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朝堂爭辯
也就是說,這個便是宮裏面的侍衛。
“說吧,你是誰。”厲瑾瑜對那侍衛說。
侍衛被帶上來之後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小的是宮宴那一日後殿外面巡邏的侍衛。”
見這侍衛表明了身份,此時厲瑾瑜才朝着皇帝抱拳:“父皇,據他所言,那一日天心草和還魂丹被偷時,他看見了盜賊的長相。”
言辭恭謹,卻掩不住得意神色。
皇帝將他神色全部收入眼底,又想起他這回幾乎是立了大功,所以也就沒在乎,看着侍衛:“你真的見到了那盜賊的長相?”
“回皇上,是的。”侍衛回答說,語言流暢:“那一日晚上,小的看得清清楚楚,盜賊就是兩個長相極美的女子。”
“可是瑞王妃?”皇帝又追問。
侍衛跪在地上,聽到這話,垂下了眉眼:“這個倒是不清楚,小的並未能見過瑞王妃。”
然而說到此時,幾乎已經有很多人相信,看來盜賊的確是女子了,大部分人不免信了厲瑾瑜的話。
既然是女子,那和孫德武的關係應當很小。
厲瑾瑜則是聽了這話,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得意地看着厲晟舒:“瑞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現在只證明了盜賊是女子,到底是不是王妃,還未可知。”厲晟舒鎮定道:“不若讓他辨認便是。”
直到此時,他面上還沒有絲毫慌亂。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對孫卿卿信任無比。
厲瑾瑜緊緊盯着厲晟舒,只是從剛開始到現在,他還沒有發現厲晟舒的絲毫破綻。
這讓他心裏有些挫敗。
這樣的挫敗,便讓厲瑾瑜越發想知道,到時候這侍衛指認了,厲晟舒又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如是想着,厲瑾瑜便再不猶豫,轉身朝着皇帝,還沒說完,皇帝便擺了擺手:“將瑞王妃帶上來吧。”
朝堂上,一切都安寧無比,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等着孫卿卿被帶上來,便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再有絲毫動搖。
等待的時間漫長。
皇帝難得也覺得有幾分煎熬,看向坐在那兒安靜的厲晟舒,出聲問道:“瑞王,你身上傷勢已全好了?”
“回皇上,還有一點,但不礙事。”厲晟舒點頭沉靜道:“多謝皇上關心。”
只是說完,他便咳嗽了幾聲。
重重咳嗽了幾聲之後,他蒼白的面龐上便是浮現紅暈來,只是很快又褪去了。
他雙腿垂落,也好似沒有知覺。
衆人望着這樣的厲晟舒,也和皇帝一樣的感覺。
看來曾經那麼無所不能的瑞王已經不再了,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已經殘廢並且身體虛弱的瑞王。
衆人一時間心思各異。
沒多久,孫卿卿就被帶上來了。
她身着宮女的衣裳,但鬢髮卻是整齊的,黑髮垂落在肩膀,有些溫順。
昨晚沒睡好,孫卿卿眼圈下面都有了一層青黑。
但她恭敬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起來吧。”皇帝聲音也有些疲憊,旋即對那侍衛道:“你看看,當日偷盜之人,是不是她?”
侍衛聞言這纔看向孫卿卿。
孫卿卿擡頭正視着他,也堂堂正正讓他打量着。
厲瑾瑜在一旁靜靜等着,然而嘴邊的笑容卻是越擴越大。
然而侍衛只是看了一眼,便是否認道:“不是她。”
厲瑾瑜嘴邊的笑容僵滯住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然後便又看向這侍衛道:“你再仔細看看,真的不是她?”
侍衛再看了一眼,這回確認道:“真的不是。”
厲瑾瑜瞬間就變了面色。
他臉色難看,忍不住擡高了聲音:“你這個人,怎的兩番說辭?之前你分明還和本皇子說是瑞王妃的!”
這下完全是在諸位大臣面前出醜了。
厲瑾瑜是最愛面子的人,又怎麼會忍受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面子,頓時說出來的話便有些丟了形象。
但誰知這個侍衛也是有骨氣的。
聽了這話,侍衛根本沒有任何卑微,反而是挺直了脊樑認真道:“從來小的對二皇子說的都是那一日偷盜天心草和還魂丹的是兩個女子,但從未說過是瑞王妃。”
“你……”厲瑾瑜語塞。
侍衛又補充說道:“而且,小的從未見過瑞王妃,說盜賊是瑞王妃的從來就只有殿下一人,殿下不過是根據小的說的話,而妄加猜測和揣度罷了。”
一番話說下來,頓時厲瑾瑜臉色難看極了。
他說不出話來。
而最開始爲厲晟舒說話的那個官員看見這一幕,也是站出來說:“根據一些話就進行一些莫須有的推斷,莫不是二皇子殿下故意要針對瑞王府和瑞王夫婦吧?”
此話一出,許多人都贊同了。
本來厲晟舒和厲瑾瑜在政事上便是有競爭關係的,說厲瑾瑜針對,也完全說的過去。
衆人猜忌的目光不斷在厲瑾瑜身上掃着,但他現在卻幾乎沒有話來反駁,臉色難看極了。
一時間,他也是有些下不來臺。
厲晟舒一直沒有反擊,然而此時等到侍衛說完了之後才沉聲道:“二皇子若是對本王有意見,完全可以提出來,大可不必用這樣的手段。”
孫卿卿也在一旁幫腔:“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臣妾和瑞王府的身上,委實是冤枉。”
她上來之後便靜靜觀察形勢。
如今孫卿卿又怎麼能不明白?
