葵:“這兒又沒有別人,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出來,怎麼樣?當時有沒有心動的感覺!”
荀翊睜開眼睛,看向寧姝——這羣瓷器太吵了,吵的自己都沒辦法思考南方水澇的佈局了。
寧姝認真說道:“皇上是高嶺之花,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那種。”
當時嚇都嚇死了,還有空動心?
祕葵:“是不是有種禁慾感!”
寧姝:“確實。”
好像那種穿着規整西裝四件套的老錢家族,由頭至腳就寫了兩個字——矜貴。
祕葵:“那你有沒有想過,越是禁慾的那種在牀上就越……嘖嘖嘖。要不你考慮一下往宮裏發展吧,我看太后挺好說話的,商量下,給你開個後門。”
寧姝這回是真的把茶水噴出來了,她忙着擦桌子,一邊說道:“後宮還是算了,你看今天劉昭儀和趙婕妤。哎,對了,趙婕妤爲什麼一直跪着啊?”
“這個我知道!”今日在桌上的是綠釉執壺,寧姝纔來兩日,它已經和一片瓷器打成一片了,每日被端來都帶着最新的宮內八卦來和衆人分享。“趙婕妤今天聽聞皇上去了御花園,連忙趕過去,還別出心裁穿了一身粉色衣裙,撐了一片巨大的荷葉,之前擋太陽後來擋雨。”
“哇!”寧姝和祕葵一起讚歎。
趙婕妤生的也好看,那豈不是有種荷花成妖的感覺嗎?荷花又本是清潔之物,更添了幾分仙氣,想想就覺得不得了!
直男青叔點評道:“此荷葉甚大。”
荀翊和青叔的看法差不多,當時他猛地看見那荷葉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宮裏的荷葉還挺大。
寧姝幽幽嘆了口氣,循循誘導:“青叔你聯想一下,一個美女嫋嫋娜娜的撐着荷葉伴着水波雨聲向你走來,除了荷葉甚大以外,有沒有其他的想法?”
青叔思考了一下,回道:“有賊人想要以荷葉遮掩行刺朕!”
荀翊:對!
寧姝目瞪口呆,大佬們的思路都這麼清奇的嗎?失敬失敬。
綠釉執壺“嘿”了一聲:“還是青叔厲害!當時皇上就這麼想的,立刻叫侍衛拿下趙婕妤。趙婕妤被嚇了一跳,一哆嗦,立刻就把自己欺負周美人的事兒和盤托出。”
寧姝:轉頭看向祕葵:“看見了嗎?後宮裏生存多難,都是鋼鐵直男,都是齊天大聖,妖怪不分好看難看,來了就打。”
她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剛纔已經妖了皇上一把。
祕葵:“這點我覺得姝姝就做的很好,不廢話,直接撲上去,大氅一脫,嘖。”
寧姝:“講道理我是沒站穩!”
她後來回想,總覺得自己是被人頂了一下才沒摔的,但自己身旁只有太后。太后總不能幹這種事兒吧,那就只能是自己沒站穩。
執壺:“不過姝姝你可得小心些,趙婕妤心思重,今日你見到她醜態,如今你在太后這兒有人庇護,若是真進了後宮,小心她難爲你。”
荀翊看了一眼寧姝:她進後宮?如今她也算無處可去,進宮也不是……
寧姝在那邊笑,打斷了他的想法:“哈哈哈哈我進後宮?不可能!”
綠釉執壺有些失望:“我和瓷器們說了姝姝的事兒,他們都想見見姝姝呢。姝姝爲什麼不願意進宮呢?”
寧姝趴在雙疊的手腕上,聲音軟綿綿的:“進宮了就不能出去逛街了。”
她還有好些博物館的瓷器沒找到呢,雖然窮自己一生,大約也不能將他們全部找到,但倘若進了後宮,那更是沒辦法找了,基本就是和外界訣別了。
更何況,於她而言,並沒有理由將自己囚在後宮之中。
在宮裏,妃嬪之間不是好相與的。如今後宮確實人少,但那是因爲皇上還年輕,你等過個十年八年再看,說不準呢人滿爲患呢。
在宮外,也說不上好吧,但相較之下還有些自由空間,不至於喊打喊殺,今個兒跪明個兒還是跪的。以她如今,只需給自己找個當官的正妻之位,之後但凡自己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也沒人敢無端休了自己。
至於爲什麼要自己去找?那還不是得找個好看的性格正常的。總歸都得嫁,還不興自己爲下一代着想嗎?
寧姝又和瓷器們聊了一會兒,這才準備去睡覺。
祕葵突然問了一句:“姝姝,最近晚上你都不怎麼喫糖了。”
寧姝放下軟簾,語氣悲憤:“我刷過牙了。”
人爲什麼會有蟲牙?!
“那你爲什麼還抱着小孔雀進去?”祕葵問道。
“我……我聞個甜味兒!”
“要不你嫁給小孔雀得了。”祕葵開起玩笑,“以後你要嫁人了,難不成還帶着小孔雀進婚房?”
荀翊:?!
翌日清晨,寧姝去太后那兒問安,宮女仍在給太后梳妝。
太后倒也不避嫌,說了一句:“姝姝今日氣色不錯。”
寧姝回道:“昨夜側殿暖和許多,多謝太后關懷。”
太后也不多說,衝寧姝招了招手:“來,近日宮女們的梳妝打扮看着越來越膩了,總是那麼幾樣顛來倒去,姝姝可有什麼新花樣?”
寧姝看了一圈太后妝臺面上,一個影青釉花卉粉盒入了她的眼簾。
“hi,小姑娘。”影青釉花卉粉盒非常現代的打了個招呼,接着對一旁的水仙盆說道,“這姑娘長的可像我們博物館的小實習生了。”
寧姝:不瞞你說,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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