分明現在厲瑾瑜就是想把偷盜天心草和還魂丹的事情扣到她頭上,順便也想把瑞王府全部都拉下水。
二人一唱一和,又是夫婦倆,還是受害人的身份,如是一說,皇帝也就面色沉下來了。
之前厲瑾瑜有多得意,現在他便對厲瑾瑜有多失望。
皇帝眼中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說:“瑾瑜,你做的這件事朕很不滿意。”
語氣中,完全都是失望。
厲瑾瑜聽見這話,又觸及到皇帝的眼神,頓時心下一沉,而後便連忙說:“父皇別急,兒臣不會胡亂錯怪人,只是,兒臣還有新的證據。”
他來不及多想,就願把底牌全部亮出來。
對於厲瑾瑜來說,最重要的便是太子之位,也是之後的皇位。
不管如何講,皇帝的信任對於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皇帝對他沒有信任。
“新的證據是什麼?”皇帝願意再相信他最後一次。
厲瑾瑜便是出聲吩咐了一聲。
便是在此時,厲瑾瑜另外一個手下又走了過來。
他手中還端着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赫然就是盛放還魂丹的盒子,而且花紋都是差不多的古樸。
“這個,是還魂丹的盒子。”厲瑾瑜道了一聲,又看向厲晟舒:“而且,我是在瑞王府裏找到的。”
這下,厲晟舒總無法反駁什麼了吧?
厲瑾瑜心想。
現在這證據都明晃晃地擺上來了,應當沒有別的反轉了。
厲瑾瑜心中稍稍放心下來了。
而這件事從剛開始到現在已經是一波三折,反轉頗多。
諸位大臣現在已經不敢再輕易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了,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
皇帝也覺得有幾分疲憊了。
他按了按眉心,沒說話,就看向了孫卿卿和厲晟舒兩人。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讓他們兩個解釋。
孫卿卿望着這個還魂丹盒子,便是心中已經有了些許較量。
她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一日韓陵城闖入了瑞王府內,看來,應當就是和這個還魂丹盒子有關了。
這回孫卿卿便是淡定開口:“這件事純屬是被陷害的,臣妾也不知爲何這個盒子會出現在瑞王府。”
“瑞王妃空口就說是被陷害的?這未免也太沒有說服力了。”厲瑾瑜尖銳反駁說。
他已經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事情的發展已經和他最開始的想法偏離了,但是唯一一點一定要確認,今日,必定要把這件事推到他們兩人身上去。
順便,再將國公府一行人放出來。
被針鋒相對,但孫卿卿也沒有絲毫惱怒,冷靜反問道:“那二皇子可否說說,距離你查瑞王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偏偏這個時候再拿出這個盒子是什麼意思?”
一番話,尖銳的沒有辦法回答。
厲瑾瑜一怔,立刻反應過來:“之前沒有查的太仔細,這是最近才發現的證據。”
他笑了一聲,着實沒什麼感情:“那這盛放還魂丹的盒子總不能無緣無故地跑到王府去吧?”
“是被誣陷的。”孫卿卿面無表情篤定道,而後脣邊便漾開一抹溫柔笑意:“早前已經在國公府裏找到了盛放天心草的貢品盒子,現在二皇子殿下才把這個盒子拿出來,着實不得不讓人多想。”
她看似溫婉,但辯論起來,氣勢絲毫都沒有輸。
而且,她就好像一堵根本密不透風的牆壁,沒有辦法找到弱點攻進去。
厲瑾瑜被她這麼一說,有些詞窮,一時間沒想好怎麼反駁,但是旁邊那些圍觀的官員們卻是忍不住多想了。
國公府幾乎都要定罪了,現在厲瑾瑜纔來翻盤,不得不讓人想到他是想爲他們開脫。
厲瑾瑜也察覺到旁邊這些人的目光,面色頓時沉冷下來了,看着孫卿卿的目光多了些許審視。
倒是他小瞧她了。
本來以爲不過是個婦人罷了,就算有謀略,又能聰明到哪裏去?
如今一想,倒是被她表面上的這些溫婉給欺騙了。
皇帝聽着下方他們兩個一來一回,只覺得頭疼無比,聽着兩人似乎都各執己見,然而現在厲瑾瑜拿出這證據也不能算是決定性證據。
皇帝有些難做。
那便是說,現在偷盜天心草和還魂丹的嫌疑人最大還是孫德武等人。
衆位官員便是如此想着。
皇帝也覺得如此,便又垂眸問厲瑾瑜:“意思便是,現在偷盜天心草和還魂丹的人,還是孫愛卿,是嗎?”
這……
厲瑾瑜稍有遲疑,心內恨恨。
原本以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現在卻還是能夠被孫卿卿給翻盤。
這種感覺,分外壓抑。
就像是什麼東西在束縛着他,他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用力掙脫。
此刻官員們也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有好些人覺得,這件事便就是孫德武做的,只不過厲瑾瑜今日鬧這麼一出,是想爲孫德武他們開脫罷了。
而聽着這些話語,厲晟舒坐在那兒,看似沒反應,但眼底卻隱隱浮現笑意,忍不住看着孫卿卿,目光盡顯溫柔。
他隱隱有些驕傲。
不愧是他厲晟舒的女人,不過是三言兩語,便再度把大家的注意力放在國公府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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